苏慕慕不太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那我应该说什么？谢谢你的抬爱了？”
    两人几乎近在咫尺。
    段长笙虽然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但却并没有什么起身的意思，反倒是离得更近了。
    这是一个仿佛连呼吸都可以交换，甚至融合的距离。
    即便苏慕慕已经习惯了段长笙点到即止的亲昵，此刻，也不禁有些慌乱——
    太越界了。
    不行。
    她咬了咬牙，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推了推段长笙的肩膀。
    “还不快给我滚起来。”
    她说：
    “不是说我带刺吗？不是说我予你满手血吗？那我就如你所愿。”
    她露出一个气恼的神色，仿佛是还在为段长笙刚刚的怀疑耿耿于怀。
    段长笙捏住了她伸出的手臂，亲她微微泛红的指尖。
    “抱歉。”
    他又诚恳起来。
    “是我有些太激动了。”
    那双眼睛真的很漂亮。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慕慕就为这双罕见的烟灰色眼眸惊叹不已。
    远看已经很惊艳。
    近看便更加摄魂夺魄了。
    偏浅的虹膜色彩让这双眼睛剔透如一碧如洗的长空，却又莫名深邃，仿佛能将一切吞噬的漩涡深海，苏慕慕几乎能看清他每一根浓密纤长的睫毛。
    好像她所有小心思，都会在这双眼睛里彻底曝光，无所遮掩。
    苏慕慕很快失去了与段长笙对视的勇气。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撇开了脸。
    苏慕慕强行压抑住自己想要粗暴的推开他，径直逃跑的本能与冲动，小声道：
    “你知道就好。”
    紧接着，她被压回了原处。
    段长笙的声音在她的耳旁响起。
    “我只是……很害怕。”
    他十分温柔的亲了亲苏慕慕的耳廓，身上浓烈到几乎化不开的阴冷终于被驱散了一些。
    “害怕你想要离开我。”
    苏慕慕想，你不用害怕，我就是很想离开你。
    但她自然是不能这么说的。
    她摇了摇头，眼眸之中自然而然的带上了几分鲜明依恋。
    “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伸出一边手臂，轻轻按住了段长笙的肩膀，将处于她正上方的男人又往下压了压，是全然的不曾抗拒。
    “我不会离开你的。”
    她说：
    “我已经对冷辰傲彻底失望了——话已经跟你说过一次，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听进去呢？”
    段长笙叹了口气。
    苏慕慕微微起身，几乎像是主动回抱住了段长笙。
    她的下颌搁在段长笙的肩膀上，与那温软的语调不同，一张脸上满是森冷。
    “我知道的……是冷辰傲不服气，所以又给你添麻烦了吧，所以你才会这么心烦，但是，我相信，一切都会好的——毕竟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不是吗？”
    她不断的试图放松段长笙的警惕。
    而很显然，她也成功了。
    段长笙似乎是被苏慕慕的态度所抚慰，警惕放下了大半。
    他一只手指扯开了自己系的一丝不苟的丝绸领带，另一只手则按住了苏慕慕的后脑勺。
    男人几乎有些粗暴的，吻住了苏慕慕的双唇。
    虽然他已经努力想要温柔一点，但很显然，收效甚微。
    段长笙的暴躁于此刻并不美妙的情绪，都在这个吻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与其说是一个亲吻，不如说是啃咬了。
    苏慕慕有点反胃。
    明明之前与段长笙亲吻的时候，她起码还是享受的。
    但此刻，或许是因为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心意，面对着他的掠夺，她有点恶心。
    偏偏，她不能反抗。
    那几乎是不自觉伸出去想要推拒的手，在碰到段长笙肩头的时候，变成了拉近。
    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要透过布料，刺入他的皮肤。
    她微微蜷缩的手心之中，已经被紧张的冷汗浸透。
    冷辰傲。
    她脑海里冒出这三个字。
    苏慕慕几乎像是期待的想，你最好快一点，再快一点。
    接下来，她要等待的，就是对方的到来。
    段长笙的暴怒变相证明了他现在处境之糟糕。
    而苏慕慕很清楚冷辰傲的性格。
    他从来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机会主义者——
    只要给他一个把柄，他就有能力让局势以摧枯拉朽的方式偏向他。
    私心作祟。
    苏慕慕只接受，他是最后的优胜者。
    段长笙终于松开了按着她的手。
    苏慕慕气喘吁吁的坐回了沙发上，脸上仍浮着一点薄红。
    她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嘴唇，手背有点濡湿。
    果然，被咬出了血。
    段长笙庄重的俯身，去亲她白皙手背上那点血，深邃的眉弓与高挺的鼻梁拉出流畅而好看的线条。
    他俊朗的脸苍白，配着唇间一点绯色，像是古堡中昼伏夜出的吸血鬼。
    苏慕慕轻啧一声。
    段长笙抱住了她。
    这一刻，他不复傲慢，不复锋利，甚至显现出几分脆弱与疲倦。
    大概真的很累吧，他语气放软了些，几乎恳求的问她：
    “你要记得今天自己说过我的话。”
    感受着他几乎越发失控的情绪，苏慕慕回抱住他，低低道：
    “嗯。”
    但与此同时，她心里终于久违的生出了一丝波澜与愧疚。
    段长笙真是个变态。
    他的一切做法，都又疯狂，又让人无法接受。
    但苏慕慕没法真的特别恨他。
    因为，段长笙善于说谎，善于欺骗，善于伪装，喜欢她却是从来没有做过假的。
    他可能对不起很多人，用最无情的手段，惹来了数不清的恩怨。
    但仔细说来，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对不起苏慕慕的地方。
    虽然很没道德的搞困住她的这一套，但她说“不”，他就真的不会动手。
    只要顺着他的情绪安抚，他倒也没有那么不安全。
    如果他是冷酷的野兽，那么缰绳就被他亲手交到了苏慕慕手中。
    他自愿为自己套上项圈。
    可惜了。
    苏慕慕到底无法忍受他这样自私的，疯狂的爱意。
    她缓缓闭了闭眼睛。
    此时的她已经彻底看透了自己的心意。
    她所爱着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冷辰傲。
    而除了冷辰傲之外——
    她实质上接受不了，任何一段新的感情。
    是任何。
    如果不是他，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