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辰傲倒是甘之如殆。
    她今天穿了件露背的及膝礼裙，较为甜美的款式，露出脊部大片白皙的肌肤。
    此刻，紧贴着手臂的肌肤触感鲜明，她身上传来淡淡的芬芳花香，若有似无，却很好闻。
    男人似笑非笑的调侃她。
    “sally小姐，知道你喜欢我，但也不需要这么热情的投怀送抱吧？”
    苏慕慕闻言，有些羞恼。
    “谁要投怀送抱？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她小巧的耳朵红了一圈，连白皙耳廓上的一点小痣，都渗出朱砂色彩的红。
    女人挣扎着想要从冷辰傲的臂弯起身。
    冷辰傲自然不可能轻而易举放她离开。
    他轻笑一声，单手擒着苏慕慕纤细的手腕，将她拉起来——
    顺带更加亲密的拥入自己的怀中。
    于是，无意的摔倒彻底像是主动地打情骂俏了。
    苏慕慕的脸颊贴着对方宽阔的胸膛，几乎被他整个圈在怀中，似乎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
    她有些慌乱，想要试图推开冷辰傲，却只是徒劳。
    低沉喑哑的声音响彻耳畔，带着点缱绻。
    “我能不能请你跳一支舞，苏小姐？”
    虽然是问询，动作却略显粗暴。
    他扣住苏慕慕的腰，带着她跨入舞池。
    苏慕慕瞥他一眼。
    “你看起来也不太需要我的答案。”
    苏慕慕嘴上带刺，动作却并非如是。
    她倒不至于公共场合给冷辰傲难堪，回旋，弯腰，踮脚，裙摆花一样绽放开来，像一只优雅的天鹅。
    到底曾是苏家的大小姐，舞蹈礼仪相当规范，一板一眼，几乎渗透了每个动作。
    冷辰傲抚着手下羊脂玉般柔滑温凉的肌肤，复杂道：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同你跳舞吧？”
    苏慕慕愣了愣，旋而轻笑道：“是啊。”
    冷辰傲的话，又一次隐约勾起了她曾经的回忆。
    年幼时，苏家尚未没落，每年家宴，冷家都会携众前来。
    从一见钟情的那一天开始，苏慕慕就尝试着邀请冷辰傲跳舞。
    她穿最闪闪发光的裙子，妆容描摹精致仔细，总是准备万全。
    尽管结局总是被冷辰傲凉薄至极的讽刺一番，但无所谓。
    下一次，或许就能成功呢？
    可惜了，从初见到假死，冷辰傲给予她的，只有拒绝。
    他眉眼伸展开来，从稚嫩有礼的少年，到俊美无铸的青年，身高柳条抽枝一样迅速拔高。
    薄唇开合，吐出的却永远是那两个字。
    “滚开。”
    看着苏慕慕恍惚的出神，冷辰傲扳过她的脸。
    “在想什么？”
    他漆黑的瞳孔闪了闪，透出一点复杂的占有欲。
    “你跟其他男人一起跳过舞吗？”
    苏慕慕心下了然。
    他大概是误会了她带点怀念的神色，相当不快的吃起了自己的醋。
    倒的确是有些啼笑皆非了。
    苏慕慕轻咳一声，生出几分坏心眼。
    她并没有同他解释，一本正经的顺水推舟道：
    “当然——我在国外做模特的时候，跳舞是社交的基本礼仪。”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利落的承认，冷辰傲抿了抿唇。
    他瞪着苏慕慕，又想要发脾气了。
    这个男人曾经把自己所有的任性与肆意妄为的一面，都全数给了她。
    反正无论怎样恶语相加，出言讥讽，态度冷漠，她总是会侯在原地，永远温柔。
    但此刻，他却把自己的怒意压制下去。
    冷辰傲只恶狠狠地亲了亲她柔软的唇角，却尝到了唇膏工业香精构成的蜜桃味，眉头皱的更深了。
    “以后不准跟别的男人跳舞，让我知道，我打断他的腿。”
    他像是只圈下地盘的野兽，复而一本正经的补充。
    “我是认真的。”
    苏慕慕颇有几分哭笑不得，她仰起头来同冷辰傲对视。
    “这不是你把我视作洪水猛兽，想将我甩开，推到别的男人怀里的时候了。”
    过去像是一个开关按钮。
    一旦提及，便能欣赏到冷辰傲那张永远不会为任何人产生情绪波动的俊脸，浮起鲜明的愧疚。
    但这次，愧疚之余，他似乎有别的话要说：
    “没有。”
    他有些低落的看着苏慕慕。
    俯视的角度，她的睫毛便像刷子似的巍巍颤颤，挠的人心痒。
    “就算是之前，也没有。”
    他说。
    对上女人惊愕又茫然的表情，他心情复杂的试图解释。
    “就算我讨厌你的时候，你也只能是我的。”
    这个倒的确不是哄苏慕慕用的敷衍情话，是认真的。
    他曾经简单而粗暴的排斥着她。
    情绪总是带着几分天然的暴虐。
    但却又莫名的对她充满了独占欲。
    因着这副美丽皮囊，她身边总少不了追求的男性。
    尽管知道苏慕慕对冷辰傲一心一意，仍有人前赴后继。
    他们给她递上情书，甘心做她的裙下之臣。
    离得远的，他睁一只眼闭只眼。
    纠缠不休的，冷辰傲便会在暗地里出手，赶走这些嗡嗡乱转的苍蝇。
    那时候，冷辰傲尚且不懂，他为何会觉得这些男人刺眼至极。
    现在想来，他才有些顿悟——
    大概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无知无觉的喜欢上她了。
    一支舞跳到最后，变成了一个严丝合缝的拥抱。
    大庭广众之下，投来的视线越发灼热。
    他倒不甚在意，扣着苏慕慕的后脑将她按进怀里。
    “苏慕慕，你别想逃。”
    声音变得温柔，他又说：“不要再从我身边逃走了，好不好？”
    她的心也因此化成一滩春水了。
    想要避嫌，害怕传言的想法都短暂的从脑子里消失了。
    苏慕慕回抱住冷辰傲，但没有应下。
    她只是说：
    “再给我些时间吧。”
    这也是她唯一能够给予的答复。
    冷辰傲浑身一僵，叹了口气，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
    “好，我会等你的。”
    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柔。
    苏慕慕难免有些恍惚。
    她漫无边际的想，这个男人是真的变了吗？
    或许吧。
    但有的执念深埋骨血，六年的发酵，只会更加恐怖。
    即便隐藏在平静之下，也并非代表已经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它只是在等待着一个……彻底爆发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