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问。
    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站出来承认。
    冷辰傲轻笑一声，不紧不慢道：
    “不肯出来是吗？那我也可以查到。”
    他锐利如鹰隼的眸子闪过一抹阴鹫。
    “到时候，如果被我亲自查到的话，你得到的惩罚，可就没有主动坦诚来得少了。”
    听到这话，程德志几乎失魂落魄，防线彻底崩溃。
    他双腿都在打颤，但还是强撑着走了出来。
    “是……是我。”
    他低声坦白，随即硬着头皮跟冷辰傲解释道：
    “是我提议让sally小姐去见王总的，但是，王总当时说，只是想要见见sally而已，我并不知道王总会对她做别的事情，而且我问sally小姐的时候，sally也是答应了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冷辰傲便用几乎冰冷的眼神打断了他的辩白。
    男人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王发是个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他反问道。
    这一句话，就足以堵死了程德志所有的后路，跟所有侥幸。
    他面如死灰，心想，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当然知道了。
    只不过，他当时觉得无所谓，心想被王总摸摸而已，他又不会真的做些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当时可能觉得难受，但事后，难不成真的为了这点不适而追究？
    所以，他也不担心苏慕慕真的会做什么——
    但谁知道，sally偏偏不是他想的那种惯常会忍气吞声的软柿子。
    没错，大部分人都选择人了，但苏慕慕就是不愿意忍。
    如今，酿成这样的祸端，他既觉得始料未及，又觉得几乎恍惚。
    程德志咽了咽口水，还想说些什么，但冷辰傲已经打断了他。
    “今天以后，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程德志露出一个略显颓败的神色。
    他似乎还是想要为自己挣扎一下的，又对冷辰傲说道：
    “冷董事，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武断了？”
    他几乎卑微的祈求。
    “我在寰星辛辛苦苦，兢兢业业的工作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这样是否有些凉了人心？”
    而他话音刚落，都不用冷辰傲开口，就有几个模特抢先站了出来，对着他一番指责。
    “程德志，你还好意思说啊？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你是为了升职加薪，为了节目的冠名不择手段，但我们呢？我们被你送出去过多少次跟那些老板吃饭了？”
    也顾不得话语略显粗俗，那女人不满道：
    “之前忍了你这么久，现在我必须要开口了，我们被骚扰，难道就是活该吗？这次如果不是因为sally小姐的原因，你踢到了铁钉子，你会收敛吗？不会！你只会更多的逼迫我们，sally有身份，所以她可以拒绝，也可以实话实说，我们呢？”
    越说越觉得悲愤，女人的表情越发难看。
    “这些年来，我们的沉默与忍让却又换来了什么呢？你的得寸进尺！”
    她摇了摇头，对程德志道：
    “你在公司有功劳有苦劳，我们就没有吗？”
    她的话很快便引起了一串又一串的附和。
    有不少人都曾经被程德志变相的威逼要挟过，此时，也都露出颇为愤慨不满的神色。
    “是啊，没错。”
    “程德志，你这是报应到了！”
    而程德志也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对自己有意见！
    他有些无力的看了冷辰傲一眼，冷辰傲显然是不打算改变想法了。
    他如同一只丧家之犬般退到了一旁，选择了认命。
    而就在其他人绵延不绝的欢呼与追捧里，冷辰傲终于看向了苏慕慕。
    苏慕慕的一颗心都简直提到了嗓子眼。
    她就知道，冷辰傲绝对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从刚才程德志说，自己答应了跟王总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心生不妙的预感。
    程德志可能不了解，但是冷辰傲却很清楚苏慕慕的身份。
    苏慕慕不可能不知道王总的为人，而她为什么还要跳这个火坑？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出一个更为合适的搪塞。
    冷辰傲已经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低声命令道：
    “跟我来。”
    将这满地的闹剧都弃于不顾，冷辰傲的眼中似乎从头到尾，都只有苏慕慕一人而已。
    周围投射而来的目光逐渐变成了艳羡。
    只有苏慕慕知道，迎接她的，有可能是一场狂风暴雨。
    她很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没了刚才的气魄，被冷辰傲一路带到了办公室之中。
    眼见着雕花木门在自己面前豁然关闭，苏慕慕最后一点逃走的可能也被切断了。
    她缓慢的转过身来，看向冷辰傲。
    冷辰傲正动作优雅而利落的将自己的西服外套脱下来。
    规整的马甲跟衬衫将他衬托出几分高洁。
    似是觉得烦躁无比，他随即扯松了领带，又露出一点痞气。
    苏慕慕却无暇欣赏这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因为，他已经开口质问。
    “这儿没有其他人，所以，你可以好好解释下了。”
    他道：
    “昨天，你出现在悦丰，是去见王发的，对么？”
    苏慕慕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如此敏锐。
    但她也很清楚，在冷辰傲面前撒谎，并不是个太好的选择。
    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应道：
    “是，没错。”
    冷辰傲靠近了些。
    他眼中的冷意像是漆黑浓稠的墨水般，仿佛下一秒就要缓慢滴落，令人胆寒。
    “为什么？”
    他微微倾身，挟着一身淡淡的冷意，与苏慕慕一眨不眨的对视着。
    “你不是那种对王发一无所知的蠢货，也从来拥有拒绝这种无理请求的权利。”
    苏慕慕深吸了一口气。
    指尖深深扣进掌心之中，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勇气。
    她抬起头来看向冷辰傲，简明扼要，实话实说的摊牌了。
    “因为，我想跟寰星解约。”
    这个答案出口的霎那，冷辰傲似乎没能反应过来。
    但很快，以他的脑子，便想明白了苏慕慕九曲十八弯的复杂心思。
    此刻的他似乎愤怒到了极致，唇边却溢出一声轻浅的冷笑来。
    “哦？是吗？”
    他对苏慕慕面无表情的问道：
    “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你是不是就打算利用王总对你动手动脚的舆论，制造寰星潜规则的丑闻，来裹挟舆论，好让自己尽快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