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就要问那宫女了!”琳琅并未看向那已经有些瑟瑟发抖的宫女,开口道:“你倒是帮孤解解惑,可好?”
“奴婢,奴婢疏忽了……”那宫女颤颤巍巍,结结巴巴的道。
“呵呵,梁太医,你可听到了,她说是疏忽了!”琳琅的水泡被挑破,上药的时候有些疼,她的黛眉因为疼痛拧起。可语速依旧平缓,就想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着人的肉:“疏忽的将滚烫的水奉了上来,然后疏忽的泼了孤一身。你这个疏忽啊,委实太疏忽了些!”
柳素自是听不惯琳琅这般阴阳怪气的说话,开口道:“那宫女都说是疏忽了,臣妾想,王上一向大度,自然不会与那宫女一般见识的吧!”
“素夫人此言差矣,孤一向不是大度之人。素夫人这般说真是折煞孤了!”琳琅受伤的手已经处理好,梁太医敷的药很是清凉:“孤在想,若是今日这盏茶泼到素夫人身上,素夫人会如何处置?”
柳素的身子一震,她万没想到,琳琅会用她的话来将她一军。眸光不满的撇了一眼此刻坐地不起的老嬷嬷,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将心上的呼之欲出的火气熄灭:“臣妾自然是不会计较下人无意间的过失,人嘛,哪里有不犯错的地方不是?”
琳琅本就含有几分笑意的嘴角再次勾了勾,抬了抬手,示意面前的梁太医退到一旁。
梁太医一退开,琳琅自然是对上了柳素的眸子。那里面含着恨意,含着不削,独独没有她嘴中说的仁慈:“哦?看来孤在这一点上,当真要想素夫人好好学学呢?”
“王上自然这般说,定是不会在治罪与那宫女,臣妾在此谢过王上。”柳素一边说着,那生的极媚的眸子微微转动。
琳琅没有接话,宽敞的屋内此刻静的可怕。唯有那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几只雀鸟,在五彩琉璃瓦的屋檐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柳素心中本就烦躁,此刻听那鸟叫心中烦躁愈发的厉害,狠不得即刻派了侍卫将那些雀鸟射杀。
好半晌,琳琅才幽幽开口道:“孤方才说要学学素夫人,可却没有说这件事情要就此揭过去。无规矩不成方圆,在宫中当差定要将规矩做足,毕竟这宫中不是府邸。”顿了顿,见柳素的面色愈发沉了,接着道:“宫中上上下下的有万人之多,要是孤这次开了先河不治罪的话,恐以后再管教别人,怕人难以服众!”
那跪在地上原本不停抽咽的宫女,听完琳琅的话,身子彻底僵住:完了,我这下是彻底完了……
“那,按照王上的意思,该当如何?”柳素此番话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经过这番事后,她才真正领略到了琳琅的难缠之处。
琳琅将双手收到宽敞的衣袖里,起身,慢慢踱步到了宫女面前。
跪地的宫女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抹水绿色衣裙,哀求道:“王上,奴婢当真不是有意的……王上,求您饶了奴婢吧……”
琳琅语气沉沉,颇为无奈的开口:“孤,其实是想放过你的!只是,这里毕竟是天蜀的王宫,既然做错了事情,那自然是要受到相应的代价的。所谓宫规不可违,便是这个道理。”看着那宫女满面泪痕,想了想:“这样吧,孤就发配你去浣衣局好了!”
这样的处罚,已然算是轻的了。若当真按照宫规来走的话,自然只能是死路一条。
那宫女心中自然也是清楚的,虽去浣衣局不能与在此处相比,可终归是还有命在。想来,这已然是最好的结局了。以额触地,谢恩到:“奴婢谢王上不杀之恩……”
柳素放在锦被中的手狠狠攥起,琳琅这样做无疑是在当面打她的脸。心中的怒火再也难以平复,带着恨意开口道:“王上这般做,当真是没有转还的余地了吗?”
琳琅淡淡的睨视这柳素,问道:“不然呢?那,已素夫人的意思是?”
“不予追究!”柳素毫不犹豫的吐出四个字。如今她有儿子傍身,就算此事惊动了白若言。他也不会处罚自己什么,顶多是训斥几句而已。
“呵呵!”琳琅干笑了两声,这个柳素还当真以为自己如今得子便能这般的无法无天了?看来期初想与她和平共处的事还没开始就要扼杀在摇篮中了:“照素夫人这样说,是觉得孤要吃下这个亏,也要博得大度、宽容的头衔?”
“这里是爱莲阁,如何处置奴婢,自然是要听我的!”柳素此刻自称是我,而非臣妾,这其中的意思与对琳琅的不削,自是表达的十分清晰。
琳琅此刻心中是有些同情柳素的,如今这天蜀的后宫中就只有她们二人。若是换在天泽的后宫,恐柳素这性子早就要死上百次都不为过。
区区一个夫人,居然还如此不分尊卑的与一个王上说话。是她从小太过无忧养成的性格?还是在她心中自己已经是这天蜀的王后?
琳琅挑了挑黛眉,方想开口说些什么。一道声音便先传入了进来:“爱莲阁又如何?依旧是王宫中的一处阁院。”
一袭玄色衣衫的白若言脚步沉稳的走进了屋内。其实他到了有些时候了,在琳琅将宫女贬罚到浣衣局的时候,他就来了。他本想出言制止,要将那宫女赐死。可还没等他反对,柳素的那四个字便传入了他的耳中“不予追究”?呵呵,好,好一个“不予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