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穴刺痛,我在恍惚中睁眼,虽然还是一片暗黑,脸颊上的触感却让人放下心来。
我还活着……并且是在一个的温暖胸膛中……鼻尖,那个熟悉的香味……
白寒衣!
胸口生疼,喉咙里浓浓的腥甜涌上,我不由咳嗽起来。
“醒了?”
清冽的声音像是松了口气,将我紧了紧,纤长的手指拨开我的乱发。
我扯了一个苦笑,哈!……白寒衣!为什么?……不是已经放弃我了么?现在,究竟是什么意思?
“走开……”
我挣出那个怀抱,身上居然已经被套了一件柔软的厚重毛装,但依旧无法抵挡住阵阵冷意。寒风猎猎,丝丝割着皮肤,这里……大约是个不深的山洞。唇齿打颤,胸中疼痛,我忍不住又咳了几声。白寒衣急忙给我顺气,爪子理所当然地抚过老娘的……
妈的什么时候了,还敢吃豆腐!我推开他,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离我远点!”
“不要乱动,你伤得不轻……”
双手杵在冷硬的石面上,再也支撑不住无力的身躯,不得已一歪,白寒衣及时伸手搂我入怀。我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有意和此人赌气,难得硬气一回,又无奈实力不济……
“不用你猫哭耗子!你以为我瞎了就不知道?真遗憾!老娘没死,公子要不要再补一掌?你真狠,这就是在我心里,你永远也比不上柳箫的原因,白寒衣,你根本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更别妄想得到别人的真心!”
他沉默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我心里还是立马一片冰凉。我眼瞎了,但白寒衣那一掌,却穿过胸膛,深深烙在了心上。
我咬牙。
白寒衣,你个混蛋!居然不解释……老娘不是没有分寸的人,那个状况,即使你放弃我,我也不会怪你。可是,我却接受不了你因为害怕自己犹豫,而选择先对我痛下杀手!
四周本就寒湿,此时的沉默使整个气氛越发冷冽难挨。白寒衣毫无预兆地放开我,温暖的怀抱撤开,我立即躺在地上,凉气侵袭,我不由抱臂哆嗦。
可是这次他却不再理我。
许久,他不带感情色彩地开口,清淡的声音响彻洞窟里每一个的角落。
“你记住,如果他要带你走,我宁可先杀了你。”
“他?陈苍?”
我几欲气死,所谓日久见人心。一旦成了自己的威胁或别人的筹码,那我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之前的一切温存,果然是假想!好得很!白寒衣我万万没想到你竟冷酷至此。
我冷笑。
“老娘情愿被他打死,也不想留在你身边!”
脖子顿时被勒住。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唔……好痛,放手,你……放……手。”空气被隔断,大脑开始缺氧,我想扳开他的钳制,却丝毫不见效。
就在我以为此人兽性大发,要杀我泄愤时,他却松开了手,我胸腔气血逆流,吐出一口腥甜。
他从背后拥住我,双手环着我的肩,语气软了下来。
“飘飘,别走,我不想一个人,别离开我。”
这个腹黑无极限的白寒衣是在求我?
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性命垂危,惊魂未定,我不敢再违抗他,只能乖顺地缩在此人怀中。
他的体温很高,馨香的怀抱有些颤抖,虽说是我被抱住,可白寒衣更像个寻找保护的弱者,胆怯地索取每一寸温暖,呼吸紊乱。直到现在,我才发现,白寒衣身上竟然只着薄薄的单衣。
“这个地方,为何这么黑?我讨厌黑暗,和……那里一样……都是死人……没有眼睛,没有手脚……”
“谁都不能相信……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可信的人了……为什么会这样,衣衣呢?衣衣在哪里?”
他丢开我,我本以为他要去找衣衣,谁知高大的身体却钻到我怀中,死死抱住我。
肩膀还不安地起伏着。
这?这个白寒衣!怎么回事!密室幽闭恐惧症吗?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母性战胜了愤怒,还是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头,跟哄小朋友似的。
“衣衣……在。”
经过我一番对待小动物般的安抚,此人终于安静下来,在我怀中浅浅睡去。我一摸他的额头,烫!果然是发烧了!
哈,这个人竟然也会生病!
我忍着伤口的疼痛,费力地摸索着将他拖向洞穴深处。风似乎不那么大了,伸手触地,冷!四周摸不到任何植物,怪异!跟个冰窖似的,连水都没有!我只好抱紧他,同时解下了、厚衣盖在他身上,这样,应该会暖和些。
切!明明是此人将我打伤,我为何还要管他暖不暖和,会不会病死!老娘真他妈是圣母!我在心里自嘲了一下,无奈。
没有白寒衣在旁边捣乱,我理了理思路。
看样子,这里除了我们两,没有别人,那么他东署的部下呢?莫非……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救我?如果不是,双方实力均衡,怎么也不会……
我隐隐有些后悔,果然不该对他说那么重的话吧?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我,他大概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白寒衣的烧一直没有退,我醒来的时候,此人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吧?我摸摸饥饿的肚子,纳闷,他究竟撑了几天?也不知道去找点吃的。这个人的野外生存能力真令人发指啊!
我正无比哀愁,他却在我怀中动了动,念叨着我和衣衣的名字,我连忙拍拍他安慰几句。
白寒衣心中,那个无可取代的衣衣,究竟……是谁?
我……或许是她的替代品?那,谁又能够代替柳箫,在这绝望的境地给我安慰?
我伸手摸摸胸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妈的,肯定是内伤!这白寒衣下手真够狠的!会不会有后遗症什么的啊?
我一边唉声叹气地抱怨了,一边与白寒衣相拥取暖,终于耐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显然,和白寒衣“相拥而眠”的地方并不适合休憩。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天寒地冻不说,加之耳边白寒衣什么“尸体、死人、黑暗”一类没完没了的梦呓,吵的人不得安宁,本来咱的世界就一片黑暗,稍加联想……虐人的是生活啊……
厚衣什么时候又回到了我身上,端坐起身,兴许是热源忽然消失,身边的白寒衣拼命挤向我,同时伸出爪子把我的腰环得死紧。我试着动一动,掰开他的手指,却无法撼动分毫,听闻他急促的鼻息,猛然想起刚才他似乎在发烧,手触过去,更烫了,怎么办?
如今处境不明,拜白寒衣所赐,我现在只是一个剩半条命的瞎子,现在此人还半死不活的,缺医少药的现状,后果……莫大的无助顿时袭击了我,前途茫然……突然觉得,怎么每次和这家伙在一起都很倒霉,或者每次绝望的时候,身边都有这个死家伙……啊啊啊啊啊,苍天你何其残酷!
一激动,胸腔的痛感愈发强烈,强忍下把白寒衣狂打一顿的冲动,我只得接受现实,如今当务之急是得赶快把白公子治好,不然用脚趾头想,老娘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平安离开这个鬼地方,好吧,看在你照顾了我这么多日的份上,姑且先放下仇恨。可……问题是,四周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药,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耳边传来几声若无的轻咳,“白寒衣,你醒了?”精神一振,摸摸他的额头,却还是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