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些人身上这么脏,不会有什么病吧。”人群中议论纷纷,众人很快就散开了,不多时,蓉绣也离开了。
就在她转过街角,想从小巷穿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人一下子落到了他的面前,只见这人浑身上下都是伤口,穿着也十分单薄,和之前那些囚犯没有什么差别。一瞧见这人,蓉绣一下子就打起精神来:“你……你是……”
“求求你。别说话。”那人几乎是用着哀求的语气,他身上的皮肤,有些黝黑,显然是常年干农活。风吹日晒。
“我是个寻常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叛军。”那人似乎已经要坚持不下去了。
这条小巷素来堆积了不少杂物,而一旁的箩筐里头,放得都是些烂菜叶,显然,这男子就是在这个地方,勉强待了这许多日子。
要是再在这儿耽误时间,只怕这男子就活不下去了。蓉绣一下子回过神来,她缓声道:“你先起来,我带你离开这儿,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你性命不保。”
或许是蕲城让蓉绣产生了些许乡情,至少和这副身体的原主有一定的关联,她又岂能看着这将死之人,不施出援手。
从一旁的杂物堆中,蓉绣好容易找出了三两件衣衫,便立时给这人穿上,一路上走得又都是小路,弯弯绕绕,总算是将这男子带到了李府后门。
可是刚一进门,便瞧见小颦正拿着几两银子,要从后门出去。一瞧见蓉绣手中扶着的人,小颦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人浑身上下半点都不干净,你也敢将他带入我们府中?”
蓉绣声音一冷:“闭嘴!这是你的府邸么?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这样说话?”
这声音一喝,小颦一下子就不敢说话了,她本就是个尖酸矫情之人,可是一对上蓉绣几乎要吃人的表情,她哪里还敢说什么,只好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说半点得罪蓉绣的话。
而那男子几乎已经撑不住了,半个身体都耷拉在蓉绣身上,看那样子,能不能过了今天,还是两说。
蓉绣将自己的手,轻轻覆在那男子的额头之上,那男子的额头却有些滚烫,看来是伤口腐烂引致高烧。
蓉绣也不顾男女之防,先将这人的伤口清理干净,又干净敷上了草药。李青麟家中别的东西不好说,但是药材,可当真是一等一的多。蓉绣熬了一盏汤药,给这男人灌下,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到了这会儿,她陡然想起,自己的摊子上,还有两砂锅的燕窝粥呢。
这会儿回去也来不及了,蓉绣只好拖了一个和自己相熟的丫鬟,出去将那燕窝粥送给街上的百姓。
等那丫鬟回来,已经过了晌午,蓉绣准备了茶水,时不时往那男子唇上润润。生怕这男子就这么死了,这是最为难熬的十二个时辰,只要这男子的高热消退,他就有活下去的可能,蓉绣可说是半点都不敢松懈精神。
到了晚间,她又熬了药汁,浓浓地给男子喂了下去。起先这男子连动都不能动了,蓉绣是卡住他的下巴。才好容易给喂了下去的。
却不成想,李青麟竟然来了,身旁还跟着小颦,却见小颦一脸得色。蓉绣也算是明白了,这定是小颦去告得状,看来此女子当真是没救了,真可以说是尤擅钻营,但当真是不识时务,既然如此,蓉绣也不想再给她什么机会了。
“这是什么人。”一看床上躺着的,如同尸体一般的男子,李青麟就皱了皱眉头:“这似乎是个钦犯?”
“你还真是人在家中坐。世上事皆知。”蓉绣不由得调侃一句:“不错,好像是逃出来的,但他还未醒,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罢了。既然你救了他,那我保下他就是。”
李青麟丝毫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然而一旁的小颦却一下子发作起来:“公子,若是贸然留下此人。那么李府之中的人,还能活么?官家查到这儿,我们岂不是都要死了?”
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然而这全部都是出自她想难为蓉绣的私心。李青麟的眼光淡漠地扫过:“你是李府的主人,还是我是李府的主人?”
这话蓉绣也曾问过,只是当时小颦恨极了蓉绣,所以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此刻听来,似乎又有了别的意思。小颦只好低下头道:“自然公子是这李府的主人。”
“原来你还知道,我还道你越发没有规矩,习惯了越过我办事了。”李青麟冷笑道:“这样的丫鬟,我不需要。”
这意思已经十分明了,小颦却似被吓到了一般:“公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半点都听不懂,我当真都是为了公子好。为什么你要这般说……”
“为了我好?”李青麟霍然站起:“若真是为了我,我如此看重蓉绣,你为何对她屡次不敬?”
这话听着怎么这般不对头,蓉绣忙拦了一下道:“小颦行事确实不过脑子,但是她却未必不是为了你。”
倒不是蓉绣心肠软了,只是这小颦实在知道得太多,若是李青麟过多刺激她,万一她做出了剑走偏锋之事。到那时候可就不可救了。
“公子,我对你一片痴心,才会如此,这蓉绣只是个寻常妇人,只不过是会做几手好菜,您便不肯撒手了,那么我这么多年,如此痴心待您,您是怎么对我的?”
小颦泪如雨下。蓉绣侧目看着李青麟,李青麟这个人,她当真是太熟悉了,此人乃是个卓尔不群之人,且后头的背景十分神秘,根本就不是个寻常女子能够接近的,就算是多年的情意,在李青麟眼中,只怕也是什么都不如,他生性便是如此,只怕是小颦如此动心,最终的下场,只怕是叫人不忍看了。
“罢了,你先出去吧。”李青麟依旧是淡漠:“以后没有什么事,不要到我近前来服侍了。”
对于小颦来说,不赶走她,她已经十分庆幸了,哪里还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