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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府秘道
    于是,我和褐樟带着悬勒马不停蹄、躲躲藏藏地来到了管府。管府的东门有官兵守着,好在密道的入口和东门之间有几棵树挡着,又正是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官兵也看不到我们。褐樟让我和悬勒在那里等着,自己牵着马走了很远,将马放走后再回来找我们。
    密道里面极黑,饶是我眼神再好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褐樟背上背着悬勒,我则抓着他们的衣角跟在他们后面,在黑暗中摸索着跟着他们走。走了约莫半盏茶工夫,褐樟才点燃了火折子,我们顿时眼前一亮。
    这个密道也不算大,大小刚好容一人通过,挖得却极其工整,地面上还铺了青石。
    我们又走了大约一炷香工夫才到了出口。褐樟不知道出口外是否有官兵守着,便熄了火折子,自己偷偷出去打探了没有危险,才把我和悬勒弄出去。
    管愈的书房里已经被官兵翻得乱七八糟,地上到处散落着书。我和褐樟随意将地上的书堆在一个角落,将悬勒放在地上。褐樟便回去密道,说是要去接其他的护卫和葛小姐他们。
    我本想打开书房的窗子透透气,可又想着窗子应该从外面被上了封条,我如此贸然打开,明日可能会引起官兵的注意。我只好讪讪然地在悬勒旁边坐下,开始调息内力以恢复体力,折腾了大半夜,我已经觉得极其疲倦,很想如悬勒一样躺倒在地,至少今晚这里是安全的。
    “何施主。”悬勒却在此时叫起我来。
    “嗯。”我轻轻应道,忽然想起他昏迷之后什么都没吃过,便打开张大夫给的布包,摸索出一点东西来,递到悬勒手上,“没有水,这块红糖你就含在嘴里先吃了。这里还有一块饼,你勉强吃几口。”
    悬勒倒也听话,拿着红糖就塞进了嘴里,问道:“姑娘怎会在此?”
    “我本来就是宇宁人氏。”我淡然说道,“你在此出现才真是奇怪,等你有精力了说给我听听。”
    “姑娘是如何救得小僧的?”
    我便把我昨晚救他的情形简短说了一下。悬勒听了,半天未语。我也不再理他,默默坐着调息内力。
    不知过了多久,褐樟终于带着其他人都来了。
    褐樟说葛若兰闹得慌,死活不愿意离开阿渡的屋子,说是外面会有人抓她。阿渡依着我的吩咐把她打晕了。
    我们一堆人挤在书房里显得有些拥挤,护卫们便七手八脚地把地面清理干净了。
    褐樟一会儿钻进地道,一会儿跳上房梁,不知跑到哪里弄了几床被子过来铺在地上,让我们三个女的就地而睡。他自己则带着护卫们和悬勒从屋顶出去,找其它屋子睡觉去了。
    待褐樟他们走后,我便迷迷糊糊睡着了,睡到第二日很晚才醒来,是被葛若兰吵醒的。
    她看着乱七八糟的书房,显然又没有了安全感,缩在一个角落里,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不要,玉竹你别走,他们会把我抓起来,侮辱我,再杀了我。我要躲起来,等愈哥哥来救我。他一定会来,他的武功无人可比,一定可以把他们都杀光…...”
    玉竹静静地抱着葛若兰,低声哭泣着安慰她。玉竹自己显然也很害怕。王府里贴身伺候小姐的婢女通常也跟小姐一样只待在小姐的闺房之中,鲜少经历这样的风雨。她能坚持到现在仍旧保持清醒的头脑,对葛若兰不离不弃已经很不容易。
    我朝着葛若兰和玉竹笑笑,尽量温柔地问道:“你们饿吗?渴吗?我去弄点吃的过来。”
    玉竹未敢答话。
    葛若兰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是段小鱼?”
    我微笑着点头。
    葛若兰又问:“那你知道愈哥哥在哪儿吗?他会来救我吗?”
    我点点头:“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但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我们?”葛若兰秀眉微蹙,似乎很努力地想了一会儿,“嗯,我母妃说愈哥哥本是极喜欢你的,可你和愈哥哥少了点缘分。不过,我听你讲过笑话,我觉得你还是挺讨人喜欢的。愈哥哥来救我的时候,我一定让他把你也一并救了。”
    我不禁心中苦笑起来。在我梦境中,很多妻子总会问丈夫一个很老掉牙的问题,当婆婆和妻子一起掉进水中的时候,丈夫会先救谁。现在,管愈是不是也要被问上同样的问题——当葛若兰和我同时掉进水中的时候,他要先救谁?
    “你不愿意?”葛若兰眨巴着无辜的大眼问道。
    “噢!”我慌忙收了思绪,傻笑道,“愿……呃——顺便救我吗?噢,不需要,我会游泳。”
    “游泳?”葛若兰若有所思又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呃——游泳就是泅水之意。”我顿觉尴尬,暗暗后悔自己张口乱说话。
    “啊?你要游出去?”葛若兰看了看封得严严实实的书房,“这里没有河。”
    我们正说着,密道出口忽然一阵响动,吓得葛若兰又缩进了玉竹的怀里。
    我轻声安慰道:“从地下钻出来的人都是自己人,会保护我们的,小姐无需害怕。不过,不远的外面有很多坏人等着抓我们,所以我们不能随便出去,也不可太大声说话,或弄出声响来,不然他们知道我们躲在这儿,就会过来抓我们。”
    葛若兰吓得脸色苍白,缩在玉竹怀里直点头。我有点于心不忍,心中暗暗后悔,我也许把话说得太重了,这样加重了她的心理压力,她的精神说不定会更不正常。我正想在找点话来安慰她几句,阿檀木从密道出口探出头来。葛若兰吓得躲到玉竹背后,怎么也不愿意出来。看来我说的话她也不是全信。
    “主子,”阿檀木拿了一个食盒到书桌上,“我们买了点吃的回来,你们趁热吃了。”
    葛若兰听到有吃的,从玉竹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
    “你们如何买到的?”我问道,“可还安全?”
    “我们轻功还行,都是从院墙翻出去的,那些守在门口的官兵看不到我们,主子放心。”
    “没有马,你们出去后要走很远的路才能买到吃的吧?”
    “走过两个巷子就有饭店。我们怕引起人注意,故意多走了两条街分头去买。”
    我点点头,打开食盒,示意玉竹带着葛若兰过来吃东西。
    我又说道:“躲在这里,以后解决吃的也是大问题。”
    “主子放心,小的已经去过阿渡那里。今日早上官兵已搜查了那里,官兵没有疑心什么。只是昨晚主子和褐樟放走的马自己走回了阿渡院里。官兵看到那么多匹马,多问了几句。”
    “啊?!”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们从都城回宇宁时,为了赶路,中途把马都换了,没想到这些马居然都认识回去的路。早知如此,阿渡完全没必要送阿檀木他们过来,让马送他们过来又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我又问道:“那阿渡如何应付的?”
    “阿渡说前几日赶集,看到有过路客想卖马,价格便宜,他便买了下来,想过了春天把马养肥了再卖掉。他还送了官兵一匹马,这事就过去了。”
    “这个阿渡,居然懂人情世故了。”我心中一阵欣慰。
    “阿渡说以后每日他会让秋菊做好饭菜,他送到前面的临武巷,让我们去拿。”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这样也好,免得我们自己去买吃的引人注意。悬勒可好些了?”
    “好些了。小的过来时正在喝粥。他的药褐樟也交代了阿渡,让他回去煎好了送过来,相信很快就会好的。”
    “你们住哪间屋子,我可去得?我想去看看悬勒,顺便问他几个问题。”
    “呃——”阿檀木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如何作答,“小的……”
    我蹙起眉头看着阿檀木。我的这个问题似乎并不难吧?如若是能从密道钻过去,我自然是能去的,若要用轻功从屋顶飞过去,我肯定没那本事。为何阿檀木如此为难?而此时的阿檀木,被我问得似乎有些紧张,脸微微涨红了。
    我狐疑道:“悬勒出了问题?”
    “没。”阿檀木毫不犹豫地说道,“悬勒的病应是无甚大碍的。”
    “那是我无法过去看他?那你把他弄到这儿可行?昨晚你们都用绳子把他吊上了屋顶,今晚便把他再吊过来?”
    阿檀木还在犹豫。
    我又说道:“悬勒受伤了,能不动还是不动的好。你们今晚用绳子把我吊到屋顶上去吧。”
    阿檀木沉默半晌,缓缓说道:“是。”
    我忽然生出了疑心。今日为何是阿檀木来找我,而不是褐樟?
    我脱口而出:“褐樟呢?他去哪里了?”
    “啊?”阿檀木似乎被我的问话吓了一跳,“他在另一个屋子里,喂悬勒喝粥呢。”
    不对!我直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褐樟一直最紧张的就是我,这种时候,他绝对不可能让阿檀木送吃食来给我,自己却照顾悬勒。
    我满心狐疑地看着满脸紧张的阿檀木。他刚刚对答如流,充满自信,我都差点忘了他不是褐樟,他从来就只会听从我和褐樟的命令,怎么可能把事情想得那么周到?首先那些话,肯定都是褐樟告诉他那样说的,而我想见悬勒这个事,褐樟交待他时肯定未曾想到,所以他不知道如何作答,也不敢自己做主。
    我一字一顿地问道:“说实话,褐樟干什么去了?”
    “主子!”阿檀木吓得跪了下来,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好想说让他不要跪,可我更紧张褐樟。我死死地盯着他,等着他回答。
    “主子,”阿檀木终于不敢隐瞒下去,“褐樟病了。”
    “病了?”我顿时涌出一股“屋漏偏逢连夜雨”的苦涩和悲伤。褐樟病了?他跟了我两年多,我忘了他也是人,也会生病。
    阿檀木含泪点着头。
    “你起来。”我眼眶湿润,“带我去看他。”
    “主子,褐樟交待了,不能让主子知道。是小的无能……”阿檀木跪在地上不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