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肖亚平都在嘶吼发泄着自己的声音。
    付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又回来。
    他记不清，这次的宿醉，比上次给我难受。
    他被付林拖上车，然后又被付林丢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他睁开眼的时候，是凌晨。
    凌晨五点多。
    肖亚平在一个护城河边，揉着脑袋醒了过来。
    车子撞到了护城河的护栏，才停了下面，前面已经凹进去了一大块，双闪亮着。
    他在副驾驶的位置，一个人。
    付林和曲芳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他关掉双闪，从车里走出来，看了看事故现场，还好没什么大碍，应该是溜车导致撞上了护栏，要不然，就凭这几个水泥墩子，哪里能受得了很大的撞击。
    肖亚平的头痛欲裂，他怎么都想不起，昨晚到底是谁开的车，又是什么时候，车上就剩下了自己。
    付林？！
    他突然想到，他去哪了。
    掏出手机，给付林打了两个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
    他顺着溜车的痕迹往回走，期待在哪个草地上看到付林，结果寻了一圈，毛都没有。
    他回到车上，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肖亚平从车里出来，跨过护城河的护栏，踩着窄窄的刚放得下脚的台子。
    睁着眼睛，看着护城河里的水，在灯光下影射的流光灿烂。
    他想跳下去。
    这是一个野湖，以前淹死过人，后来挂了禁止游泳的牌子，但是依旧有人在这里出意外。
    想到淹死人。
    肖亚平突然觉得有些恐惧。
    他不是一个无神论者，他对不能理解的东西，都抱着一份敬畏之心。
    水面上有什么东西在起伏，像是一颗人头慢慢的朝着他游了过来。
    什么水里的白衣女子。
    什么要借命的婴灵。
    一瞬间，许多的鬼怪形象都涌了上去。
    “咔！”
    他恐惧的脚下一滑。
    半只脚淌进了冰冷刺骨的水里，当时他尖叫一声，从护城河上翻了过来，瞬间钻到车里，把车灯打开。
    这下子，宿醉之后的酒算是彻底了，酒醒了以后，精神就醒了，徐璐的身影又开始挥之不去。
    让他痛苦不堪。
    此刻，他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在无尽的痛苦，和难以忍受的折磨之中，他想要脱离出来，去往未来。
    就在他鼓起勇气，想要再度下车，去护城河边感受一次惊悚的时候。
    手机响了起来。
    他打了一个激灵，在这长久的幽暗环境中，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足够让肖亚平胆战。
    好在，电话是江瑶打来的。
    他接通电话，江瑶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不管怎么样，你也得告诉我在哪啊，你逗我玩呢，大半夜的？”
    肖亚平不解，他冷冷的说道：“你说什么呢？不是你打给我的吗？”
    “我？”江瑶笑了笑，“您什么时候见我主动给你打过电话，我敢吗，肖老师。”
    肖亚平在疑惑中，意识到了什么，把手机拿在手里，翻开了通话记录，有十几个未接，都是清一色的来自江瑶。
    往下翻了翻，又看到了十几个呼叫失败，那是他给徐璐打的，徐璐都没有接。
    而在这十几个呼叫失败里面，混着一个江瑶的电话，通话时间，只有十几秒。
    他忘记了和江瑶说了些什么。
    但是现在，他知道他要和江瑶说什么：“来护城河，现在。”
    “搞笑，大晚上的，我为什么要去？”江瑶拒绝。
    “我想死，如果你来的早的话，我可能还有救。”肖亚平语气平淡，不等江瑶回答，他就把手机关机。
    他给徐璐打了那么多的电话，徐璐都没有问过他一句。
    而江瑶，则因为他的一个电话，而坚持到现在，都在等他回话。
    肖亚平，觉得，也许江瑶，有资格见证他的死亡。
    或者，他更想江瑶来见证他的死亡。
    他挪到护城河边。
    心里盘算，自己不会游泳，如果就这么跳下去，一分钟左右，就会失去力气，然后沉底。
    然后挂掉，被人发现以后，会有一点浮肿。
    有写难看。
    于是他回到车里。
    打开空调，关好车窗。
    听说人很容易在这种环境下，二氧化碳中毒死亡，而且不会有任何痛苦。
    面色平常的离开。
    怀着这个心思，他心满意足的躺在座椅上，眯着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多久，一阵凉意涌进了车里，肖亚平揉了揉眼睛，江瑶踩着高跟鞋，哆哆嗦嗦的钻进车里。
    “冷着干什么，把空调开大点啊。”江瑶搓着手。
    “你怎么来了？”肖亚平问。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江瑶哼了一声，“这么长一道护城河，差点没冻死我。”
    肖亚平无语。
    他感受着空调里传来的暖风，没问题啊，怎么没窒息呢。
    然后他一扭头，发现车窗后面，开了一个大洞，冷风就从那个洞里往里灌。
    江瑶脱下外套，把那个洞给堵上，然后一脸恼怒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呢，结果吹着空调在这睡觉呢，感情就是逗我玩呢？”
    肖亚平一脸的无奈，摊开手：“没辙，命大。”
    “那就可惜了。”江瑶笑道。
    肖亚平有些歉疚。
    他不敢去看江瑶。
    小声道：“不好意思，我喝多了，之前可能有些冲动，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去哪？去找小姐啊？”江瑶有些不悦，“那个女的吗？之前不是叫的挺大声的吗？”
    “什么女的？”肖亚平不解。
    就之前，在这之前，最开始你给我打电话那会，有个女的，差点把我耳膜给震破了，叫的那个欢。”江瑶说道。
    “那是个人渣，不是我，你别记在心上。”肖亚平立马就想到了付林和曲芳。
    这两人估摸着已经折腾的睡着了。
    “骗子。”江瑶听到肖亚平愿意解释，明显有些消气。
    “骗你什么了？”肖亚平问。
    “你不说你要死嘛，河就在那边，你跳不跳？”江瑶指着护城河。
    “就这么点事情，你就觉得我骗你了？好，大不了我给你补上，跳个河而已。”肖亚平推开车门，就走到了河边。
    河水好像更凉了。
    远处飘来的那个玩意，肖亚平看清楚了，是个斗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