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慕走进卧室的时候，露出有些惊讶的神色。
    她伸了个懒腰，无知无觉般环顾一圈，造作的皱起眉头。
    “谁惹你发脾气了？”
    只见整个卧室都是一片凌乱。
    进门之后的红木地板上，散乱着砸碎的若干古董碎片。
    而原处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神色阴冷的男人。
    是冷辰傲。
    鼻腔里都是烟草燃烧的味道，苏慕慕抬眼望去，发现他分明修长的指骨间，还夹着一只雪茄。
    可桌上的烟灰缸却不翼而飞，苏慕慕想了想，大概是跟那些古玩一起化作了满地的狼藉。
    没有烟灰缸，冷辰傲也似乎根本不在乎，烟灰很随意的掉落在昂贵的长绒地毯上，烙出乌七八糟的痕迹。
    见到苏慕慕的瞬间，他瞳孔微凝，随即简短的命令道：
    “过来。”
    苏慕慕露出茫然而不解的神色。
    她似乎为冷辰傲此刻的状态感到恐惧，却又不得不从，很慢的挪到他身边，用清澈的目光与他坦荡的对视，小心翼翼的反问：
    “到底怎么了？”
    其实仔细想想。
    还能是怎么了？
    她刻意准备好的线索，总算暴露了。
    苏慕慕的疑惑并没能得到解答。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被冷辰傲拉住手臂，跌坐在他的膝头上。
    苏慕慕撑着沙发扶手，与近在咫尺的冷辰傲对视，表情有种被冒犯的羞恼。
    “谁惹你你找谁去，干嘛拿我撒气？”
    话音刚落，她闻到鼻尖劣质的玫瑰香水味，纸张很轻的打在她脸上，发出“啪”的声响，很细微，但配上这样的动作，却无比羞耻。
    跟她使用的，或者跟冷辰傲使用的高级香调截然不同，平凡到与这里格格不入。
    苏慕慕眼球微动，看到了冷辰傲苍白指骨间夹着的东西，一张信纸。
    她露出茫然的神色。
    “这什么？”
    冷辰傲安静的望着她，似乎想从她不解的神色里看到一点撒谎的痕迹，或者报复成功的快意，大半没有。
    他冰凉的指尖轻柔的点在苏慕慕的下颌。
    随后一路往下，掠过脖颈跟分明的锁骨。
    明明没有任何过火的动作，苏慕慕却莫名紧张起来。
    她生出一种错觉，冷辰傲仅仅只用这一根手指，就能把她开肠破肚。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冷辰傲略带轻嘲的问她。
    苏慕慕摇了摇头，干脆利落的回应道：
    “不知道。”
    男人嗤笑一声。
    他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戏谑，突然抖开信纸，念了起来。
    低沉迷人的嗓音因为吸入了过多烟草，变得越发喑哑。
    回荡在安静的卧室里，有种莫名的性感。
    “给我的挚爱，sally女士。”
    “当您看到这封信，或许会觉得有些唐突，我也数次思考过，到底要不要表达自己的心意，但，您的一切让我着迷不已，我无法控制自己。”
    “尽管知道您不会爱上我，但我却已经爱上您。当我安静的坐在您的身旁，就只是这么坐着，接过您递来的一根烟，陪您一起耗费这漫长的夜晚，便是我人生之中最快乐的光阴。”
    冷辰傲慢条斯理的读着这封卑微而深情的书信。
    他语气却半点都不声情并茂，是毫无起伏的冷淡与恶劣。
    “您曾经说过，跟我在一起，感觉非常放松，我真的受宠若惊。”
    “因为我一向是木讷而无趣的人，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我。”
    “我不奢求跟您在一起，但希望，能永远陪在您身边，给您提供一点心情的调剂，足以。”
    多么温柔。
    但冷辰傲读来，却只觉得轻蔑又不屑。
    “我好像迫切的想要您的回应，又似乎没有面对答案的胆子。”
    “不过无论结果如何，答案如何，我都会一直爱着您。”
    “希望您不要因此疏远我。”
    “您最忠实的仰慕者送上。”
    他将整封信读完，掐灭了烟，冰冷的手指摩挲着苏慕慕的侧脸。
    “现在知道了吗？这是一封送你的情书。”
    欣赏着她仍有些无措的表情，冷辰傲微微收紧了力道：
    “你可真是厉害，梦游都不忘勾引男人，嗯？”
    苏慕慕的眼睛茫然地眨动着。
    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又似乎正在费力思索，额角爆出青筋。
    而下一秒，她耳边便突来传来了清脆的“啪擦”声。
    是拇指与打火机滚轮吻合，红色的火焰尽情跳动着。
    火苗逐渐吞噬了信件，纸张燃烧的气味代替了劣质的玫瑰香。
    苏慕慕眼看着它在面前变成一堆灰烬。
    而下一秒，本来无所动摇的她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迟疑着伸手，竟是想要抓住那烧了大半的纸张！
    冷辰傲瞳孔微缩，下一秒，他将信纸随手丢到一旁，豁然按住苏慕慕的手掌。
    “你疯了？！”
    她却好像还是什么都没听进去，澄澈的茫然消失了，变成一种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的复杂。
    苏慕慕看向冷辰傲。
    “还我”两个字还没能出口，冷辰傲便按着她的后脑勺，重重的吻住了她。
    浓烈而苦涩的尼古丁气味随着唇瓣相贴晕开在嘴巴里。
    看来无论是多贵的雪茄，刺鼻的苦味也不会有任何改善。
    冷辰傲压根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亲吻几乎撕咬，搞得苏慕慕不仅嘴唇发疼，还有点想吐。
    等到这一吻终于结束，冷辰傲死死扣着苏慕慕的肩膀，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痛苦。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是施暴者，但此刻，他却似乎对面前任他鱼肉的苏慕慕，全然无能为力。
    空旷的客厅一片沉默。
    苏慕慕没有回应，表情仍处在一种正在思考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想起来的茫然之中。
    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在她精致的脸上，纤长的睫毛都像是盈着细碎的金箔。
    她的瞳孔却是空洞的。
    像是湮灭了所有的光。
    片刻之后，她才低头，看向冷辰傲，用一句话，轻而易举的便勾得他愤怒彻底爆发。
    “信，我的。”
    她说：
    “给我。”
    冷辰傲几乎怒不可遏，但又舍不得动她，只能困兽般捏住沙发的把手，直到略微变形。
    而即便只是对视，苏慕慕都能明显感受到冷辰傲的愤怒。
    她唇边绽开一抹近乎虚幻的笑容，温热的手掌贴着冷辰傲的后颈，把他压向自己。
    “你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