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慕的脸瞬间一片苍白。
    她挣扎着推开了冷辰傲，眼圈都有些红了。
    但不过刚刚起身，冷辰傲便又有些粗暴的将她重新推回病床间。
    男人冰凉的手指拂过苏慕慕尖细的下颌。
    “解释，嗯？”
    苏慕慕撇开头去，睫毛颤抖着，深呼两口气，仿佛在做什么心理准备。
    片刻，她转过头去，与冷辰傲直视，一字一句道：
    “……他是你的孩子。”
    苏慕慕对上一双带着些戾气的黑瞳，重复了一遍。
    “苏泽昊是你的骨肉。”
    冷辰傲停在苏慕慕脸上的手微微停顿。
    片刻，他突然露出个略显轻蔑的笑意。
    “我的种？”
    冷辰傲蓦然加重了手下的力度，漫不经心道：
    “我可不觉得，我会让你生下我的孩子。”
    他高高在上，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话语多么残忍，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剜进苏慕慕心中。
    “你不是每次都会吃药的么？”
    这话像一巴掌，狠狠打在苏慕慕脸上。
    她的心也瞬间像是泡进了冷水之中，一片刺骨寒凉，让她整个人入坠冰窟。
    她愣愣的凝视着冷辰傲，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竟是如此陌生，如此遥远。
    大概习惯了冷辰傲如今的内敛。
    看他学会温柔，学会体谅，一片痴心。
    才让苏慕慕忘记了，六年前的冷辰傲到底是多么桀骜不驯，冷心冷血。
    霎时间，她像是被人扼住了嗓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泽昊也听到了冷辰傲的评判。
    少年的手指微微握紧，面色亦十分难看。
    他已经走了进来，站到冷辰傲面前。
    一大一小对视，冷辰傲有些松动——
    刚才离得远，看不太清楚，但离得近了，他也发现，苏泽昊的确跟自己十分相似。
    不仅仅是容貌上，更是气质上的全然相似。
    但就在冷辰傲表情略微温和，正要开口之时，少年却朝着他有些戏谑的扯起嘴角，露出个玩味的笑容来。
    “你说得对。”
    苏泽昊拉住苏慕慕的手，如玉的脸庞上全是疏离。
    “我怎么可能是你的种？”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冷辰傲，似乎并不畏惧他周身越发浓重的冷气与危险，歪了歪头，笑着开口。
    “我没有脾气这么臭的老爸，如果我爸是你这种人，我宁愿他已经死了。”
    说完，他看也不看冷辰傲的表情，侧过脸去，扶住苏慕慕，语气温柔了些许。
    “妈咪，你没事吧？”
    苏慕慕摇了摇头，对苏泽昊强颜欢笑。
    “没事。”
    冷辰傲双手抱臂，看着这一幕，莫名的烦躁。
    虽然对一个小孩子生出敌意，很是幼稚。
    但是看着一个跟自己如此相似的少年对苏慕慕照顾有加，冷辰傲还真的不是滋味。
    二十二岁的冷辰傲哪里有什么父爱可言。
    他还尚且不够成熟，尽管一颗极度聪明的大脑已经胜过这世间绝大部分芸芸众生，但代价就是情商低得可以。
    不然，也不会欺负冷待了苏慕慕这么久，不肯直面对她的情感，到她死才幡然醒悟了。
    他压低了声音，有些不善的开口道：
    “小鬼，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你不要掺和。”
    苏泽昊用一种很是一言难尽的目光横他一眼。
    “也不见得你有多么成熟。”
    他慵懒的掀了掀眼皮。
    “而且，这是我妈，我们有血缘关系的，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又是她的谁？”
    虽然知道冷辰傲是因为失忆才会变得这么截然不同，更知道他是因为保护母亲才会失去记忆。
    但看着他对苏慕慕冷言冷语的模样，苏泽昊就是不爽。
    冷辰傲一把抓过苏慕慕的手腕。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苏泽昊却寸步不让，用纤细的手指抓住苏慕慕的衣角。
    “你们早就离婚了！”
    苏慕慕的面色一白。
    冷辰傲针扎般的目光落在苏慕慕的脸上，略带审视。
    “……原来，吕佳怡没有骗我？”
    苏慕慕被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搞得头皮发麻。
    刚才冷辰傲留下的冷语还在脑中徘徊。
    她不敢与冷辰傲对视，只能低着头，牵过苏泽昊的手。
    “等我下，我马上回来。”
    苏慕慕拉着苏泽昊走出了病房。
    冷辰傲的目光如芒在背的落在她身上，但她没有回头。
    直到把苏泽昊带到了走廊，苏慕慕才显露出一点脆弱。
    她低头看着神色冷淡的儿子。
    “泽昊，你明明很清楚，他是为了救我，救你，才会变成这样。”
    眉头拧成一个结，她叹了口气。
    “你何必非要惹他生气？”
    苏泽昊想想刚才冷辰傲近乎侮辱的话语，有些激动。
    “他那么说你，你能忍，我忍不了。”
    他拽着苏慕慕的手，这些天，苏慕慕为了冷辰傲有多难过，他最清楚。
    多少个日夜，苏慕慕以泪洗面，被噩梦缠绕，在无边的长夜里惊醒。
    苏泽昊压低了声线，这回，没带妹妹，她就是来劝苏慕慕的。
    看了冷辰傲对待苏慕慕的态度，他更是笃定了自己的态度。
    “妈咪，你什么时候是这种逆来顺受的性格了？”
    苏泽昊似乎略显不可思议。
    “他失忆了，而且很有可能无法恢复记忆，而你上次与假死才让他明白心意，这次呢？难不成要在死一次？”
    苏慕慕脸色瞬间煞白。
    “你都知道了？”
    苏泽昊不语，只是安静的望着她，目光坚定无比。
    苏慕慕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
    她也不确定，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或许这辈子，冷辰傲不会再记起对她的爱。
    但……
    不行。
    脑中全是冷辰傲将她热浪中扑倒在地的画面，苏慕慕的嘴唇剧烈颤抖着。
    她慢慢蹲下身，与苏泽昊平视。
    “我明白，但我不会放弃。”
    苏慕慕说：
    “泽昊，你还小，所以你不懂，我很爱他，而且，只爱他。”
    苏泽昊沉默了。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看向苏慕慕，目光有些无奈。
    “好吧，妈咪，我支持你。”
    他说：
    “但是，如果他继续对你恶语相加，我也没办法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