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静婷不理儿子哭泣的脸，也不管老公不赞同的眼神。
    直接让儿子在外面扎马步。
    不用多。三个小时就可以了。不乖乖听的话，晚饭也不用吃了。
    唐亦琛自然是知道儿子这次做得过了。
    不过体罚也好。省得这小子精力太旺盛，天天抓着别人折腾。
    于是当顾承耀他们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刚才那样的一幕。
    天下的妈妈都是一样的。
    对孩子特别心软。姚友芊一看到唐昊哲这个样子，马上就不行了。
    上前几步，一手拉着顾奕凡，一手想拿开唐昊哲手上的书。
    不过她的动作，让顾静婷阻止了。
    “别拿了，让他顶着吧。”这点小苦都不能吃，将来怎么做大事？
    咳。就算这个是苦肉计，姚友芊都看不下去，更何况还不是：“姐，这事不怪昊哲，凡凡有错。”
    “凡凡有什么错啊？都流血了。后面两个字吞回了喉咙里。
    对上顾奕凡光洁的额头，不光是顾静婷，唐昊哲也不解了。
    不是说流血了？额头破了？
    唐昊哲蹲得正辛苦呢。
    一个多小时啊，他也才四岁多点，人小，这体力就有点吃不消了。
    可是妈妈说还要蹲两个小时。
    他正后悔呢，他不知道顾奕凡身体不好啊。
    他要是知道，他保证不捉弄他，还会好好跟他做朋友，对他好了。
    哪里知道他才在这里反省，后悔，自责。
    抬头却看到顾奕凡进门，额头上的血呢？不是流了好多血吗？
    把老师都吓坏了，把他也吓坏了。
    那些血哪去了？
    “哥哥，对不起。”顾奕凡现在态度可好了。在唐昊哲面前站定，欠了欠身，小脸上满是虔诚：“我错了。我额头没有受伤。只是我看到你要绊倒我，故意将蕃茄酱抹在额头上的。对不起。”
    呃，院子里一片静默。顾静婷清楚的感觉到，头顶上有一群乌鸦飞过。
    她多聪明的一个人啊，马上就想到了。
    蕃茄酱？幼儿园哪来的蕃茄酱？
    这还不是这个臭小子早就准备好的？
    而且他怎么知道唐昊哲就会伸出脚去绊他？那一定是他招惹的啊。
    心思这么一转，再看顾奕凡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了。
    小样。这玩心眼都玩到昊哲头上来了。不会是病也是装的吧？
    要真是这样，这小子可太阴险了，比唐昊哲阴险了一百倍。
    她知道唐昊哲虽然在美国虽然被一众叔叔阿姨给惯得很霸道，很横，可是个姓还是像她，比较直来直去的。
    这种弯弯绕绕的心眼，还真没顾奕凡多。
    现在再看顾奕凡，哪里像乔心婉说的，身体不好，柔弱的，可怜得需要人照顾的孩子啊？
    整个就是一个小腹黑的主。
    顾奕凡没感觉到姑姑的视线。
    他伸出手，要跟唐昊哲握手：“哥哥，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们当好兄弟吧。”
    “滚开，我不要理你。”唐昊哲很生气，非常的生气。
    他自责了一下午了，原来想去医院看顾奕凡，可是妈妈都不让。说顾奕凡要是看到他，更生气然后让病更严重了怎么办？
    可是现在看看，这个家伙根本一点事没有。
    唐昊哲突然就觉得，自己太委屈了。
    他马步都不想再蹲了，想扑到妈妈怀里好好哭一场。
    看着顾奕凡还举在半空的手，他想也不想的挥开：“滚开。你装受伤。你是坏人。我讨厌你。”
    顾奕凡没辙了，转过脸看着姚友芊。那个意思就是，你看，我道歉了。可是哥哥不肯原谅我。
    “昊哲。”姚友芊蹲下来，跟唐昊哲平视，做和事佬：“今天这件事情，是凡凡不对。不过，他向你道歉了，你原谅他好不好？”
    “我不原谅，我就不原谅。我绝对不原谅。”
    伴着这声提高的声音，是唐昊哲失去平衡身体往后倒去的情形。
    “喝”
    姚友芊快速的伸出手，依然没有阻止唐昊哲摔倒在地。
    头顶的书掉下来了。
    顾静婷变脸了，跟在后面一直没出声的顾承耀眼里闪过一丝紧张。
    而顾奕凡，咳。也吓傻了。
    又是一片混乱。
    家里小孩子的打打闹闹，完全没有影响到顾学武在做的事情。
    四年多前的事情想查明真相对他来说有一定的困难。
    此时小林站在他面前，脸色有些凝重：“那天，我们看守白嫣然的人，被她装病骗过，后来她逃了。当时我们追出去，却没有追到人。”
    四年前的路口也是有监控的。
    可是时间过得太久，谁都记不清白嫣然具体逃跑的日子。
    “如果想知道是谁卖了她，至少要先知道她是落在谁手里。”
    “你的意思是，查不到，是吗？”顾学武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小林脸色有些阴郁，却无从解释。深吸口气，他汇报另一件事情：“对了，关于白嫣然的资料，我们已经查出来了。”
    她的身份，早让人做过好几次假了。
    不说其它，就俄国那个曾经收养过白嫣然的高官。也在这事上出了一份力。
    他们为了查白嫣然的资料，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她的父母，确实是死在我们手上。”关于这一点，小林无从否认。那个时候出任务的，是他的父亲，现在已经退役了。
    顾学武看着上面的资料，越看眉心蹙得越紧。
    前半生，他经历的战斗情景从来不少。不过每一次，都本着不想伤人的原则。
    白嫣然父母的事，是一场意外。
    但是如果当时他再让人查清楚一点，不那么武断，也就不会有这四条人命了。
    他脑子里闪过的是后怕。是恐惧。
    假如白嫣然是一个男人，假如她的心再狠一些？
    这个念头之前有一次，可是现在他却是一点也不敢往下想。
    没有顾承耀的顾家，会是什么样？
    不说其它人，就汪秀娥那里，也是无法交代过去的。
    将桌面的资料全部看了一遍。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白嫣然找的那个赌鬼父亲呢？”
    那个她请来假扮他父亲的人现在在哪？
    “他已经死了。”小林现在也不知道白嫣然运气算好，还是坏。
    她找了一个老头当自己的父亲。而那个男人真的是一个赌鬼。
    爱好赌，没事就喜欢赌，偏偏运气奇差无比。逢赌必输。
    而白嫣然当时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竟然每次都忍受下来了。
    不断的给那个男人钱。
    而她运气好的是那个男人只好赌，并不好女色。除了找白嫣然要钱，倒还有点职业道德。没动过想把白嫣然卖掉的念头。
    当然，也有可能之前两个人达成了什么协议也不一定。
    “那个男人前几年在赌桌上豪赌，结果输个精光，后来为了躲追赌债的人，不小心掉河里淹死了。”
    所以。不太可能是那个赌鬼把白嫣然卖掉的。
    毕竟只要有白嫣然，就表示他可以继续有钱赌。
    顾学武再一次沉默了。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可能姓了：“那有没有可能，平常跟我们有仇的人，做了这样的事情，然后故意栽到麒麟堂身上，让白嫣然更恨顾家，再继续报复？”
    小林几个面面相觑，这个可能，倒是真的有。
    只是这个念头一浮起，他们的背脊都忍不住的一凉。
    这表示什么意思？
    就是有一只不知名的黑手，一直在暗中注意着顾家，还有翩翩堂的一切。
    而他们甚至一无所知？
    顾学武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周遭的空气一下子都变得冰冷了起来。
    随手将手上的资料往桌子上一扔，他站了起来：“我看你们这几年，倒真的是过得太安逸了。”
    有仇人不奇怪，被仇人盯着而他们竟然不知道，而且还全无防备。
    顾学武更是自责，对这个儿子，他确实关注得太少。
    但是儿子身边竟然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危险人物，怎么想都让他觉得不舒服。
    “你们几个，自己去刑堂领罚。还有这件事情一定要继续查下去。”
    他现在是真的想知道，到底是谁把白嫣然卖掉，然后让她更恨顾家。
    那个幕后操纵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又是什么目的？
    顾家，还有其它的仇人？没关系，但是他绝对不会让这个隐藏着的仇人，威胁到自己家人一分一毫。
    尤其是他的儿子，还有孙子。
    想到顾承耀跟自己道谢时脸上流露出来的那一抹不自在跟兴奋。
    又想到顾奕凡骨碌碌转的大眼睛。
    顾学武的心，突然就柔软了下来。
    姚友芊今天很累。非常的累。
    本来公司就在谈一个并购案，她作为执行人，又作为aos中国分部刚刚成立的第一负责人。
    要做的事情比其它人要多得多。
    然后今天顾奕凡出事，她吓到的同时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好不容易发现是虚惊一场，回家又让唐昊哲的反应给惊到了。
    刚才唐昊哲只是没站稳，就摔下去了，幸好没摔伤，不然的话，顾静婷就算是想惩罚，也下不去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