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深入虎穴阮清恬有些不知所措，紧张地站在原地。
    宋大帅一边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边笑着对阮清恬说：“楚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宋某人十分佩服。”
    阮清恬紧张地不说话，心说：“难道这就是宋大帅？就是他抓的会长？”
    宋大帅接着说：“从今天起，我就在我的帅府工作吧，帮我监听电台，接收电报。”
    阮清恬支支吾吾：“这——我恐怕——”
    “怎么，不愿意？”宋大帅一挑眉，已有几分不悦。
    “我……已经有工作了。”阮清恬试着解释。
    “哦，不知道楚小姐在哪里高就？”
    “我在邮务局上班。”
    宋大帅哈哈大笑：“我以为是什么好地方，你在我这府里不比在那破邮务局好？”
    “我喜欢在那里工作。”阮清恬飞快地回道。
    宋大帅意味深长地看着阮清恬：“你知道我桌子上放的这两样东西是什么意思吗？”
    阮清恬才注意到桌子上有一把枪，还有一串宝石项链。阮清恬诚实地摇摇头：“这……我不明白。”
    “自从我坐上这个位子，我身边的人只有两条路可走。”宋大帅说着，拿起项链示意道，“听我的，吃香喝辣！”又拿起枪，语气也变得凶狠，“不听我的，死路一条！”
    阮清恬有些被吓到，但很快镇静下来：“你这不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和以前的暴君有什么区别？”
    宋大帅一愣：“暴君？”
    “你刚才自己都说是请我帮你监听电台，既然是有求于人，就不应该是这种胁迫的方式。”
    宋大帅听了，死死地盯着阮清恬。
    阮清恬被看得害怕起来。
    宋大帅忽然哈哈大笑：“外面那么多人抢着要进我的帅府，来给我效忠，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有趣！有趣得很啊！那你是想留还是想走？”
    阮清恬心里衡量，要不先留下来看看，说不定有机会救会长：“我可以先工作几天看看。”
    宋大帅果断地拍板：“好！李副官！”
    李副官走了进来。
    “你带楚小姐回房间休息。”
    “是！”
    宋大帅温柔地对阮清恬说道：“你先回房间休息休息，我给你挑个丫鬟好好照顾你，你想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就什么时候开始。”
    阮清恬呆呆地跟着李副官走出了书房。
    宋大帅捋着胡须，笑得阴森。
    宋大帅将手里的报纸用力一扔：“这报纸上写的宋诚是抓了谁？”
    李副官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回道：“我调查了一下，公子是私自出兵，抓了青年商会会长任浩铭，人就关在咱们帅府旁边的营房里。”
    宋大帅烦躁地揪着自己原本就稀疏的头发，追问道：“原因是什么？调查清楚了没？”
    “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
    宋大帅立刻挥手打断：“行了行了，不用说了，用脚趾想都知道是为了女人！你说说我十八房媳妇，怎么就只生了这么一个带把的！但凡多一个，我也不会把他惯成这个样子！”
    李副官赔笑：“大帅您是刀子嘴豆腐心，肯定不会不管自己儿子的。”
    宋大帅叹了口气：“先让报社封锁消息，我不希望再看见有关这件事的报道了。你再去告诉那个小兔崽子，他要教训情敌可以，不要惹出什么事来，要不然我可不给他收拾烂摊子。”
    李副官得令：“是！对了，大帅，那个楚安安——”
    宋大帅阴险地笑了笑：“这个，我自有主意。”
    阮清恬坐在床上，拿起床上的抱枕抱在怀里，心事重重地想，必须快点摸清楚宋大帅的喜好，救出会长。
    阮清恬躺倒在床，想起之前曾经和会长一起的情景，眼里满是相思和忧伤。
    第二天，阮清恬来到监听室工作，还是昨天那个小军官守着她。
    阮清恬装作若无其事地戴上耳机，开始接收电报，并抄写密电码给小军官。
    阮清恬边监听边思忖着：报纸上登了会长被抓的消息，这几天又很快平息了，恐怕是被宋大帅强压了下去，必须再将这个消息传出去，用舆论给大帅施压，迫使他放了任会长。
    阮清恬看着身边片刻不离的冷面小军官，皱起了眉。
    营房中，任浩铭饥饿难耐，遍体鳞伤，明显瘦了一圈，精神也有些萎靡了。他都快要忘了疼痛的感觉，但是阮清恬的那张脸是他活下去的全部勇气。
    宋诚怒气冲冲地来到监牢。
    守卫泼了任浩铭一盆水，任浩铭清醒了一些，看见了面前的宋诚。
    宋诚看着任浩铭，嘲讽道：“任会长几日不见，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任浩铭也冷笑着反唇相讥：“宋公子倒是没怎么变，还是以前那副怂样。”
    宋诚听了，又想起楚安安对自己说的话，气不过地拿起皮鞭狠狠抽在任浩铭身上：“还敢跟我嘴硬！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宋诚说着，几步上前狠狠地踹了任浩铭一脚。任浩铭被踹翻在地，宋诚却依然不解恨，恶狠狠道：“看来本少的处事风格还是太平和了！现在就让你尝尝这刮骨鞭的滋味！”说着扬手就是一鞭。
    任浩铭没有躲避，被抽狠狠了一鞭。
    “哟呵，你平时不是挺有能耐的吗？怎么躲不过去了？”
    任浩铭抬起头，眼神冰冷，一字一句道：“我要一鞭一鞭记着，日后加倍奉还给你！”
    宋诚见任浩铭说话还这么嚣张，很生气：“好，那我就让你记得更清楚！”
    说着扬手又要挥鞭。任浩铭咬牙承受着，勉强抬起头来，眼中依旧带着不屈的光芒。宋诚索性扔下皮鞭，从守卫的腰里拔出枪来，顶在任浩铭的额头上，气愤地大吼：“你不是最讨厌别人用枪指着你吗？你不是最讨厌别人用枪指着你吗？！我现在就用枪指着你呢，你能怎么样？信不信我现在就开枪杀了你！”
    任浩铭死死地盯着宋诚：“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宋诚大笑：“就你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儿，还能做什么！叫你嘴硬！叫你嘴硬！”
    说着宋诚就对任浩铭拳打脚踢，任浩铭一声不吭，默默承受。宋诚打累了，放下了枪：“这样就让你死，未免太便宜你了，我要慢慢地折磨你！”
    宋诚说完就离开了。
    任浩铭形容狼狈，但目光里透着坚毅。
    而此时，在大帅府的监听室里，阮清恬正思忖着如何支走小军官，发明码电报给报社。
    看着咖啡的袅袅热气，阮清恬计上心来。过了一会儿，阮清恬将新抄下来的明码送了过去，小军官正在仔细地看着电码，阮清恬故意碰倒咖啡。
    “哎呀！”滚烫的咖啡洒在小军官身上，烫得他立刻跳了起来。
    阮清恬也赶忙起身：“对不起，对不起！哎呀，裤子都湿了，要不你去换一条吧。”
    小军官犹豫，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擅离职守。
    阮清恬补充道：“我待会儿把电码交给丫鬟就好了，你放心吧。”说着冲丫鬟使了个眼色。
    小翠赶紧接话：“是的，我可以帮忙。”
    小军官也很为难，虽然知道不应该离开，但是也不能一直穿着湿了的裤子啊。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离开去换裤子。
    阮清恬赶紧起身关上房间门，专注地发起了明码电报。宋大帅却在此时推门进来。
    阮清恬立刻站起身来，手却背在身后，发完了最后一个数字。电报已经发出去了，相信第二天就能见报，就算宋大帅要杀了自己，但是任浩铭也应该可以借此逃出去。
    阮清恬想到这儿，微微一笑，心中竟是多了几分释然。
    阮清恬一心等着宋大帅下杀令，却没想到李副官突然上前，对阮清恬说道：“楚小姐，我现在郑重地通知你，明天，你将和大帅正式举办婚礼，拜堂成亲。”
    阮清恬不敢置信：“什么？！”
    阮清恬一脸惊诧，但是她很快冷静下来：“大帅，你不能娶我。”
    宋大帅皱着眉：“你说我不能娶你，是什么意思？你要知道，我宋某人想得到的，就没有得不到一说。莫非是你已经许了人家了？”
    阮清恬摇头：“没有。”
    “哈哈哈，许了人家又能怎样，全上海滩那么多女人排着队想嫁给我，我都不喜欢，我就喜欢你。”
    宋大帅说完就要扑过去抱阮清恬，阮清恬灵巧地闪开了，大脑飞速地运转着。
    阮清恬大喊一声：“停！”
    宋大帅一个急刹车，差点扑倒在阮清恬身上。
    阮清恬义正词严地道：“莎士比亚说过，人生就是b和d之间的c，b是——”
    宋大帅不等阮清恬说完，就不耐烦地道：“那姓莎的是谁啊，我也不认识呀！”
    阮清恬只好无奈地解释道：“就是说，人生就是选择，我现在也来给大帅出个选择题：请问您是选择我为你工作不娶我呢？还是选择娶我但我再也不会为你工作呢？”
    宋大帅不以为然：“我选择娶你。”
    阮清恬冷静地回应：“我听说大帅一直热衷于炒股，我现在要告诉你，如果今天你再不抛，恐怕会赔得很惨。”
    宋大帅一惊：“你说什么！你肯定在骗我，我正想买进呢，怎么可能跌！”
    阮清恬笃定地道：“不信，走着瞧。”
    这时，李副官慌张地跑进来：“不好了大帅！股市全盘下跌，咱们的钱——”
    宋大帅惊出一头汗，无措地看着阮清恬。
    阮清恬问道：“请问大帅，现在你是想把钱赚回来呢？还是想娶我呢？”
    宋大帅看着阮清恬不说话。
    阮清恬趁热打铁，循循善诱：“一个是全上海滩只有我能帮您找到消失的电台和监听到最机密的商业信息，另一个则是除了我全上海滩的姑娘都争着想要嫁给您，您怎么选择？”
    宋大帅被说服了，伸出手：“你个可爱的小娘们，祝我们合作愉快。”
    阮清恬松了一口气，也伸出手，两人握手言和。
    阮清恬的计谋得逞了，第二天，果然几乎所有的报纸头条都是“宋大帅的儿子宋诚囚禁了大会长，而且百般虐待，宋大帅纵容儿子，姑息犯罪，天理难容！”的消息。
    宋大帅翻看报纸，越看越生气，最后一把将报纸摔在桌子上，指着李副官大吼道：“我不是让你封锁消息吗！这是什么！”
    李副官可怜兮兮地道：“大帅，任浩铭在商界政界都有熟识，他被抓，上上下下都很关心，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宋大帅气愤地对副官说：“他奶奶的，敢在老子头上拉屎，我看他任浩铭是活腻歪了！”
    阮清恬走向监听室，听到两个士兵正在小声谈论。
    “你知道不？前段时间被咱们少爷抓回来那个倒霉鬼……叫什么来着，还是上海什么会长，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咱们大帅！刚刚大帅下令要将他拉出去枪毙！”
    士兵乙：“这么大的事我哪能不知道，说是明天就行刑。”
    阮清恬听到这里，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两人议论继续。
    “不管他是什么会长，得罪了我们大帅当然活不了。”
    士兵叹息地摇摇头：“唉，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啊。”
    两人谈论着走远。
    阮清恬疑惑地喃喃自语：“上海会长……枪毙？糟了！说的肯定是任浩铭！”
    阮清恬激动得手一滑，手中的书掉到地上，发出声响。这声音惊动了不远处的士兵，士兵迅速拿枪对准阮清恬的方向。
    士兵厉声问道：“谁在那里？”
    阮清恬惊魂未定地走出来：“是我，书不小心掉了。”
    士兵见出来的是阮清恬，立马收起枪，客气道：“原来是楚小姐！没关系，下次注意点！”
    阮清恬心事重重地点点头。
    李副官正要去找宋大帅，走过来却见到阮清恬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向外张望，便问道：“楚小姐，您要找大帅？”
    阮清恬笑笑，掩饰住自己的慌张，暗自想着措辞：“是的，我刚接到一个电报，需要向大帅禀报。”
    李副官眉头紧锁：“电报不是一向统一汇总再向大帅禀报的吗？而且大帅现在在忙公务，估计这一忙就要到晚上了。”
    “这个电报很紧急，我必须要快点禀报给大帅。”
    李副官止住话头：“那你把电报告诉我，我去禀告。”
    阮清恬暗暗焦急，面上却仍然维持着冷静：“这怎么行？”
    见到李副官诧异的表情，阮清恬才反应过来，斟酌道：“李副官，我是说这电报内容非常繁杂，最好是由我本人去跟大帅说才能说清楚。”
    李副官一愣，警惕地看向阮清恬。
    阮清恬眼珠一转，故意认真道：“实在不行的话，李副官替我传达也可以！只不过万一内容稍有差池，到时候影响了军务，可不能怪我。”
    李副官想了想：“既然如此重要，还是楚小姐亲自去吧。”
    阮清恬松了口气，点点头。
    而此时，在宋大帅的办公室里，宋大帅正在教训自己的宝贝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