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慕语无伦次的倒退两步，她随手拿起用来切面包的餐刀，骨节用力到发白。
    “我跟你说过无数次放过我，但这是最后一遍了，冷辰傲，我已经不再从你这里乞求离开，但你起码不能剥夺我的自由。”
    苏慕慕的眼皮颤抖着眨动着。
    “你夺走了我的爱情，但不能夺走我的事业，友情，其他，让我真的做一只宠物。”
    冷辰傲只是静静的望着她。
    他的脸庞清隽，干净，是与腐烂疯狂内里截然不同的神圣。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朝着苏慕慕的方向走来，吐出让她绝望至极的字句。
    “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
    苏慕慕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像是被折断翅膀的鸟。
    她把刀子横在自己的脖颈前，力度一点点增大，直到不算锋利的刀面割破肌肤，流下一道道湿漉漉的红。
    “你逼我的。”
    她说：
    “是你逼我的。”
    苏慕慕忽然生出几分恍惚。
    这情节是如此的不真实，而她感觉自己的手指在颤抖。
    力气正从身体里逐渐抽离，她几乎拿不稳刀，眩晕感阵阵涌向大脑，令她几乎站立不稳。
    冷辰傲越走越近。
    他有那样漂亮的一张脸，隐在月色里，和他们的初见没什么区别。
    他漆黑的眼瞳像是蒙着一层薄雾的湖面，看不清楚，鼻梁眉骨高挺的像是混血。
    冷辰傲看起来很难过。
    他居高临下又有些悲悯的望着苏慕慕，表情像是哀伤，又像是充满歉意。
    在苏慕慕彻底失去力气摔倒的前一秒，冷辰傲温柔的按住了她的肩膀。
    “对不起。”
    冷辰傲这样说。
    他指骨分明的手掌顺着苏慕慕的手臂滑下去,在苏慕慕的注视中，轻而易举便取走了悬在脖颈前的餐刀。
    银色的小刀被扔在一旁，与大理石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当啷”声。
    苏慕慕嘴唇轻轻颤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你在菜里加了料。”
    像是觉得荒诞，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对吗？”
    冷辰傲沉默的扶着她烂泥般往下瘫软的腰肢，将她按进怀中。
    “只是一点镇定剂而已，没有任何伤害性。”
    冷辰傲伸出手指，按在她脖子上细细渗着血的伤口。
    “我带你去处理下。”
    苏慕慕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爆发出的力气。
    她在费力挣扎无果之后，突然用尽全力，狠狠推开冷辰傲的肩膀。
    男人似乎没能预料到，小幅度后退了一步，而苏慕慕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了两步，额角都渗出一点冷汗。
    苏慕慕已经并不感到悲伤，只觉得恐惧，她在挣扎中撞翻了满桌的菜肴，随后被冷辰傲轻而易举的拖回身侧。
    苏慕慕的心脏几乎快要冲破胸膛。
    她死死抵着冷辰傲的手肘，想要将他推开，他却只是覆在苏慕慕的耳边低声道：
    “别动了，伤口会撕裂的。”
    “这不重要，我不疼，我真不疼。”
    苏慕慕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语气几乎卑微。
    “你别这样行吗？”
    被冷辰傲拥进怀里那一刻，苏慕慕不再试图挣扎着推开他。
    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死死攀着冷辰傲的肩膀，眼中微弱的希望摇曳。
    “冷辰傲，我真不跑了，我哪都不去，也不跟任何男人有联系，你别关我行不行？”
    冷辰傲却几乎铁石心肠。
    他很快否决了苏慕慕的提议。
    “慕慕，这只是暂时的。”
    他很轻的拍着她的肩膀。
    “我不会永远困住你的。”
    苏慕慕却已经根本听不入耳，只低低的哀求。
    “泽昊跟萌萌不能见不到我，他们也是你的亲生孩子，冷辰傲，我求求你，你不能这么狠……”
    冷辰傲把她拥入怀中。
    “别这么紧张。”
    他用微凉的指尖拨开苏慕慕脸上散乱的头发，轻触她柔软的颊侧，复而微微抬起，停在她额头上的那块伤疤，很出神的凝视着那一点清晰地痕迹。
    他微微压低了嗓音，像是安抚，听在苏慕慕耳中，却更像是漫不经心的敷衍。
    “一切都会好的，你很快就会知道，我从来没有对你撒过谎，一次也没有。”
    凉意在初春的夜晚从脚底板一路窜到天灵盖。
    苏慕慕麻木的任由他抱着，往楼上的方向走去。
    “你这样对吕佳怡也不公平。”
    她说：
    “你将会是她的丈夫。”
    提及吕佳怡，冷辰傲却只是有些冰冷的掀了掀眼皮，语气多了点森然。
    “她根本不重要。”
    他对苏慕慕温柔的笑。
    “我很快就会把她除掉。”
    苏慕慕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突然觉得冷辰傲有些陌生。
    明明是如此熟悉的眼角眉梢，对全世界都漠不关心的冷漠甚至冷酷都如出一辙，但他骨子里却透出一种即便六年前也未曾生出的偏执。
    苏慕慕身体僵了僵，把头靠在他的胸前，不可置信的问：
    “你什么时候能放过我呢？”
    “真是毫无意义的问题。”
    冷辰傲搂着她腰肢的动作微微收紧，下颌抬起，用一种相当平淡的语气回答了她的问题。
    “除非我死。”
    他没有俯身，苏慕慕只能看到他形状分明的下颌。
    “我死了，才会放过你。”
    冷辰傲走进卧室，把苏慕慕放到柔软的床铺间，坐到她身边。
    冷辰傲高大的身影几乎将苏慕慕全然笼罩了。
    暧昧的壁灯在他脸上照出切割分明的阴影，一半明亮，一半全数隐没于黑暗。
    他的目光落在苏慕慕脸上，黑色的眼睛像是看不透深度的湖水。
    “我从来不想走到这一步。”
    他似乎有些遗憾的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苏慕慕的侧脸。
    “为什么非要尝试逃跑呢？只要你在我身边再乖乖多呆一个月，我们之间的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苏慕慕不能理解。
    “冷辰傲，你根本不懂。”
    她的四肢百骸一丝力气也没有，只能有些倔强的抬起头。
    “我们之间的问题永远不会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