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站着几个女子,最年长的有五六十岁,最年轻的二十几岁,都是一身黑色的紧衣,勾勒着身体的曲线,看得出每个人体态均称,矫捷灵动,是不可见得高手。身上没有带着任何饰品,也没有配武器,头发只是随意地束起,向现代的马尾辫一样,不是很长。
见她们进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向前走了一步飞快地打量了一眼宋琳琅和田翠花,然后道。
“谁叫田翠花?”声音清冷沉稳,无形中带着种威压。
田翠花吓了一跳,没想到第一个叫的竟然是自己,畏缩了一下,往前走了半步。
“我就是。”
“你是怎么去黑山头挖金的?在黑山头挖金看到的死者什么样子,如实说来。”
田翠花不敢怠慢,如实说了。
那个女子转头从另一个女子手上接过一卷白卷,打开。
“这些人你认识吗?认识的指出来。”
田翠花抬眼见上面画着一个年纪很大的女人图像,简易的线条,却栩栩如生,不过没见过。
“不认识。”
“这个呢?”翻过白卷,原来下一张还是个女人的图像。
不过,还是不认识。
“不认识。”
一连十张,田翠花都不认识。
那个女子也没难为她。
“好了,你可以走了。”
走?去哪?田翠花愣了下。
“回家去吧。”女子挥挥手,语气显出不耐。
田翠花忙退出去,在经过宋琳琅的身边顿了一下,出来本想留下等着宋琳琅,可跟出来两个黑衣女子目光实在太犀利,不敢再停留半步,小跑着去了。
“宋琳琅!”
田翠花走了,刚才问话的女子用同样的语气道。
“我是。”宋琳琅往前走了半步,躬身叉手施礼。
“你是文童生?”女子微微怔了下。
“是。”宋琳琅恭敬地道,眼帘垂着,并不斜射。
“和田翠花什么关系,怎么去黑山头挖金的,又怎么看到死者的?”
“我家是外来户,家境贫寒,田翠花母亲是村长,多有照顾,我们也就成了朋友。去黑山头挖金是田翠花说的,为了全家人的生计我答应了……”
宋琳琅条理清楚,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心里却暗暗惊讶,这些是什么人,怎么身上都带着叫人不舒服的气息?
宋琳琅是习武的,对气息的感觉尤为强烈,面前的这些人,虽然不是刻意释放,可是那种无形自然存在的压抑还是叫她感觉到了,这是一种阴郁常年不见过光的气息。
说完开始认白卷上的画像,宋琳琅也是一个都不认识,但她将这些人的样子强行记在了脑海里,将来也许有用吧。
“赤峰北街的宋家你知道吗?”
就在打发宋琳琅离开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宋琳琅抬眼看到说话的人,是这里面最老的人,可眼神却像刀子一般。
“宋家?”
宋琳琅不知道该说认识还很认识,这么一犹豫,在对方看来宋琳琅的表情是茫然,那个老妇挥手叫她走了。
宋琳琅走后老妇淡淡地道。
“你们怎么看?”
“她很干净。”一个三十几岁的女子望着门口若有所思地道。
“什么?”
“哦,没什么……这件事我认为必须追查到底!”
“查是要查的,但在这之前我们要上报皇上,怎么往上报?”
……
宋琳琅出了衙门看到田翠花正等着她。
“你可算是出来了,把我急死了!”田翠花看到她长出口气,“她们问你什么了?”拉着宋琳琅到了一边小声地问。
“一样的问题。”
“我就知道!咱们没事了是吧?”田翠花还有点不确定。
“没事了!咱们当然没事了!”
田翠花立刻高兴起来,刚才宋琳琅在里面她还七上八下的,担心说不定一会又把她关回去,回头看了看,厌嫌地道。
“那我们快回去吧,这地方实在太晦气了!”
宋琳琅也回过头去看了看,说不出的复杂滋味,莫名其妙地被抓进来,又放了出来,什么说法都没有,连走个章程都没有,还不能说什么。
“走,回家!”先把感慨放在一边吧,回家就是好事!
“回家!”田翠花激动地挥了挥拳头。
她们今天能出来谁也不知道,就连时不时地来打听的田村长也没想到,进了村子,这时候还没到农忙,临近傍晚村里人三一堆俩一伙的出来拉着家常,看到她们,很快有人认出了宋琳琅,惊讶得很。
“那不是宋娘子吗?”
“是啊,出来了!”
“啊,怎么出来了?”
“那个,是不是村长的丫头啊!”
“应该是……”
“怎么人糟蹋成这样了?”
“进大牢还能有好?”
“听说啊,那罗夫郎孩子没了,人也病了……”
“唉,作孽啊。”
“人不认命不行,生下来你是什么样早就安排好了,你看看,那宋娘子去年没少折腾,日子刚好就进了大牢,这回连孩子也没了。”
“是呢,福薄,担不起来!”
“要我说就是那姓罗的克妻,你看看他嫁了两次,那两个娘子好了?这宋娘子也是他克的,还有脸骂呢,要是我家的,我早一大耳光子上去了,你们说说,上次在碾道骂那个难听,家里还请先生呢,臊死了……”
“唉,那宋娘子是个软货……”
……
在乡下这种议论等同现代娱乐圈里的八卦,恶意的有之,善意有之,但多数都是没事找事。乡下的生活十分简单枯燥,唯一的娱乐也就是东家长西家短隔村的老母猪会上抗,邻居家里有几斗米,完全不负责任。宋琳琅听力极好,虽说从没相信这些,可也知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家里出事了?忐忑地进了家门,家里弥漫着股药味,心不由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