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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如西子
    “小雨!小雨!” 上官凌云握着我手的手有些凉,声音急切,“你怎么了?”
    “殿下,”我极力压抑住体内的沸腾的血液,反手握住上官凌云的手,“民女在北翌时听草原的牧民说……过,如若遇到狮子千万不……不能动……”
    “别说了,别说了!你等会儿再跟我说。” 上官凌云打断我的话,大声喝道:“太医!太医呢?”
    有人推门而入:“殿下,太医马上到,请稍等。”
    “殿下,”我继续说道,“请听民女说完。”
    “好。”上官凌云稳住声音,坐到我床边,温柔而无助地看着我。
    “牧民说狮子眼神都不好……如若你见着它,以为它…….它要吃你,转身就跑或去攻击它,它就会扑……扑过来咬你;如若你……不动,它……便对你没……兴趣。殿下,我义父母和管……管公子就是那些又懒……又饱的狮……狮子,他们对你没有…….没有威胁,求殿下……放过……”
    “殿下!”魏太医推门而入,气喘吁吁地打断了我的话。
    “快!”上官凌云站起来,“给她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中毒了?”
    我终于没能撑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我也许不是晕过去了,是灵魂被梦境拖走了。
    梦里,我第一次来了月信。芳芳姐很高兴,带我去做了次体检,检验结果显示我一切正常。芳芳姐说还要再观察一年才为妥当。
    “芳芳姐,我读过很多言情小说,可无论是哪一本小说,男女之间的感情或源于青梅竹马的亲密无间,或始于一见钟情的怦然心动,或悟于魂牵梦绕的思念、日渐增进的相互欣赏……可我对周瑞斌为什么就找不到这种感觉呢?”
    “大约你以前还是个孩子,还不懂爱情吧。”芳芳云淡风轻地回道。
    “在网游里,他就是那个一直罩着我的铁哥儿们。现实中,他就是个体恤下属的老板。要我把他当男朋友看,还真有点适应不过来。”
    “傻丫头!”芳芳姐笑道,“这么好的人你要不好好抓在手里,小心被人抢了。”
    我正想回芳芳姐几句,忽然发现她不见了,眼前一片黑暗,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这样子怕是好不了的。”
    “嘘!你这话若被殿下听到了,看你怎么死?”这是另一个女子的话。
    “殿下听不到,他进宫求宸妃娘娘去了。”声音极低,但她们就坐在我床边,所以我听得很清楚。
    “嘘!别吵着小姐睡觉。”我听出来了,这是甜枣的声音。上官凌云去年送的十个婢女中的一个。那另一个就是梅子了。上官凌云还真让这十个婢女再来服侍我?
    我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比之前好了点,也不知道是不是魏太医给我用了什么药。我睁开眼,转头看向她们。
    “小姐!”两人吓了一跳,同时叫我,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又同时叫道:“娘娘!“
    “不许叫我娘娘,如以前一般叫小姐。”
    “奴婢不敢。”两个人同时答道。
    我蹙起眉毛,知道这是上官凌云吩咐她们的,她们大约不会听我的。我怒喝道:“谁若再叫我娘娘,谁就给我滚得远远的,别在我身边碍眼!”我说得有些急,猛地咳嗽起来。
    “娘……”甜枣赶紧过来扶我,刚说了一个字便顿住了,然后转头对梅子说道:“你快点去把药端来。”
    梅子应声而去。
    “娘……小姐感觉如何?”甜枣低声问道。
    “嗯,无碍。”我的声音还是虚弱,有些沙哑。
    “小姐可想吃点什么?”甜枣又问。
    我感觉不到饿,便摇了摇头,问道:“其他人呢?”
    “殿下刚刚离开不久。”甜枣显然误解了我的问话。
    “梨儿和杏儿呢?”以前都是她们俩贴身服侍我,我也更了解她们。
    “呃——”甜枣顿了顿,“她们…….出门办事去了。”
    我直觉她并未跟我说实话,却未动声色,继续问道:“今日是何日?”
    “十二月初五。”
    十二月初五?我十六岁的生日?我不禁苦笑起来,想不到我昏昏沉沉过了七八日,醒来就到了十六岁生日了。
    这时,梅子端了药进来,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喂我喝下。
    “甜枣,”我说道,“帮我煮点面,清汤面。”
    “是。”
    “你要亲自煮,不可假借他人之手。”我想着法儿支开甜枣,故意找了个借口,“我昏睡多日,也难说就定是拜宸妃娘娘之赐。之前我的吃喝都是海棠管的,却不知是哪位厨子做的。”
    甜枣似乎恍然大悟,笑眯眯地说道:“那以后小姐的药奴婢也亲自熬。”说完欢快地走了。
    我一边喝着梅子喂的药一边问:“梅子,之前服侍我的其他婢子呢?”
    “她们都在房外候着。殿下怕屋内人太多打扰了娘……小姐,让奴婢们轮流着服侍。”
    “那梨儿和杏儿呢?”
    “她们…….”梅子欲言又止。
    “你尽管说来,我不告知他人便是。”
    梅子将嘴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她们死了。”
    “啊?!”我惊讶地低呼出声,“如何死的?”
    梅子忽然跪了下去,带着乞求地说道:“小姐,您若说出这是奴婢告知您的,奴婢肯定就没命了。”
    “说吧,我答应你不会说出去。”我又开始有些喘息。
    “小姐去年忽然失踪不见,太子殿下大怒,将奴婢等召了回来审问。梨儿和杏儿当日便各被打了五十大板,板子还没打完就……断气了。”
    我气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好久才说道:“好生残忍!难道不是他让她们故意放我走的?”
    “殿下说梨儿和杏儿不应该让小姐独子离开,至少该留一个陪小姐一起去……”梅子说到这里,瞥见我正大口大口喘气,吓得放下药碗,过来扶我。“小姐,你怎么了?”梅子一边问一边按摩我的后背帮我顺气。
    我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看着战战兢兢的梅子,忽然升起一股悲悯之情。我想如若我就这么死了,太子是不是会把气撒在这剩下的八个婢女身上,让她们给我陪葬呢?那我让她们来服侍我不是害了她们?
    我轻轻咳嗽了一下,又顺了顺气,问道:“殿下同意让你们来服侍我,他可对你们有何吩咐?”
    梅子轻声说道:“殿下说小姐如今是他的侧妃,让奴婢们都机灵着点,好生服侍您。”
    “没有别的了?”
    梅子摇摇头,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咚”地一声跪下朝我猛磕头。
    我看不得如此卑微的举动,说道:“你有何事便直说,以后不用跪我。”
    梅子却不愿起来,哀求道:“求小姐开恩,让奴婢们都称呼您为‘娘娘’吧。自小姐走后,我们几个就被送去了洗衣房。小姐若不让奴婢们称呼您为‘娘娘’,殿下怪罪下来,轻则将奴婢们送回洗衣房,重则将我们打死。如今天寒地冻的,奴婢的手都冻得长了冻疮,实在不想再回去了。”
    梅子边说边哭边伸出红肿的手给我看。
    甜枣正好端了面进来,听到梅子如此说,也跪了下来,将红肿的双手伸到我面前,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我一时不忍,头又有些犯晕,有气无力地说道:“也罢,由着你们吧。甜枣,我喝药喝……饱了,面条等……等会儿再吃。”
    “好。奴婢先扶娘娘躺下。”甜枣很醒目地站起来,“娘娘先休息会儿。”
    我躺回被子里,只觉得天旋地转,但我却睡不着。
    如若上官凌云回来,我还要不要求他放过管愈?我想起他那天说了句“太迟了”,那是什么意思?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管愈肯定出事了!他若出事了,我求他还有何用?
    我听到有人推门而入。守在我身边的两个婢女站了起来,轻轻朝来人走去,然后便是轻轻的低语声。
    我知道上官凌云进来了,但我听不真切甜枣和梅子的话,只能听到上官凌云偶尔“嗯”的回应声。
    “她真是如此说的?” 上官凌云忽然提高了音量。
    然后又是一阵低语。
    “此事不许说与任何人知。” 上官凌云说道。
    一阵轻而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有人离开有人走近我。我感觉到上官凌云坐到了我的床边。我依然头晕目眩,可思绪却还算清明。但我不想睁眼,我的眼皮有些沉重,内心更是沉重。
    “药都喝了?” 上官凌云问。
    “是。”甜枣回道。
    “即刻让人将小厨房收拾好,以后娘娘的药和吃喝都由你安排人负责。”
    “是。”
    “所有入嘴的东西都做双份,娘娘吃多少,你就吃多少。”
    “是。”
    有那么一会儿的沉默,然后上官凌云又说道:“之前大厨房做的东西,依旧让他们做着,拿回来后找个人每日吃一半。就在这屋里吃,不可动声色让人知道不是娘娘吃的。”
    “是。”
    “小厨房不可让外人靠近,要用的东西我会派专人送来。一旦有人问起,便说是我说的,为了方便,所有服侍娘娘的婢女都自己在小厨房做饭吃。”
    “是。”
    这时又有人推门而入。
    “殿下,”是梅子,“刘太尉派人来找殿下,说是有重要军情。”
    刘太尉不就是上官凌云现任岳父吗?也难怪他有重要军情不是先去通报皇上,而是上官凌云。如此看来,怕是无需上官凌云亲自派人去赫北关查看,也能将我在北翌的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这个姻亲关系,果然能让他捞到不少好处。
    上官凌云起身离去。
    我又默默躺了会儿,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起了身。甜枣赶紧又去给我煮面条。
    “梅子,”我知道梅子比较单纯,心直口快,只好从她下手,“我昏睡的这段时日,都城可有发生何新鲜事,你说给我听听,解解闷。
    “奴婢整日待在东宫,还真不知道有没有新鲜事发生。”
    “那你这些时日留意打听打听,不拘啥事,你都说与我听听。”我静躺了一会儿,感觉似乎又好了一些,“我在此养病,也出不了门,实在无聊得紧。”
    “那是,要让奴婢成天这样躺着,奴婢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