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疲则以湖水洗面,饿则食随身干粮,夜晚就睡在马车里,三天马不停蹄的赶路下来,我已经全身骨头酸软,这古代真是不方便,马车可谓有钱人才能享受高等交通工具,坐起来还没有火车硬座舒坦。揉肩捶背的我偷眼一瞧同伴,这群人却是一个个气定神闲,完全没有半点疲色,连最骄矜的柳箫都是一幅泰若自然样,更别说一路唱遍大江南北地方情歌的风情大娘!
“我们到了!”陶言淡春风和煦的声音把我从梦中呼唤起来,我揉着酸涩的眼,迫不及待跳下马车……呃,脚才跨出去,我立即后悔了,脑中马上浮现出一幅夜黑风高,枯槐老坟的场景,叶璃啊叶璃,这是去盗墓,你冲动个屁!
然而现实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狰狞。眼前是一座颇为壮观的大宅,外墙挂满了纱灯,朱红大门匾额上书颜体“何府”一看就是钟鸣鼎食之家。
“我们不是……”我费解地看着缓缓从车上下来的兄弟几人,大惑不已。
还没来得及听到解释,我就被门内突然涌出的一群莺莺燕燕挤到一旁。
“少爷们好久没来了呢!”
“奴婢们想念得紧……”
看着眼前这一群蜂涌围住四兄弟的妙龄少女,个个桃腮带赤,无限娇羞,我不禁呆了一呆,这难道是个青楼?盗墓贼们干活前莫非要先陶冶一下情操?呃,这作风倒与现代某些领导颇为相似。
“不得放肆!”一道严峻的声音临空降世,全场顿时冷寂下来,那些一脸兴奋的少女也自觉地低头退成两排,恭敬而立。
“老爷!”门里悠悠走出一个男子,约莫50上下年纪,峨冠华服,气宇不凡,面容虽祥和,却难以掩饰得威严,他在众人的簇拥下负手而来,盗墓贼兄弟也少有的正经见礼。
“久不来拜会,世伯身体可还安好?”陶言淡领头上前,微笑寒暄,被称为世伯的男子拉了他的手,眼神把兄弟几个清点一遍,满意笑道
“恩,还不是那么着,老骨头了……你们兄弟这次倒来全了,看来这个项目,还是有些棘手啊!”他一行说,一行引众人入内,四兄弟一改往常,一路彬彬有礼地与他攀谈着,不一会就全只见后脑勺了,全然忘记了老娘的存在,多亏同为劳苦阶层的大娘记挂着,我才没有不幸迷路。
那四个人被老爷子引进厢房,接着便又是神神秘秘的关门议事桥段。我不屑,料想这个钟鸣鼎食之家也就是个鸡鸣狗盗发家的,盗墓贼的帮凶!还装什么书香门第!切,一个人跑到花园里溜达,哟,这园子装修得还挺高档,典型的苏州园林风,赚了赚了,一种种逃票进公园的快感油然而生,啧啧,看这扶花青石月洞门,看这竹桥曲引流水湾,看这落木潇潇春风枝。正在我甚乡土地左摸右蹭时,一道身影凭空砸下,本能后退,抚胸压惊,我这才看清来人,居然是个16、7岁的少女,一身粉衣霞蒸云蔚,身段袅娜,面若春桃带雨微红,原来是个小美女。
“哪里闯来的毛贼?在这里探头探脑意欲何为?”小美女说话却不太客气,叉腰瞪眼,不友善的态度激怒了我异性相斥的本能。
“别大呼小叫,姐姐我可是何府的客人(的粗使丫头。)”我对着她一挺胸,用了一个省略句型,回答得气壮山河!
“你?”小美女怀疑地上下打量我一番,突然伸出手对着我肩上就是一掌,老娘就这样软绵绵往身后湖中跌去,“啊呀呀呀!杀人啊!”刚要落水那一刹那,那只粉荑又猛地揪住我的衣领,不让我落水,仿佛玩弄老鼠的猫。
“你他妈做什么啊?”生命受到威胁受到愚弄,文雅如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候对方家长。
“呸!就你这样的软脚虾,也配是何府的客人?敢骂姑奶奶?我扇你百来个大耳光你才知道泰山不是堆的!”
靠,这哪里是两个妙龄女子邂逅时应该出现的对白?简直像闹市骂街的欧巴桑甲乙,气愤的同时,我也深感这个年代女子也不全是弱柳扶风,难得还有此一极品!老娘棋逢对手,那是相当兴奋,伸开双手挡住她扇下来的耳光,小宇宙爆发与她撕扯起来。可老娘毕竟是一介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气势不输,但实力不济,眼见就要吃亏,小美女一抬头,欲劈下来手却顿住了,说时迟那时快,竟然一把将老娘甩了上来,稳稳落定。
远处,兄弟四人与何老头一行悠悠向这边走来,笑得格外爽朗,一副胜利会师的模样,看样子正事已经谈妥。待到他们走至面前,小美女身体立刻15度左倾,眼皮15度水平下垂,娇喘微微,泪光点点,不甚娇羞地福了一福。
“桃红见过几位哥哥~”
我嘴角抽搐,这、这、这是谁啊?
“桃红妹妹多礼,最近做些什么呢?”陶言淡对她温和一笑。
“桃红体弱,平日除了吟诗作画外,也不过做些女红而已,对了,桃红昨夜蕉下临风,牵动愁思,得一首拙诗,陶哥哥可有闲暇指点?”
体弱?愁思?谁来告诉我刚才差点把老娘捏死的女霸王是谁?啊?莫非她在这一刻林黛玉、崔莺莺、李清照同时附体?我义愤填膺地伸出一个手指,颤抖不已。
陶言淡还不及回答,何老头就拍着他的肩膀朗声道:
“小女多日不见你,惦记得很,昨日还问我陶哥哥几时到呢?贤侄就陪陪她吧!”
桃红听自家老爸发话了,迫不及待地挽起陶言淡的袖子,娇羞道:“陶哥哥,今日月朗星稀,但见浮云花影,何不一起闲步论诗?”
陶言淡微微一笑,“甚好。”
我一听,心里的警铃霎时大作,穷摇奶奶笔下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对酒吟诗的桥段即将现场直播,作为影视片中过来人的紫薇同学鬼哭狼嚎一番,不但没有让此成为彼此的隔阂,反而赚到了一个唯一的承诺。然,鄙人不是紫薇,同时定然也不琼瑶,再加上脸上的瑕疵与桃红小美女一pk,显然败下阵来,马后炮补救自然不适合。
不行,我怎能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淡定魅惑的陶白马被如狼似虎的小桃红鲸吞蚕食,我急忙从花丛中蹦出,顾不上衣服发上已经杂草灰尘,强拉住剩下了另一只袖摆,急切道:“大哥,今日月色很好,春喜也有拙作一首,请大哥务必指点。”
那里的四男明显已经对我的行为见怪不怪,何老头倒是吓了一跳,仔细打量我几眼,最后才半犹豫着下定决心道:“这,这位……姑娘是?”
“春喜,你添什么乱!”柳箫毫不怜惜地一把拉过我,把我掩到身后,对何老头解释:“她是我们捡的,呃……名字叫春喜。”
老娘添什么乱了我,却看众人均衣袂飘飘,唯独我,穿着一件红不算红,蓝不算蓝,青不算青的衣服,此衣话说还是柳箫淘汰给我的,我也相对比较喜欢捡他的旧衣,别人的,像尹霜,是贼中极品,衣不到无法蔽体地步是万万不扔的,陶老大的虽然不错,穿上还能yy一二,然此人颜色偏好浓墨黑深,本人现在也是货真价实二八芳龄少女一枚,怎能整日寡妇黑?而小天的又太过短缩,呃,总之,拜这几个小气鬼所赐,再者之前被悍女折腾,俺现在的形象有点……
好怀念妓院那几日啊,至少,也穿了几件女装,还是质量不错,款式摩登的新款。
何老头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转,意味深长道:“原来是春喜。”
懒得理会他,目前最重要的是从魔女手中抢回陶言淡,于是掩住脸上碍眼的红痕,低眸柔声道:“大哥……你到底要不要听嘛……”
陶言淡明显抖了抖,脸上却没有半分丝毫,“春喜,说说看吧,做了个什么?”
如此大好良辰美景,自然要弄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才能达到完美效果,然奈何,危急时刻,脑袋里一团浆糊,苍天啊,我对不起九年义务教育,书到用时方恨少,更凄惨的是竟然全部化为只只蝴蝶,翩翩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