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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苦不能言的骚扰
    好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睁开眼睛,眼皮偏偏不争气,刚刚使力睁开一半,下一秒钟,朦胧的困意好似深水迷障,生生把意识拉走。明明是昏睡的,感觉却无比敏锐,头脑从未有的明晰,我能听到周围的一切声响,甚至能从屋外徘徊的万花梅香中辨别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
    “她怎么还不醒?”抚在额角的手较从前温度略低,带茧的指尖触起一阵芙蓉花香。
    “已经两天两夜了。”话语中透着几分难耐和焦虑。
    “宿芩?”
    窸窣几声摩擦声响,微微卷起一阵薄风,我知道宿芩又离开了。因为每次她走之后白寒衣都会拉起我的手,伏在床前自言自语:“飘飘。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然后便安静下来,在旁边依次躺下,不一会就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这天,他的话却很多。“可是怎么还不醒?”
    我感到他的爪子落到我的脸上,带着疑惑与探究,顺着鼻尖摩挲下去……我不禁一抖,这些天白寒衣都规规矩矩的,现在他要干什么……
    “看你脸都红了,莫非是热?”
    我脸红了?顾不上思考,额上润湿的触感……而后他的指尖徘徊在我的领口,我听到他自言自语道:“奇怪,并未发烧啊,怎么这么烫?”
    我蜷了蜷手指,腹诽:是你手温低,老娘明明好好的。
    他帮我半盖好被子,一动不动地蹲坐在旁边,我知道他在犹豫是否需要再次惊动宿芩,只因为之前频繁的小事已经让我们成为了最不可爱的客人。沉吟了片刻,白寒衣轻车熟路地把我扶起来,好似下定决心,“飘飘,忍忍,脱几件衣服就不热了。”
    脱……白,白寒衣!我身体僵硬,瞬间崩紧,手心里全是汗。内心一片躁动,我突然想起了之前此人cos侍女帮我洗澡的日子,愈发窘困,你你你,老娘不喜欢。
    白寒衣却没有马上落实行动,他把我往他坏里微微拉了拉,之后转脸,好像是对着后面平静地说了一句话,我略略缓和的情绪因为这句话再度紧张起来,因为他说的是:
    “你,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还有别人?我恨不得马上栽死过去。
    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漆乌溜的大眼,看我醒来,耷拉着的双耳顿时立了起来,潮湿的鼻子往上皱了皱,龇着牙向两边咧开了口,蜷缩着的身子瞬间站立,露出了胸口的月牙形白毛,他兴奋地朝我伸出了一只肥胖的肉掌……
    这,这,这,凭我前世看图识字,看人与自然以及几次不多的动物园游记,我可以真真切切对天发誓立在我眼前的这一位是个什么,明明是只黑瞎子!
    这,还有它干嘛这么兴奋?我有些恍惚,想起睁眼前一秒似乎白寒衣在身边,心一抖,难道白寒衣变成了狗熊怪?
    我眨了眨眼睛,眼前的图画还是没有变,这个……我眼睛好了?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因为后一秒又被这只在屋里四处打滚的狗熊纠结了,突然发现这只狗熊似乎长得还有那么点端庄,越看越有白寒衣的气质,我有点接受不了事实,想象着白衣飘飘的光华公子变成了一只黑漆污乌的狗熊,就很……一边安慰麻痹着这不可能,要相信科学,一边又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一缩,视线顺着它的方向,结结巴巴颤颤开口:“白……白寒衣?”
    “飘飘!”熟悉的音色,我不由抖了抖,张大嘴巴,完蛋了完蛋了,他真变成狗熊了。脑子很乱,都没有注意声音的方向。
    “啊,我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睡着了。”
    明明刚刚还四处翻滚。
    眼前闪过一块润湿的白色绸绢,顺着我的脸角眉梢慢慢地擦拭,指尖拂过,麻麻的,呃,不对啊,这明明是人的手。我三两下扯下这碍事的帕子,只见眼前人一袭白衣,微弯着身子,袖口往上拢了三分,肩口的毛裘耷拉着勉强挂在膀上,似乎下一秒就会滑落,往上,黑发披散,随意着只用一根簪子绾住部分,他唇角勾起,温柔地注视着我,低吟出声:“都这么多天了,想吃点什么?”
    “白,白寒衣?”不知为何,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他和柳箫好像,可是,明明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我僵硬地转了转眼珠,呃,狗熊还在他后面闹腾着,上一刻的想法还真荒唐。
    白寒衣站起来,顺着我的视线,“那是宿芩养的,名字叫……”话突然卡住了,他抚着脑袋,坐在我旁边,眉头紧皱,似乎很纠结:“名字不重要,总之飘飘你离它远点,这只熊图谋不轨。”
    白寒衣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那只熊的眼神也透着阴谋的味道。我寻思大概此熊就是先前袭击我们那一只,仔细看看,才发现熊的步伐的确有点蹒跚,屁股上毛掉了一块,露出的伤口虽然已经止血接疤,却仍然血肉模糊。第一个动物对手,在白寒衣半残的手下没有苟延残喘,还活得逍遥快活,也难怪白寒衣对它不那么友好。
    “走,我带你去看雪,看梅花。”白寒衣突然把我拦腰抱起。
    “我,我自己能走。”我推拒着,“还有我好饿。”nnd,老娘现在物质生活,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怎么和你一起去精神享受?完全是精神虐待!话说现在还真是没力。
    “知道饿就乖乖别动,”他把我抱地很紧,扭头瞥了一眼黑熊,“看到它就心烦。”完全是高姿态高格调的高端语气。
    黑熊不满地咆哮了一声,两只胖掌不甘地拍击胸口。这一战:白寒衣胜!他轻笑出声,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切,什么人嘛,真是孩子气。
    屋外里三层外三层均是红梅,朵朵妖娆地挂在枝头,炽烈绽放,喜气洋洋。哎,怪了,我怎么联想到东北农村结婚放鞭炮?里头烧着坑,外边踩着火盆……
    怎么说那个清冷恣傲的声音,呃,配上这个闹腾的场景实在诡异啊……对了,我仰起头:
    “宿芩在哪里?”
    白寒衣俯下脸,语调哀伤:“夫人真是没良心……”缓了缓,他瞪了我一眼,委屈的语气:“一醒来就想见别人,怎么说也应该先想想夫君才对。”
    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这个白寒衣……
    “你别闹了,好歹我们现在……”
    “先不提她,”白寒衣夺下我手中的碗,蹲下身,抬起脸,一动不动紧盯着我的眼睛,眼神认真无比,不同于刚才的玩笑,霸道的话语,声音中却好像杂着一丝丝颤:“说,有没有想我?”
    他的眼神深邃,如同一个个漩涡,深深将人吸引。恍惚回神,我在他的瞳孔中撞见了怔愣的自己,一时间,唯觉口干舌燥,一阵风袭来,花瓣纷纷扬扬下落,这场景愈发不真实……视力恢复的光景,我也第一次这么真真切切地看一个人,可是……我咽了咽口水,在漫天的红梅中不知所措。
    目光直落到我的心底,霎那,只觉得被夺走了呼吸,气氛缓和而凝重,风中夹杂的天然梅香合着白雪寒光,在微弱的日光下,竟有些憋得慌,暖洋洋的好似挠上了几爪子。
    “我……我还没吃饱……”垂下双眸,我怯怯开口。
    “噗。”白寒衣的神色瞬间软了下去,他眨了眨眼睛,站起来,眼角弯起,叹了口气,好似无可奈何,转身又给我拿了些吃食:“好,先喂饱你这个小东西。”
    这什么形容?!“你才是小……”如眼的却是白寒衣的忙碌身影,看着他挽着袖子抓了一把雪,笨拙地收碗刷筷,我说不出话来,生生把后半句咽下。
    有些难以置信。
    我几乎忘了他曾是怎样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少主;
    我几乎忘了他阴谋阳谋却十指不沾阳春水;
    我几乎忘了从前他是我定位的生活白痴……
    见我怔怔地看着他,白寒衣在一树红梅后扬起头,朝我绽放了个每次坏事得逞后的得意微笑。
    呵,白寒衣……
    雪地中的黄昏,竟然真是金光一片。
    在这个耀眼的落日余晖中,我见到了宿芩。
    她远远走来,被光芒包裹,周遭花瓣落雪,话极少,相较我裹得臃肿,她却只穿了一袭紫裳,眉眼或许算不上惊艳,然第二眼,你就会被她身上那渺茫魅惑的仙气俘获。
    然我有些失望,书上这样的隐士高人,绝色妖女,衣着通常不是白就是红,可她……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白寒衣向我介绍:宿芩是吕钓云唯一的弟子。如今神医远游,白地雪山则只有她一人。而那日我醒来的时候看到那只黑熊,呃,是宿芩姑娘的宠物。
    都说吕神医有特殊的小嗜好,教育了个个性的女徒弟,也并非怪事。其实我很赞同单身女子养一只凶猛的宠物,就像我前世逛天涯,看到什么阿拉伯王子把一干白老虎狮子老鹰之类的私养,就万分艳羡。这样的动物,可谓气场强大。
    话说回来,几个时辰前首次面对这个大家伙,俺竟然也不惊不诧,看来在白寒衣潜移默化的熏陶中,我的心理素质日渐强大,也变成了见到熊都无动于衷的彪悍女人。
    他说这熊的时候,我们三人并此熊正围着炉子和谐地共进晚餐。狗熊都是冬眠动物,却因为白地雪山的关系,已经被愚弄得春夏不分,于是一年四季均是恹恹的。此时它整团地蜷缩在地上,掌下控着一根玉米棒子,眼睛却始终盯着我们这一处,心不在焉地啃着,许是塞到了牙,低低哀嚎,入耳竟是如狗狗一般的哼哼声。
    和上次一样,白寒衣还是刻意保留了它的名字。我摸摸小熊的耳朵,小家伙抬了抬眼皮,下一秒就阖上眼帘。得知第一次凶相俱露地袭击咱们,却只是其偶然咆哮,实属罕见。虽说十分威风,也算体现了自身的价值,然却因为此受伤,我替它不值。
    “它叫什么名字?”
    一直说话的白寒衣突然安静下来,我好奇,看向他,白寒衣却急急起身,几乎是躲闪地:“咳咳,我,我出去一下……”
    哈,那语气,怎么听着有种羞于启齿的味道?
    “喂,白寒衣……”哪里还有什么白寒衣的影子,晕,也用不着轻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