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看见,孩子跪在廊上,总管打,他哭,便也不还手,穿着单薄的冬衣,只弓着消瘦的背脊。
瑞公公手中的拂尘抽着,小孩子身体跟着发抖。
有些心疼
那孩子抬头,脆生生的声音
“竹儿。”
竹儿?。水月漓低头眼看那孩子的头,挽起的发髻凸出来头皮半截
水月漓就这样看他,忽然心中有股奇怪的感觉。
“别打他了”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小姐。”
“王妃。”两道声音同时开口…
紫儿心里有担忧,小姐怎么这么草率就收了一个人在身边,更何况,这人还是朝廷罪人。
瑞公公考虑的跟紫儿如出一辙,虽然这孩子身上是有皇室血脉没有错,可是清河郡王一府早就被削去爵位。
这孩子现在是罪人,而且是身份敏感的罪人,如果王妃这样带在身边,不知会不会给王府惹来麻烦。
水月漓没有考虑那么多,对她来说
这孩子,她只是暂收在内院,又不做什么。
“你们紧张个什么”
水月漓凌厉的眸朝旁边两个人一扫。
不过要个人在内院侍候
“这孩子身份是罪奴”
瑞公公好歹道
“本王妃知道!罪奴又如何,罪奴就不能赐婚本王妃了”
瑞公公急的冒冷汗
“奴才。奴才。并不是这意思”
“那么就这样了”
瑞公公和紫儿皆噤声了
“跟我走吧”
水月漓将竹儿带走,回到内院。
临时吩咐丫鬟,给他安排个住处。
谁叫现实逼得人要发疯,那么她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总不能一起疯了吧。
凡是楚云不喜的,她就给他添堵,凡是对他有危险,她越是要收在身边,亲近,在外人看来,她亲近这孩子,便是楚云的意思,她乐此不疲做这种事儿。
就因为这孩子身份特殊,有危险,她才养在身边。
楚云不是说喜欢她么,不可能这点要求都不答应。
这点要求都不答应,还谈什么喜欢
瑞公公焦急的等着,只等主子晚上回来禀报
而楚云推开书房的门,他今日在外忙了一天,手中还有一封从宫里带回的折子。
他没听太明白…
“水月漓收了那孩子,她为什么要收了那孩子。”
他问,声线却平缓。
瑞公公在旁边执拂尘轻轻一抬
“回王爷,小的确实不知。”
书房的灯亮开,楚云眼看手上的册子
“行了,本王知道了。”
“可是王爷。那孩子。”瑞公公欲言又止,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了。
“行了。”
那孩子身份敏感,虽然楚云忌惮,如果是别人,他肯定态度不善,但是那是水月漓,他一向是宠她的
“你盯着那孩子,只要不出大问题就行了”
瑞公公恭敬点头,随后出去。
*
接近年关,京城年前的最后一场雪来的晚。
京郊皇家猎场这段时间却很空,因为是年关,打猎的少了,但是楚云却觉得朝廷很多机构枢纽过于的松懈,楚云将身边的人排查一遍,然后带了人手才到猎场里去。
兄弟里面只有老三安王,却意外见到了驸马督尉—长源长公主夫婿和公主。
两人在京郊的宅子闲住,今日出来到处逛逛。
见到了长源,楚云首先得行礼叫声‘姑姑。’
长源一向还是很喜欢这老七的,纯粹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觉得这段时间楚云去皇宫的次数少了,去公主府的次数也少了,便调侃人都去哪里了。
又笑道“果然是娶了王妃的人了,一入冬,就连影儿也见不着。”
对这个姑姑,楚云亦只能陪笑。
“姑姑打趣小侄。”
见到楚曲,两个人自然要在骑射上先比试一番的。
又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持箭上马,射野兔抓鹿子,说来就来,一两个时辰后,人方下马一起歇了。
长源公主让人把搁在郊外宅子里的烤肉架抬出来,一早出门就让公主府里的丫鬟奴才准备充分,拉了几大马车。
恰好楚曲也在,几个人,就在郊外宅子的花园里,将野物清理了,身上带了盐巴等调料,就着地,铺开地毯,人围坐着,中间生了一堆火。
楚云身上有一把镶宝石的尖刀,小时候,娘家母舅送的,非常的锋利,熟练的将新鲜猎到的鹿肉分隔成块。
长源公主来腌制,经过短时间的处理,肉就上了烤架。
再然后,鲜红的肉在烤架上吱吱作响,油脂滴了下来,更蹿起一蹿火苗。
火光明灭,照亮当场几个人的脸。
长源长公主原本是明德皇帝楚天离的长姐,长源是先皇后所生,是大渊嫡公主,跟楚天离算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皇位的争夺都是凶险的,却一般公主都能活下来。
楚天离对他这长姐还算尊敬。
长源见了楚曲。
却关心上个月安王府传出的事儿
“听闻安王妃上个月小产。”
楚曲的正妻是文府嫡女,文王妃的继母生下的妹妹,文老太爷是两朝元老,孙女自然也嫁的显赫。这安王妃进门一年怀了孩子,上个月却传出小产
安王原本对这些是不上心的,而由长源公主这样问,也少不得一本正经的答
“都是一群庸医。”
“既然如此,安王妃小产后,理当好好调理。”
楚云手搁在草地,摘了一根狗尾巴草,手中的肉串烤的吱吱作响,狗尾巴草被他咬在唇角,他神色郑重。
他实在不喜欢听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只是,齐王府有孩子,安王府正妃也有怀孕,他突然也想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