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永发银行被盗任浩铭一把拽下阮清恬的手,将栗子放到阮清恬的嘴里。本来只是打算吓唬她一下,但是没想到阮清恬心急,向外吐,结果适得其反,差点呛到了。阮清恬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任浩铭见状,连忙关心:“你怎么样?”
“我……我……我要死了!我的喉咙被栗子盖上盖儿了!”阮清恬咳得满脸通红,断断续续说道。
任浩铭忽然一把拉住阮清恬,粗暴地向前走去:“要死你也要先给我找到人再死!跟我装,你还嫩了点!你赶紧把栗子给我吐出来,‘活生生’地给我吐出来!”
“喂,喂,我是真的被栗子给卡到了……”阮清恬夸张地捂着自己的喉咙,可怜兮兮地说道,看到任浩铭瞪着她,马上软了,“好好,我吐出来还不行吗?瘟神!”
任浩铭拉阮清恬的手,也不说话,冷着脸向前走。阮清恬暗自嘀咕:“怎么办,怎么办啊?我到哪儿带他去找人啊!这不是要我命吗!”
望着前面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阮清恬都快要愁死了,突然她不经意间看到了街旁的电影海报,瞬间就有了主意:“对了,学电影!”
阮清恬站住,突然大喊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我都已经说了我不喜欢你,你还死缠烂打干什么?现在男女成亲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何况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你说破天去,我也不能答应你。你不能因为有权有势就纠缠我!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任浩铭闻言一怔,转过身来,不明就里地望着阮清恬。这个臭丫头,又在搞什么?任浩铭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的人却已经被阮清恬大呼小叫的一番慷慨陈词吸引了过来。看到任浩铭一张冷脸,而阮清恬又是小媳妇一般被他拽着,周围人纷纷开始为阮清恬打抱不平:“小伙子,人家小姐都说了不喜欢你,你就别抓着人家了,多难看啊!”
“是啊!你一个男人,当街明目张胆纠缠小姐,像什么样子?”
“咦?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任浩铭在上海也算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哦,他是青年商会的任会长。”
“什么?那么有身份的人,还纠缠人家小姐,未免也太不要脸了吧!”
任浩铭被大家东一句西一句说得面红不已,不觉松开了阮清恬。
“任会长,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为难这位小姐呢!传出去让人笑话!”
“是啊!堂堂青年商会会长,居然强迫一位小姐非得喜欢他,这跟土匪抢压寨夫人有什么差别?”
大家纷纷将任浩铭围住,对任浩铭指指点点,隔开了阮清恬和任浩铭。阮清恬见状,心中一阵窃喜,知道这是逃跑的好机会,群众上前一分,她就默默地往后退一分。等到终于退到人群之外,阮清恬立刻拔腿就跑,看见那边停着邮务支局送信的单车,迅速跑过去骑上单车就走。
任浩铭听着大家的指指点点,尴尬不已。等他回过神来,便看到阮清恬骑着单车跑了。这个臭丫头!心里咒骂一声,任浩铭立即火冒三丈地冲出人群追过去。他看了一眼阮清恬远去的方向,转身往身边的一条小巷跑去。
阮清恬疯狂地踩着单车,任浩铭突然从一条巷子中窜出来,眼瞅着一伸手就要拽住阮清恬,她猛地发力,单车后座与任浩铭的指尖只相差不到两厘米,但是最终还是成功逃脱。任浩铭在后面拔足狂奔,阮清恬更像是疯了一般踩着单车往前冲,心里一边骂着任浩铭,眼看就要拐向另一条小巷子。
身后突然传来任浩铭的声音:“楚安安,那条巷子窄死了,你拼命跑会受伤的,我不追你,你别跑了……”可是阮清恬根本不听,直接扎进了巷子。
阮清恬骑着单车进了一条很窄的巷子,正好看到一个人在自己前面推着一辆西瓜车,迎面的巷子口又走进一个挑着两筐鸡蛋的人,两人为谁先过而争执。
推西瓜的:“你让开。”
挑鸡蛋的:“你让开。”
推西瓜的:“你不让,我也不让。”
挑鸡蛋的:“你不让,我也不让。”
阮清恬见状想要刹车,但是耳边却又是任浩铭风驰电掣追过来的声音,她一时惊慌,来不及多想,骑着单车朝着争执的两人冲过去。
“让让让让让让……”阮清恬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推西瓜的和挑鸡蛋的看到阮清恬过来,全都慌张不已,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冲过来。不是他们不想让,而是根本不知道怎么让。
阮清恬见状也不管了,闭着眼睛从两人中间窄窄的空隙骑过去。挑鸡蛋的被撞到墙边,挑着的两筐鸡蛋顿时飞出筐。西瓜车也因为阮清恬冲过来,往一边倒去。
而此时,任浩铭已经冲到巷子口,看到阮清恬不要命地冲过去,他心急大喊:“楚安安……”
飞出筐的鸡蛋正好砸到阮清恬的身上,西瓜也摔碎了,溅了阮清恬一身。阮清恬的样子,别提有多狼狈不堪。
挑鸡蛋的顿时指着阮清恬骂起来:“侬个小赤佬,侬脑子瓦特啦!”说着,他心疼地看着满地鸡蛋,“哎哟,我的鸡蛋……”
卖西瓜的也是一脸的难看:“今天的活儿算是白干了。”
阮清恬一边骑车,一边掏出钱扔向后面:“对不起对不起……我身上就这么多,对不起了!”
阮清恬继续骑着车子往前冲。任浩铭站在巷子口,看着狼狈的阮清恬,一脸无奈:“幸好只是撞上卖鸡蛋的卖西瓜的,这要是撞到一个卖菜刀的,多危险啊……”
任浩铭走过去,将一叠钱递给这两个小贩,不顾两个小贩的诧异,转身就走。刚转过身,就看到阿春急匆匆地跑过来。阿春边气喘吁吁地边跑过来边叫:“会长……”
任浩铭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阿春。阿春跑过来贴近任浩铭的耳边,不知道跟任浩铭说了什么,任浩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阮清恬不知道骑了有多久,任浩铭的脚步声渐渐隐去,直到再也听不到了,她才安心地停下来,望着满身的鸡蛋液和西瓜汁,一脸的难过:“制服那么新,弄得这么脏了……”
虽然阮清恬心疼自己的制服,但是这都是小事儿,现在最重要的是,任浩铭已经知道她在邮务局上班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难道她明天不去上班了?真是想起来就忍不住地发愁。
老天啊,为什么要让她遇到这个瘟神呢。
阮清恬忍不住仰天长叹。
青帮总舵。
林峰和虎子一前一后走进青帮。九爷坐在厅堂上,浑身上下透露着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严之色。
林峰一拱手,微微向前倾身,态度恭敬:“义父。”
“阿峰,你这么急着见我,有什么事?”
虎子此时和青帮的人抬着两个大箱子进来,将箱子放在地上打开。两个大箱子里装的都是满满当当的黄金。
林峰从怀中拿出账本,将账本递给九爷:“义父,林峰知道,义父为了让我入青帮,已经破坏了入帮的规矩,这件事势必会遭到帮里其他人的质疑与不满,所以林峰很想表达自己对义父的感激与敬重。这两份大礼,还望义父笑纳。”
九爷接过账本,随手翻了翻:“永发银行的账本?那想必这黄金也是永发银行的吧?”
“是的,义父。”林峰没有否认,也从未想过要否认。
九爷将账本放下,淡然道:“阿峰,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两份大礼呢,你还是收回去吧!”
林峰有些疑惑:“义父?”
九爷叹息,言语之间透露出长辈对于晚辈的疼爱之情:“阿峰,你既有韧性,又有无线电方面的技能,正是青帮需要的人才。而且,我和你的经历很像,我的父母也是被人害死的。我从小流落街头,知道那种孤苦无依的日子不好过。阿峰,我知道你想报仇,想让任浩铭生不如死,但我们做事啊,还是要给人留条活路。否则只是在断自己的后路。我这话放在这儿,你自己想想吧。”
九爷说完这番话便走了,留下林峰一个人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峰哥,九爷不收,那我们这些黄金怎么办?”虎子见九爷没有收黄金,不禁有些担心。
林峰望着九爷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慌什么,留着,以后总会有用。”
永发银行被盗,对于任家来说是不小的打击。任浩铭听到阿春汇报这件事的时候,心中着实震惊。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他们任家的头上动土!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他问道“救灾善款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能拿到捐款账本的只有两个人。已经排除了蔡行长的嫌疑,记账员阮斌一直没有露面。”阿春汇报道。
任浩铭思索着这个名字:“阮斌?”
“永发银行的记账员。”阿春提醒道。
任浩铭想了想:“永发银行?”
“您五年前收购的一家小银行。”阿春再次提醒。
任浩铭点点头:“派人去把那记账员给我请过来。”
“是。”
而此时,任公馆内,电话声此起彼伏,阿夏手忙脚乱地应付电话。
“我们任会长不在!你说什么?捐款的事我暂时无法回答……”
任浩铭坐在沙发上看着《申报》,若有所思地将报纸拍在茶几上。
阿春此时急匆匆跑进来:“会长,永发银行门口挤满了人,当中还有青年商会的成员,扬言您要是不出面给个说法,他们就不走。”
任浩铭阴着一张脸,边起身离开边说:“让阿夏去请上海商会的总会长童老爷子。”
阿春紧跟在后:“是。”
阿春和阿夏忙着帮任浩铭处理善款的事情,而阿秋和阿冬则按照任浩铭的吩咐,来到阮清恬家,想要找阮斌。阿秋和阿冬来到阮家外,手里拿着纸,对照着门牌号,两人互看一眼。阿秋上前砸门:“开门开门……”
阮奶奶边开门边骂:“就不能等等吗!砸什么砸……”
大门刚打开,阿秋和阿冬便迫不及待地进门,差点把阮奶奶给撞倒了。阮奶奶看阿秋和阿冬闯门而入,不满道:“你们是谁啊!谁让你们进来的?”
阿秋冲着阿冬使个眼色,阿冬快步走进里屋去搜。
“哎哎哎……谁让你们……”阮奶奶说着想要进里屋去拉阿冬。
阮清恬此时换好衣服正要出房间,就听到外面奶奶的声音。阮清恬担心地打开门正要出去,看到阿冬走过来,又赶紧关上房门。阮清恬记得这个人,他是任浩铭的手下,怎么会找到这儿来?难道任浩铭已经知道她不是楚安安,追上门来了?
阮清恬大惊,不敢贸然出去,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阿秋挡在阮奶奶前面,环视屋里:“阮斌在哪儿?”
“你们是什么人?找我儿子做什么?”阮奶奶警惕地问。
“老太太,我们找阮斌先生有重要事情!”
阮奶奶不是很相信:“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是不是我儿子他……他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阮清恬听到有人在旁边的房间翻找,又听到了阮斌的名字,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爹跟任浩铭也认识?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阮清恬微微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看。
“您儿子工作的永发银行现在出了状况,我们必须要找到他!”
阮奶奶一脸惊讶:“什么?我儿子可是老实人,你们可不能冤枉他啊!”
阿冬打开衣柜、抽屉,在房间里翻找着。阮奶奶走过来,看到阿冬在翻桌子,着急道:“你们到底在找什么?”阮奶奶说着要去拦阿冬。
阿秋拦住阮奶奶:“一份文件。重要的文件!”
“为什么要到我家来找?你问过我儿子吗!要到我家来拿什么,也应该是我儿子自己来拿!”
“老太太,这事您还是不要过问了!”
阮清恬听到外面的声音,见到奶奶受欺负,一冲动,就想要出去。不行,她要去找他们问清楚,怎么可以到别人家乱翻呢,还怀疑自己的父亲。手已经握上门把了,她又默默退了回来。不行,不行,还是不行。她不能出去,她一出去,他们就知道她是阮清恬,不是楚安安了。
阮清恬用力握着门把,心中纠结万分:“对不起奶奶,我已经答应安安,我不能对不起安安,对不起……”
阿秋看阮奶奶一脸担忧的样子,显然不知道阮斌在外面是什么样子,便不再问,也往里屋走去。
阮清恬看着屋里,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她突然看到床,赶紧钻到床底下,紧张地盯着房门。
阮奶奶紧跟着两人:“你们到底在找什么啊?如果我们家有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阿秋推开房门。阮清恬紧张地缩在床底下,生怕被发现。阮奶奶拦住要进房间的阿秋:“这是我孙女的房间,你不能进去。”
阿秋看了阮奶奶一眼,径直走进房间环视,刚要看向桌子上。阮清恬紧张地躲在床底下,想起桌子上有她和父母的照片,顿时惊慌不已。要是阿冬看到这张照片,那她的身份必然是要曝光的。就在阮清恬忧心忡忡的时候,阮奶奶突然站在阿秋面前,挡住了阿秋的视线:“你们到底要干吗?”
阿秋盯着阮奶奶向前,阮奶奶紧张地后退,最后贴到了桌子。阮奶奶紧张得双手向后摸,摸到了桌子上的相框。阮清恬在床底下看到,吓个半死,心道:“奶奶,你摸什么不好,偏摸相框做什么啊……”
阮奶奶将相框当武器一样竖着举到阿秋面前:“我我我……我告诉你啊,你别看我老了,功夫可不差……”
阮奶奶说着还比画两下。阿秋看着阮奶奶的可笑样,哭笑不得。阮清恬则无奈地一扶额头。阿秋眼看相框被阮奶奶当武器,想逗阮奶奶拿过相框。
阮清恬在心里祈祷:“别给他,别给他,千万不要给他……”
阿冬这时推门走进来:“看来他没把东西放在家里,什么都没找到。”
阿秋想了想,看看房间里的衣柜,走去打开,见里面没人,冲着阿冬使个眼色,两人便离开了。阮奶奶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死掉了,快要死掉了……”
阮清恬突然从床底下钻出来,头不小心撞到了床边,发出声响。阮奶奶吓得将手里的相框拐到地上:“哎哟你个死妮子,你想吓死我啊!”
阮清恬赶紧到房门边去看阿秋和阿冬还在不在,然后走回将相框捡起来:“是您想吓死我才对,拿什么不好,偏偏拿这个相框。”
阮奶奶想了想,问:“恬恬,你爹不会是外面惹了什么事吧?否则人家怎么会找到家里来?”
阮清恬见阮奶奶一脸担心,安慰道:“不会啦!刚才您也听到他们说了,是要找个文件。爹临走前说是去北平出差,不可能有什么事,这之中一定是误会!您放心吧!”
阮奶奶还是担忧:“但愿如此。”
虽然是这样安慰奶奶,但是阮清恬心里却忍不住直犯嘀咕。为什么任浩铭的人会找爹呢?看他们刚才的样子,明显不是什么好事……不行,她要去爹当差的永发银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