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和众随侍从都一愣,但都配合地停了脚步。翩翩很有礼数,或许内心并不十分开怀,却还维持着表面的微笑:“请问这位姑娘有何事?”
柳箫拉起我,“春喜,我们该走了。”转头含笑对翩翩,刻意压低声音,一边感伤一边颇有些难堪地难以启齿道:“舍妹脑子有点……”
周围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连翩翩随身女侍齐刷刷看我的眼神都透着一股人道主义圣母的味道。
我狠狠地瞪着他,死活耐着不走。搞什么,一有美女,你就嫌老娘碍事了?生怕我破坏你光辉形象?
这一下,众人看我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同情。翩翩含笑着朝我靠近,像安慰怀中宠物一般摸摸我的头发,“小妹妹,有什么事要和姐姐说呢?”
靠,刚才还满脸震惊地唤我姐姐,才几分钟,立马主次颠倒了?
“有什么快和这位姑娘说?嗯?”柳箫踱到我面前,所有人看不到的角度,大灰狼一般地满面杀气盯着我,放在身前的右手缓缓收紧,手中捏紧的纸片,呃,分明是刚买的衣服账单!威胁,赤裸裸的威胁。接着,和煦春风地转身:“别耽误人家翩翩姑娘。”
恶,还人家!面子事小,衣服事大。关系到今后几个月的美型,奔腾的情绪霎那间灰飞烟灭,化为一滩死水。勉强道:“我,我只是想说,你不是答应要给这位姑娘买衣服么?”
翩翩轻轻笑了起来,“自然是玩笑之语,在此翩翩先告辞了。”膝头微弯,浅浅一福,举手投足尽是大家风范。
柳箫也甚人模人样地拱手相送,众人点头赞语,才子佳人相顾一瞬间……两人和谐美满的同时,不搭调的我愈发矮小,完全是贵公子的随身丑跟班,亦或是温情少爷的傻妹妹……真那个郁闷。
回去的路上,柳箫难得地没有一路刮噪。靠,一定是在仔细回忆刚才和翩翩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了。不由心生怒气,刚才还要给人家姑娘主动买衣相送,恶。见色忘意的臭男人!我这个人,兴许在现代宅人当多了,最看不惯别人出双入对,花前月下。当然,耽美断袖不在此列。奸笑……
“柳箫?!”
“嗯。”他敷衍地哼了一声。
“你觉得那个叫翩翩的女子好看么?”
“嗯。”
果然。“那你刚才怎么不看她?”
他狐疑地看着我,心不在焉地搭话:“哪个刚才?”
“就是她说认错我,第一次翩然转身离开的时候啦……那个时候你不是没有看?”
“噢。那个时候……”柳箫回忆状。
“对啊,那个时候。”
“是啊,那个时候……”
这人,故意绕晕我?“你转移什么话题,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看她?”
“切,看她?”柳箫自恋地一仰头,捻起自己耳边一缕秀发,放在指间把玩,陶醉道:“看她?还不如照镜子看本少爷得了。”
恶。我差点倒地起不来。柳箫大哥你的自恋等级是越来越彪悍了,完全达到了人中无我的高深真境。呃,光顾着恶心去了,差点忘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柳箫,你们是在什么地方捡到我的?”
柳箫双手交叉从后搭在脑后,嘴里衔一根杂草,含糊道:“天上掉下来,挡住路。就捡回来了。”
把草从他口中拔出,这人一直就只喜欢敷衍捉弄我,无非是个解闷的玩具,关键时候……眼圈有些通红:“你认真点行不行!”
“干嘛那么在意?”柳箫笑笑,不以为意,从怀中取出白纸折扇,摊开摇晃。
“我就是在意!我想……知道……也有错么?”
“过去很重要么?”
“当然!”我振振有词。话说,每个穿越人多少都会对身体的前身有点好奇吧?不过我的程度也仅仅是三分而已,如今和盗墓贼混得不错,自己找回家万一摊上包办婚姻,或许不幸成为苦难劳工卖身为奴逃跑那个……那多不幸,起码在这里顶多就做做家务,有吃有喝。还有无限的的bl资源等待开荒拓土……好处是一箩筐,作为一个好吃懒做,贪生怕死的正常普通人类,目前的环境自然很惬意。不过,事已至此,我会假装得很在意。再者,对那个貌似出生名门的翩翩多少也有点好奇,毕竟人家今天可是叫了我一声“姐姐”,虽说她最后极其否认,不过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么,越不承认的往往越接近真相……所以,对后续发展,我持乐观的观望态度。
“你当时睡在……”柳箫开口,话语拖沓温吞的不得了。
后来捏?急切地看着他。
“野地里一块……繁花丛中……”
欧耶,多美型,多震撼,风和日丽,荒郊野外,一个妙龄少女,一身白衣躺在繁花之中,旁边芳草萋萋,香花拂面,然后被四个勇敢美型(好吧,这个打叹号)英勇(似乎重复了,算了配角不需要太多的形容词)的男子相救(此处省略几人的不良职业,实在是言情剧的大bug)……我激动地高呼:“我果然有女主的架势!”
柳箫不愧是自我中心型的,话语被打断,立马变色:“还听不听?”
“听!听,三少爷您慢慢回忆,”我捞过他手上的折扇,谄媚道:“让小的侍候你!”
柳箫心满意足地叹气,故意像说书人一般中场休息,卖关子,等待观众的热切回应。
又耍我,把扇子地上一抛,老娘不当你免费劳工了。“你还说不说啊?”
“你确定想知道?”柳箫探究。
“当然!”回答得毫不迟疑。
“咳咳,”他从地上捡起折扇,掩住口鼻,“那天,你睡在繁花丛中……”
不满地看向他,怎么又打住了。
“你睡在花丛中……”他阴测测地干笑两声。
“花丛里怎么了?睡就睡呗。”
“我们发现你时……”
“继续!”
柳箫用折扇拍打了下我的头,表情严肃镇定得有如cctv1《新闻联播》里的主持人,沉声道:“旁边有一堆牛粪!”看到我神情瞬间“粪色”,不顾形象地大笑着离开。
“柳箫!你去死!”
连续赶路外加血拼一日,回到府上自然身乏体困,挺尸一般地瘫在床上。梦中,四个盗墓贼团团把我围住,我女王样斜靠在梨木软榻上,柳箫双膝跪着低眉顺眼地温柔帮我捶腿,尹霜立在旁边扇着孔雀毛团扇,陶言淡浅笑着从小天托着的果盘中捻过一颗葡萄递到我的唇边……我乐享其成,发号施令。
“小柳子,锤得太轻了。平常喂你那么多,都消化了?
“小尹子,扇太快了,还有,在扇上熏点薄荷。大热天的,昏昏沉沉。
“小陶子,我要吃荔枝。
“小天,听说京城墨云宝轩中新出了一本耽美画册,快去帮我购来。”
小天眨巴着一双大眼,懵懂问道:“春喜,什么是耽美画册啊?”
“咳咳。”看着他满是求知欲的眼神,如若解释得太清楚,那岂不是直男变弯教育路线?鉴于耽美事业要从心底上诚服,一味强求定当质量不好,素质不高,“这个你不用知道,到那里,你问老板要最新版的《菊花秘册》,就可以了。”
“噢,耽美原来是花卉丛书啊。”小天恍然状,欣喜地跳着离开。
我微笑假寐,一边享受着众男仆的服务,一边在展昭与白玉堂的美妙yy中,期待着小天的回归。
鼻端有点痒,阵阵凉风袭进屋子,条件反射哆嗦着缩紧身体,这时,窗户“哐当”一声敲开,我瞬间惊醒过来,梦中的旖旎景象也飘渺着远去。
见窗口立着一道白影,我一眼就认出了是瞑水宫的制服,立马浑身紧绷,nnd,不会白寒衣那个禽兽派人来抓老娘了吧?她不转身,敌不动,我也不动,盘算着此女能一人破盗墓贼防范单枪匹马杀进来,定不是龙套等闲之辈。难道是哪个分坛主?而今晚盗墓贼四人组似乎在开例会,疏于防守,远水救不了近火,此人现在来挟持手无寸铁的老娘完全是天时地利人和,有组织有纪律有备而来的!
白衣女仍旧不转身,我怀着恐惧的心情紧绷独角戏对峙了半天,也有点累。疲惫战胜一切,外因影响内因,我大大打了一个呵欠,拉过被子复又倒在床上,“那个,姑娘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先睡了哈。不打扰了!”
刚一闭眼,朦胧中白玉堂又向我招手,耳边一道委屈的声音始终徘徊:“春喜……”哈?还叫得这么亲切?我和你很熟么?翻个身,继续睡。
“春喜!”一声怒吼!
“干什么?”再度从梦中惊醒,困意难削,不禁也带了几分脾气。思维还有些短路,我竟然拉开蚊帐跳下床,不怕死地朝白衣女靠近。白衣女也瞬间转身,回头彼此都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