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烬霆如遭雷击般猛地离开唇间的温软，惊惧之下阔肩不能自持地颤栗着。
    沈轻灵不知所措地愣在原位，无处躲也无处藏，窘迫得要死。
    他们接吻了，他们谁都没法抵赖。
    可让她惊诧的却是男人此刻的反应——震惊、错愕、愤怒，充盈着这双迷人的眼睛。
    完全不是之前的炽热如火，痴情一往。
    “mask？”
    “闭嘴！！”
    段烬霆突然一时没控制住内心的躁郁冲她大吼了一声，吓得沈轻灵噤若寒蝉，单薄的身子轻轻颤抖。
    段烬霆郁闷地看着缠绕在双手上浸透血污的布条，还有身上的黑衬衫，不禁懊恼地揪扯着头发，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痛苦的喘息。
    “为什么……不拒绝？”
    沈轻灵小鹿般的眸一紧，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为什么不拒绝……你觉得勾引我很有意思是吗，沈轻灵！”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
    “我没有！”
    他嗓音焦灼般地哑，“吻你的不是我，我也绝不可能吻你！”
    “mask……”
    这个名字，如同魔咒侵体，段烬霆突然红着眼睛狠狠摁住她的咽喉，像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捏断她的喉咙，让她丧失说话的能力。
    太阳出来了，她却觉得如同末日降临。
    “我不是mask！今晚和你在一起的人不是我！你难道连这点分辨的能力都没有吗？！”
    他眼神如被炼狱的火焚烧过，豆大的汗珠顺着英俊的脸庞流淌而下，“沈轻灵，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看着我！”
    沈轻灵吃力地半张着嘴，眼底蓄满微弱的晶莹。
    “从这一刻开始，记住……以后如果我再抱你，吻你，对你表达爱意，承诺你未来，甚至做出更亲热的举动，你一定要记住，死死地记住，那不是我！”
    段烬霆漆黑的瞳仁被怒火点亮，“如果我再那样做，你不管用什么方式，通知邢空唐枫也好，打醒我也好，不要再给我任何回应，也不要对我动任何感情！”
    此时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地飞驰而来，是邢空和唐枫赶到了。
    段烬霆撒开洇血了的手，看着受了惊吓的沈轻灵瘦弱的身躯蜷缩在车椅上，琉璃般澄净的双眸氤氲着委屈又惊疑的水雾。突然，心灵最深处若有若无地痛了一下。
    他揉捏着眉心开门下车，浑然不知今晚都发生了什么，只觉全身上下除了头盖骨没有不痛的地方。
    邢空与唐枫担忧地守护在旁，又向他满怀歉意地深深鞠躬。
    “邢空都告诉你了吧。”段烬霆漠然地看着唐枫。
    唐枫缓而有力地点头，“段总请您放心，我会将秘密带进坟墓里。”
    “其实段总并没有想隐瞒你的意思，多年相处段总知道你是可靠且忠诚的人。只是这件事兹事体大，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邢空在旁无奈地扶住腰，电击棒的威力确实不小。
    “是，我明白。”唐枫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憨憨一笑，“不过段总，您身手太强，要不……再多添俩保镖吧？”
    段烬霆此刻神情沮丧，他一想到那个吻，只觉头炸裂般地疼。
    “唐枫，你开那辆车，送沈轻灵回去。”
    他话音刚落，一把冷彻的声音如同冰刃刺入他的脊背。
    “你不是mask……可mask却与你同在一具身体里，对不对？”
    邢空与唐枫亦完全震愕，而段烬霆更是一寸寸回眸，盯死那张严肃认真的脸。
    “所以……你的灵魂被一分为二了，你的身体里不仅有你自己，还有另一个人，你有时候是你自己，有时候是mask。而你……根本无法控制这件事。”
    沈轻灵说这番话时，心剧烈地颤抖着。
    她就算再无知，也明白这叫什么——人格分裂。
    “所以，你明白了吗？”
    段烬霆眼神深邃无垠，沐浴在晨曦中的容颜如幽灵般不可捉摸。
    “爱你的人，让你怀上孩子的人，将你逼上困境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我没有爱过你，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要怪，你只能怪自己遇人不淑，偏偏招惹上了mask那样顽劣无道的男人。若不是他胡作非为，像你这样的女人，就算穷尽一生，都不可能与我有任何交集。”
    沈轻灵原本还没这么愤怒，而段烬霆这番推诿责任，还顺道踩她一脚的混账话却彻底激怒了她。
    “呵呵……”
    听见冷笑，段烬霆倏地再次顿住脚步。
    “即便mask有一千一万个不是，但最起码他有一颗赤诚的心，他对我是真心诚意的好，而非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沈轻灵眸光寒彻，绯唇绽开，“不像你，刻薄寡情，冷酷无耻！”
    段烬霆狠狠攥拳，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突然涌上苦涩，还有一丝，委屈。
    然而，他只是暗暗忍下这羞辱与心中的愤恨，不再理会她的刁难，大步流星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