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那支钢笔阮清恬躺在床上,心里苦恼:“谷雨,拜托,一定要找到钢笔啊!千万不能让会长发现。”
阮清恬抬头,发现阮斌走进了病房,惊讶地说:“爹,你怎么来了?”
阮斌上前拉着恬恬的手:“我问过医生了,你现在已经可以出院了,你赶紧收拾一下跟我走!”
阮清恬挣脱开,“爹,你说什么呢?要去哪儿啊?”
阮斌着急地说:“你不能跟任浩铭结婚,爹从一开始就不同意你们的婚事,咱们家跟任家门不当户不对,你嫁进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阮清恬低下头,低声但坚决地说:“我现在还不能走。”
阮斌惊诧:“什么叫不能走?不行!我现在就必须带你走!”
“要去哪儿啊?!不许走!”任浩铭走进病房,对阮斌说道,“阮先生,我想我们是时候该好好聊聊了。”
阮清恬紧张地看着任浩铭。
房间外,任浩铭和阮斌来到走廊一角。
阮斌坚持道:“会长,不管你说什么,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带走恬恬。”
任浩铭义正词严:“且不说现在恬恬正生着病,就算是她没生病,我也不可能让你带她走。”
“我的女儿,我有权利带她走。”阮斌语气强硬。
任浩铭严肃地说:“你的女儿?阮先生,有些话我之前一直没说,是怕伤你的自尊,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说了。你扪心自问,你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吗?”
阮斌惊诧地问:“你说什么?”
“还要我说得再明白点儿吗?你在银行,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又怎么能当好一个父亲呢?我不会让你把恬恬带走的。因为我了解你,如果你把恬恬带走了,她跟着你学坏了怎么办?”
阮斌哑口无言。
任浩铭继续道:“所以你的事我不会在恬恬面前说的,往后,你也不许再在恬恬面前说要带她走的话。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人只有走正道才会被别人尊重。我现在,还认为你是我的岳父,请你一定要珍惜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任浩铭说完转身就走。阮斌傻站在原地。
病房中,阮清恬坐在病床上,任浩铭坐在床边。两人都面无表情,用眼神激烈地对峙。
阮清恬问道:“会长,你都跟我爹说什么了?”
任浩铭冷冷地说:“我只是说了我应该说的。”
阮清恬也不再追究,转而犹豫地问道:“会长,我……”
“什么?”任浩铭疑惑地问。
阮清恬吞吞吐吐:“我……”
任浩铭静观其变:“到底是什么事啊?让你这么说不出口。”
阮清恬踟蹰地看着任浩铭,没有说话。
“恬恬,你说不说?”任浩铭看着阮清恬,假装站起身来,“不说我可走了啊!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就是跟我坦白,你没珍惜,后悔的话可别找我哗哗哗下雨啊!”
阮清恬终于鼓起勇气:“别走,会长你今晚可以陪我住在医院吗?”
任浩铭侧头,坏笑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阮清恬撇嘴,无奈地说:“会长你聋了吗?”
任浩铭镇定自若:“我只是对你才会选择性失聪。”
阮清恬无语地高声说道:“我刚刚说会长你今晚可以陪我住在医院吗?”
任浩铭满意地笑了,坐到床上:“都说女人生病的时候特别脆弱,果然没错。”
阮清恬有些无奈:“那你是同意了?”
任浩铭坏笑:“不同意怕你哗哗哗下雨。”
阮清恬心中叫苦不迭:“要不是怕你回家会发现钢笔,我怎么可能会提这种过分的要求。”
阮清恬讪笑:“呵呵,会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任浩铭开心了:“就说让你平时对我温柔点,总会有求到我的时候。现在知道了吧?”
阮清恬低眉顺眼:“知道了。”
任浩铭浅笑。之前,自己向医生请教治疗婚前恐慌的方法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医生说道:“就只有以毒攻毒了。”
任浩铭诧异:“以毒攻毒?”
洋人自信满满地点头:“嗯,比如说有的人晚上怕黑,不敢关灯睡觉,我就会捂上她的眼睛,让她感受一下更黑的环境,这样,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任浩铭赞同地点头:“有点道理。”
洋人侃侃而谈:“所以啊,阮小姐害怕婚姻,你就要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有比婚姻更可怕百倍的东西,而当她对那些感到害怕时,你就紧紧抱住她,这样慢慢地她就不会那么害怕婚姻了,反而会变得更加依赖你。”
任浩铭肯定地说:“没想到你还真的有两把刷子。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一点小忙。”
而此刻,任浩铭在绘声绘色地讲妖怪故事:“我今天在医院里,听到这样一个传说……”
阮清恬一脸好奇地看着任浩铭。
任浩铭脸上带着诡异的笑,继续道:“据说咱们现在住的这家医院,以前是座公馆,但是突然有一天,这座公馆竟然神秘地消失了,几年后就盖了这座医院。医院建成至今,有很多医生都在夜晚看到过一双舞鞋,它散发着幽幽的绿光,有人曾想要把这双鞋扔掉,但是每当看到它的时候,总是害怕得移不动双脚。”
任浩铭偷看阮清恬的表情,试探:“害怕了?害怕我就不讲了。”
阮清恬反倒镇定:“谁害怕了!你讲吧,哪有故事讲到一半就不讲了的呀,我还很好奇呢。”
任浩铭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绿色尸体的故事你听说过吗?”
任浩铭绘声绘色地讲开了。
一天,一个男孩住进了医院。
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原本熟睡的男孩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锁上的门突然“嘎”一声开了,随后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冷风直吹入房间。男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门口出现了一双神秘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绿舞鞋,那绿光正慢慢地扩散。
男孩想跑,却发现移不动自己的双脚。最后绿光把他吞没了。
任浩铭偷偷看向阮清恬,却发现她十分平静。
阮清恬心想:“竟然想到讲恐怖故事来吓我。哼!本姑娘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会害怕这种无稽之谈呢!”
阮清恬故意道:“会长,你是不是害怕了呀?”
任浩铭轻咳一声:“好好听故事!”
阮清恬心想着只要他不回家,不发现钢笔就行。”
任浩铭继续讲故事。
男孩醒来的时候,发出自己竟然在一个公馆的大厅里。男孩对面有一个女人正躺在沙发上打电话,穿着绿衣,绿裤子,涂着绿色口红,脚上穿着一双绿色的舞鞋。
男孩惊恐地睁大眼睛。
女人对着电话说:“我今晚要见你,你若不来,我就死给你看。我要穿着一身绿衣死在午夜十二点,你知道的,午夜十二点穿绿衣死去的人会变成妖怪。一百年后,我会找你索命的!”
一双绿色的舞鞋突然出现在走廊上,悄悄地接近阮清恬所在的病房。任浩铭看了看一脸淡定的阮清恬,又看向门外。
阮清恬耳朵微动,听到了门外走廊上的脚步声。她看向门外,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浅笑。阮清恬故意一脸疑惑地看着任浩铭:“会长,怎么又停下来了?我正听得起劲呢。”
任浩铭心想:“以前没发现恬恬胆子这么大呀,难道是故事不够可怕?可是我明明都感到一阵寒意啊,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洋大夫了。”
任浩铭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说。
女人挂断了电话,把一根绿色的绳子挂在大厅的中央,登上一把高高的椅子,把头伸进了用绿绳子系成的圈,并踢倒了椅子。
男孩想冲上去救那女人,却移不动自己的双脚。咚……咚……咚……此时,大钟的指针正好指向十二点。
不知是谁在激烈地撞着门,好半天,门终于被撞开了,冲进来一个和男孩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那男人看着大厅中央吊着的女人,女人散着长发,瞪大了双眼,舌头吐得好长好长,穿着绿衣,绿裤子,光溜溜的双脚无力地挂在半空,那双绿舞鞋神秘失踪了。
男孩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7月24日,他吓呆了,“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原来竟然是一场梦。
男孩深吸了一口气,紧张地问护士:“今天是几月几日?”护士幽幽地回答说:“7月23日,过了十二点,就是7月24日了。”
男孩立刻翻身起床,突然,紧锁的门开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冷风吹进了房间,当男孩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绿色的鞋出现了,散发出幽幽的绿光。
第二天,男孩被人发现死在了病房门口。
故事讲完,病房里的灯突然灭了,屋内一片漆黑,门外突然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任浩铭知道是洋人在门外,故意抱怨:“这么晚了,是谁呀!”
阮清恬自告奋勇:“会长,我来开门。”
阮清恬在黑暗中走到门口,趁机将长发散在脸前,并将自己的嘴唇也涂成了森森的绿色。阮清恬打开门,门外的地上出现了一双绿色的舞鞋,舞鞋旁边发出的是手电筒的黄光。阮清恬从地上捡起手电筒放到自己脸边,故意探出身去让洋人看见。
躲在门外的洋人看到阮清恬的装扮,吓得尖叫起来,跌坐在地上。阮清恬俯身附在洋人耳边,用阴冷的声音说道:“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是7月24日了,医生,你不知道吗?”
洋人惊愕地问:“什么?”
阮清恬继续低沉地说道:“我不是阮清恬,我就是那个护士啊!”
阮清恬说完作势再次扑向洋人,任浩铭有些害怕地后退。洋人吓得魂飞魄散,高声叫着:“妖怪呀!女妖怪呀!”
洋人因为极度恐惧而休克,晕倒在地上。阮清恬看着洋人倒地,不禁开心地捋着长发,得意地笑着。任浩铭计划失败,特别无奈地对着门外喊道:“阿春!阿春!”
阿春跑到病房门口。
任浩铭摆摆手:“阿春,赶紧把他带走!”
阮清恬整理好头发,得意地看着任浩铭,重新躺回床上:“会长,晚安。”
任浩铭看着阮清恬,无奈地撇撇嘴。
阮清恬终于睡熟,但是梦中却依然不得安宁。
阮清恬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发现门外竟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女的身影,和之前梦到的一模一样,脸被长发遮住,看不清楚。
阮清恬小心地问道:“你是谁?”
白衣少女拨开刘海,露出了安静的脸庞,这次她的脸是干净的,正是任晓晓。
阮清恬惊得说不出话,脸色煞白。任晓晓走上前来,一把掐住了阮清恬的脖子。
阮清恬睁大眼睛,拼命地挣扎,惊恐中发不出一丝声音。阮清恬惊吓得一下子坐起身来。她看了看趴在床边的任浩铭,眼里充满了恐惧和忧伤。阮清恬伸出手想摸一摸任浩铭的脸,手伸在半空中,终究没有落下。
黑色轿车稳稳地停在任公馆门口。任浩铭扶着阮清恬走下车。阮清恬故意虚弱地在任浩铭的搀扶下走进客厅。管家、谷雨、阮奶奶都涌上来关切地看望。
谷雨关切地说:“阮小姐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你在订婚仪式上晕倒可把我吓死了,这两天连觉都睡不好,你说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嗯?”
任浩铭听到谷雨提到结婚的话题,在一旁拼命使眼色狂咳嗽,谷雨终于注意到,奇怪地停了嘴。
阮清恬将计就计,神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摸了摸头发:“会长,我的发卡呢?发卡去哪儿了?”
任浩铭问道:“什么发卡?”
阮清恬假装要哭了:“就是我之前一直戴的发卡啊,怎么会找不到了呢?”
阮清恬急得跺脚,阮奶奶看呆了。
“不会落在医院了吧?”任浩铭试探地问。
谷雨赶紧接话:“阮小姐,你忘了,发卡在房间的抽屉里呢。”
阮清恬故意问:“第几个抽屉?”
谷雨不确定,小声地说:“可能在,在第……第三个抽屉。”
阮清恬故意刁难:“你确定?”
谷雨小声地回:“我……我确定。”
阮清恬收回目光,跑上楼。
阮奶奶纳闷地说:“恬恬这是咋了?咋变得这么爱找事了呢?”
任浩铭示意阮奶奶小声,看着阮清恬走远,挥手招呼下人们聚拢,然后,小心翼翼地说:“恬恬就是因为害怕结婚,过于紧张才晕倒的,所以这段时间,大家都先不要提和‘结婚’有关的话题,免得惹她发作。”
阮清恬躲在走廊旁边的角落里,偷听一楼任浩铭对下人们的吩咐,黯然神伤,喃喃自语着:“对不起会长,我不是有意这么做的,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阮奶奶不信:“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有这种病啊!洋妖怪都没什么好东西!他们说的话都不能信!”
任浩铭劝慰:“阮奶奶,不管是不是真的有这种病,咱们就先死马当活马医吧,先缓一段时间看看。”
阮奶奶只好点头:“就是难为你了,好孩子。”
任浩铭自己调侃:“没什么难为不难为的,谁让我就不是一般人,我喜欢的姑娘自然也就不一般呢。”
阮奶奶笑了:“这孩子!”
阮清恬叹气,心想:“看来会长暂时是相信了,我得趁着他没识破,抓紧时间,把爹和晓晓的事彻底查清楚。至于钢笔,怕是只有晚上去拿了。爹和晓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但愿是我想错了。”
阮清恬眼睛里充满忧郁的神情。她走进房间,问谷雨:“昨天我让你找的钢笔,你真的都仔细找过了吗?”
谷雨肯定地说:“都找过了,除了客厅,公馆的所有地方我都找过了,都没发现您说的黑色派克钢笔。”
阮清恬确认:“真的没有?”
谷雨重复:“真的没有。”
阮清恬叹了口气:“好吧。”
谷雨又说:“看你很在意钢笔,要不要告诉会长,让他也一起帮您找?”
“不用不用,千万别!”阮清恬赶忙摆手,又柔声道,“我的意思是,会长每天那么忙,别再让他为这种小事操心了。”
谷雨点点头:“好吧。”
“没什么事了,你出去吧。”阮清恬盯着空空的抽屉,一脸失落无助。
谷雨若有所思地走出门,嘴里念叨:“阮小姐这么神经质,是不是因为生病呢?”
林峰在手里把玩着那支任晓晓的黑色派克钢笔,听着留声机里的靡靡之音,自言自语着:“任浩铭,你以为你已经忘记了丧妹之痛,可以和心爱的姑娘奔向新生活了是吗?你想得美!我永远不会让你得到幸福的,我要让你每天都生不如死,我要让你一直活在无尽的痛苦和黑暗中。”
突然传来敲门声,虎子探头进来:“峰哥,青青小姐来了。”
“我知道了。”林峰小心地收好钢笔,收起阴险的表情,练习了一下绅士的微笑。
任青青走了进来:“说吧,大晚上的找我什么事?”
林峰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举到任青青面前:“看你这两天因为浩铭的事情烦心,整个人都瘦了,实在太让我心疼了,就买了你最喜欢的花。”
任青青接过鲜花,突然发现在花束中间还有一个小礼盒,更加惊喜地看着林峰。
林峰点头示意任青青打开。任青青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串亮闪闪的宝石项链。任青青一脸惊喜。
林峰拿过项链:“来,我来帮你戴上。”
林峰温柔地帮任青青戴上项链。
任青青欣喜地亲吻了林峰的侧脸:“阿峰,你真好!”
林峰温柔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