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耀想也不想就冲上前，几个拳头提起落下，把那几个男人打得满地找牙。
    而那个女人被吓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谢谢，谢谢你。谢谢你。”
    他还记得，昏暗的小巷子里，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苍白的而瘦弱的脸，盈盈带着泪，纤细的身体好像随时就会倒下。
    在他要离开的时候拽住了他的袖子：“先生，求你，不要把我丢在这里，他们会卖了我的。一定会的。我不要，我不要被卖掉。”
    那眼里的渴望，期盼。让他的心微微一动。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后来他才知道，白嫣然有一个赌鬼父亲。她父亲每次就喜欢去赌钱，每次输了就找白嫣然麻烦。
    如果白嫣然不给，他就让那些欠债的人去找白嫣然。
    这一次，她父亲在外面欠了五十多万，他父亲还不出来。让白嫣然去抵债。
    如果不是遇到他，白嫣然就被那些人卖掉了。
    他完全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答应以后一定会护着白嫣然，不再让任何人欺负她。
    他给了她父亲一笔钱，让她父亲还债。
    但嫣然却坚持不想欠他。要自己工作把钱还清。
    可是没有学历的她，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只好在酒吧里卖酒。
    顾承耀不愿意她去做这样的事情，她却很坚持。
    “你可以送我礼物，但是，我不能要你的钱。”白嫣然这样跟他说的时候，他的内心不是不感动的。
    后来，让白嫣然在杜青轩的酒吧里做事。不过是送送酒。这还是白嫣然坚持的结果。
    可是母亲乔心婉知道了，却死活也不肯同意白嫣然跟自己在一起。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跟父母作对，却只觉得母亲不可理喻。
    一直是千金小姐出身的她。怕是不能理解没有钱人的悲哀吧？
    嫣然无疑是胆小的，她一直在害怕，在担心。
    “你妈妈不喜欢我，我们分手吧。”
    “承耀，你这么好，我配不上你。”
    而第一次，他都会跟她说：“你相信我，我说了会照顾你，就一定会照顾你。我爱你，我要娶你。”
    他的承诺，他还记得。
    可是现在呢？
    看着病床上的白嫣然。顾承耀只觉得自己很混蛋。
    君子无信不立。他给了承诺，却没有做到。
    如果嫣然醒来，要生他的气，或者是要怪他，也是他活该吧？
    “嗤。”
    躺在床上的白嫣然此时突然微微蹙了蹙眉。低喃了一声，顾承耀第一时间回过神来，有些紧张的盯着她的脸。
    白嫣然没有醒，可是看她的脸色，好像她很不舒服。
    顾承耀想去找医生过来看一下，一直躺着的她突然就挣扎了起来。
    “不要。不要。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走开，走开。”
    “不要碰我。不要。”
    她的声音，没有了以前的娇柔，带着嘶哑。
    她的双手不断的挥舞了起来。顾承耀害怕她会伤到自己，只好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个动作却让睡着地她挣扎得更加剧烈了起来。
    这个动作却让她挣扎得更加剧烈了起来。
    吊着点滴的手扯到了输液管，输液瓶在架子上摇晃了起来。
    “嫣然。嫣然你醒醒，你安全了，没事了。”
    “不要，放开我。”手腕被抓，白嫣然不断的挣扎，扭动。
    顾承耀只好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一直挣不开的白嫣然，终于放弃了，也在这个时候终于睁开了眼睛。
    脑子里那些混乱的记忆让她整个人都凌乱了起来：“啊。”
    那一声尖叫，在对上顾承耀的脸时停下。
    她喘着气，盯着顾承耀的脸半晌。
    “承耀？”
    她仰着头，身体被顾承耀半圈在怀里。
    她咽了咽自己的唾沫，突然用力抱住了顾承耀：“承耀，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吗？是吗？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是我。是我，你不是在做梦，你安全了。嫣然。你没事了。”
    “我。我——”过于激动的白嫣然，话都说不清楚了。
    顾承耀松开了她，为她倒来一杯温水。
    白嫣然就着他的手将水一饮而尽，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
    那含着震惊，不敢置信的双眼直直的盯着他一动不动，良久，良久，她终于哭了出来，将身体扑进了顾承耀的怀里。
    “承耀”
    后面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不断的哭着。
    她的泪水很快就打湿了顾承耀衣服的前襟。
    顾承耀没有动作，对于白嫣然的亲近，他的身体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手抬起，想给白嫣然一点安慰，却又莫名的放下，只是垂在身侧。
    半晌，白嫣然终于哭得差不多了，一双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变得红红的。
    顾承耀内心微微一叹，从床头柜前抽出一张纸巾为她把眼泪擦干净。
    白嫣然在朦胧中只看到了顾承耀如当初一般温柔的脸。
    他的温柔，一如昨日。这样的温柔让她深陷，更让她心痛。
    “承耀，你好吗？”
    只字不提自己这些日子经历的，她只关心他。她想知道在没有她的日子，他过得好不好。
    顾承耀顿时怔住，嘴唇动了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说自己不好，一点也不好。
    在她走了之后，他像是一个疯子。
    他到处找她，一听到有她的消息就飞快的赶去。
    可是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到了最后他失望了，不再抱期望了。
    想好好的继续自己的生活。可是她却又来了。
    所以此时看着她，他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说他不好吗？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说他好吗？他的好，再对比一下她现在的状态。
    白嫣然抬起头，视线扫过顾承耀的脸。
    下颌的青渣早已经打理过了。他依然英俊如初，甚至比当初更好。除了他的眼睛泛着些许的红血丝。
    他甚至看起来比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感觉还要意气风发得多。
    心头漫上无数的苦涩。
    “看来，你过得很好。”
    顾承耀的脸色更难看，他突然感觉自己很卑劣，而且无耻。
    “嫣然。”这一声名字叫得有些苦涩。顾承耀头一次感觉到这样慌乱。
    “没有关系，你过得好就好了。”白嫣然松开手，慢慢的把自己的手从他身上拿开。
    这个动作很简单，可是她却做得很慢。
    冷静下来，身上的伤才开始有了感觉。
    皮肉之痛远远比不上心灵的痛。
    她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顾承耀是什么情景。
    他跟那个女人。她想起了自己曾经被囚禁她的人给她看的新闻，楚楚动人的双眼瞬间睁大：“承耀，你，你是不是结婚了？”
    “……”依然沉默，顾承耀无法否认。
    他的心虚，他的纠结，当初的迫不得已。最后的不得不为。
    他辜负了白嫣然。
    “你结婚了。”这是肯定句，由不得她不信，手垂了下去。
    白嫣然让自己的身体躺平，拉高了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顾承耀的手伸出来，又收了回去。
    被子下面传来了压抑的哭声，比刚才那样的歇斯底里的哭声更让人难受。
    “嫣然。你不要这样。”顾承耀拉开被子，白嫣然却转开了身窝着继续哭。
    病房里的气氛，低沉到让人压抑。
    顾承耀的手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拍上了白嫣然的肩膀：“嫣然，不要哭了。”
    “你走你走。”白嫣然突然挥开了他的手：“我不要看到你。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你给我走。”
    “嫣然。”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的妻子不会不高兴吗？你结婚了，真好。真好。”
    白嫣然带着哭腔，声音听起来又脆弱，又可怜。
    “是我的错，我根本不应该出现，你妈妈说得对，我配不上你，我们本来就不配。我又怎么敢去奢望你会真的信守承诺娶我？”
    “承耀，你走，我已经错了一次，我不要再错第二次。”
    “嫣然。”她没有错，错的人是他。
    顾承耀走不了，所有解释的话，都是这么苍白无力：“你身体很虚弱，先冷静一点，吃点东西好不好？”
    “不需要。”白嫣然摇头，根本不想看到他：“回你妻子身边，我不需要你。”
    “嫣然。”顾承耀扶起了她的身体，让她倚着床半躺着，端过边上已经放了许久的粥：“要生气要骂我，等你吃过点东西再说，好不好？”
    白嫣然吃不下，也不想吃。顾承耀越温柔，她就会越放不下。
    闭了闭眼睛，想哭的感觉又来了，这一次她是怎么也不能制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