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唐笑天脸上的痛苦,小田春美也禁不住一叹:“片刻前,鄙人做了个梦。梦里有樱花,鄙人和笑天君带着孩子,团坐在树下,尽享美食。有樱花飘落,洒在笑天君发上,笑天君好看得跟神仙似的。”
她幽幽叹道:“好梦之前,鄙人和笑天君尽情恩爱,欢愉无限。可好梦醒后,鄙人和笑天君只能刀枪相向、生死相见。人生境遇之奇,无过于此;人生境遇之悲,无过于此!”
小田春美轻声曼吟,吟了首俳句:“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此战之后,不管生死,鄙人也只能如此了。”
这是第一次,唐笑天从小田春美的脸上,看到了清晰分明的悲伤,他不由的失声叫道:“春美。”
小田幸胜趁机说道:“你要是将u盘交给我,我可以让你带着春美离去。春美至此可以属于你,与我小田家再无瓜葛。”
这话,让唐笑天大是心动。可犹豫了下,他终于摇了摇头。
小田春美却没表现出半点失望,她说:“君是天下英杰,哪能困于儿女私情?”
她鞠躬,说:“这里地方狭小,还请笑天君与我庭院一战。小田家中,我刀法最精。君若能胜,自然无人再敢拦君。”
“笑天君,请。”
看着她抱刀离去,唐笑天无可奈何,只能跟上。
庭院里,两人相对而站。
庭院中,四周遍植樱花。此时花未盛开,不过含苞。有冷风吹来,晃动了树枝,有些娇弱的花苞便掉了下来。
唐笑天见了,心中愁怅。樱花再美,无奈花期太短。可花期纵短,至少也曾绚烂过。不像自己和小田春美的爱情,还不曾完全绽放,便忽然间坠落,一如此时掉下来的花苞。
小田春美缓缓抽刀,武士刀出鞘。右手横刀于眉前,左手抚刀于刀尾,小田春美说道:“此一刀出,今生无爱,今生无情!君若身死,鄙人自当剖腹自尽,以死谢罪。鄙人若死,还请君将我骨灰带去,种在樱花之下。”
“笑天君,请!”
说完,她将刀归鞘,凝神静气,脚下微成弓步,双手握刀。
岛国·拔刀术!
拔刀术,一刀绝杀死!
唐笑天哪敢大意,直接启动神奇能量,他反持刺月,将精气神瞬间提到巅峰。
庭院里,一时发静。
有音乐响起,柔婉却凄美。咿咿呀呀,晃晃荡荡地飘来,洒满了庭院,却在不曾落到地上,便纷纷散去。让整个庭院里,有了种“流年花开,岁月静好”的味道。
然后是,一声爆喝!
有灯光映照在刀身上,于是,刀光现。庭院里,瞬间亮起了一弯闪电,由上至下,斩向唐笑天!这一斩,小田春美聚全身之力而成。其速如白驹过隙,其势如漫天惊雷!
这一瞬间,唐笑天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死亡的滋味便这么倏忽而至,且铺天盖地。
生死关头,唐笑天保持着最绝对的冷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他急退,差之毫厘地躲开这一刀。小田春美似早有预料,她又一声大喝,刀斩到一半,竟是止住。然后刀随身走,她化斩为刺,直直刺向唐笑天小腹。唐笑天脚下连踩,急退,身子猛地一侧,这一刀擦着他的衣服而过。小田春美再喝一声,斜身跨步,刀竟又神乎其神地止住,然后,化刺为切。唐笑天这次没退,他一声怒吼,右手匕首架住武士刀,顺势一卸。他的身子随之一转,忽然就出现在小田春美面前。他左手匕首递出,稳稳地架在小田春美的脖颈上。
胜负立分!
小田春美聚全力于三刀,第一刀出,神鬼不敢当其锋,只能退;第二刀出,唐笑天不敢直面其缨,继续退;而第三刀,其势已尽,唐笑天便不退反进。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三刀未能成功,小田春美自是必输无疑!
刺月架在脖子上,小田春美神色淡然,说道:“笑天君真是天下英豪,鄙人竭尽全力,也万不是对手。”
她弃刀于地,说:“我输了,请动手。”
小田幸胜和小田春幸大惊,纷纷怒吼道:“住手!”
唐笑天苦笑,柔声说道:“你是我的女人,是我对不起你,我怎么可能杀你?”
他看向小田幸胜:“我不想伤她,所以,你们别逼我。”
小田幸胜点头:“好,你走吧。”
唐笑天收回刺月,说:“跟我走吧。”
小田春美摇了摇头,拒绝的,温婉而坚决。
唐笑天再次说道:“算我求你了。你若跟我,今生我必好好待你。”
小田春美依旧摇头:“鄙人身上留着小田家的血,绝不可背叛小田家。笑天君即不肯杀我,那我带你离去。”
她当先而行,走向客房,唐笑天跟在她身后。走廊上的佣人站在两旁,用复杂莫名的目光看着两人。
来到客房,木门一关,唐笑天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他一把从身后搂住小田春美,沉声说道:“对不起。”
小田春美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个凄婉的笑。她说:“命中注定如此,能说什么?今生得遇笑天君,鄙人此生无撼。”
唐笑天还要再说,小田春美伸出一根青葱玉指,按在了他的唇上:“鄙人资质平庸,只能哄得笑天君一时留恋。君回国后,自有绝好女子相伴,不多久,自会忘了鄙人,这就极好。”
她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鄙人有幸侍奉枕席,数日欢好,不曾避过孕。若是有幸能怀上笑天君的骨肉,鄙人自会安心将他抚养长大。若是不幸,鄙人今生也再不会将此身侍奉他人,请君放心。”
唐笑天心中大悲。
小田春美拎起唐笑天的行李箱,凄然说道:“今日一别,此后只能梦里相见。笑天君,请。”
如往日般,唐笑天走在前,小田春美踩着小碎步,跟在后。来到车库,唐笑天随便选了辆白色小车,手一指,小田幸胜很配合地将车钥匙送上。
唐笑天用刺月,将车库中停着的另外三辆车,车胎全部划破。他打开车门,犹豫了一下,走到小田春美面前,说:“我走了,珍重。”
小田春美低着头,点了点头。
唐笑天一声长叹,正要转身离去,小田春美忽然一声悲呼“笑天君”,她扑进了唐笑天的怀里,踮起脚尖,搂住了他的脖子,奉上香唇,倾情一吻。
唇分,小田春美流泪说道:“望君,一路平安!”
唐笑天点了点头,一咬牙,坐进了驾驶室,发动了汽车。
小车出了小田家,唐笑天回头一看,看到,凄冷夜风中,一和服美女长拜于地!
唐笑天猛地一踩刹车,深深地看了眼长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田春美一眼,再猛地一踩油门,白色小车咆哮着,加速离去。
一路加速,不停地加速,不管有没限速,小车以最快的速度,在公路上狂飙。
唐笑天很清楚,小田家绝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带着足以毁灭整个玄洋社的东西,轻轻松松地离去。他们之所以没动,是明白,他们留不下自己。所以,在到机场的这段路上,小田家一定会有所动作,并且这一动,一定是雷霆之势!
小田春美的那句“一路平安”,绝非无的放矢。
半小时后,小车已进市区,路上的车辆多了起来,唐笑天不得已降低了速度。
行过一个红绿灯,在等待时,唐笑天无意中注意到,前面一辆摩托车开进一家24小时便利店,车上跳下一个一头五颜六色头发,一身奇装异服的混混,对那店主大叫大嚷着什么。唐笑天心思一动,他将小车开了过去。拎着行李箱下车,唐笑天用华夏语对店主说道:“你好,请来瓶矿泉水。”
那店主说了句日语,唐笑天听不懂。两人鸡同鸭讲,讲了几句,那店主的神色忽然大变,他拼命地对唐笑天使着眼色,手还一个劲地往他身后指。唐笑天明明知道他的意思,却佯装不知。那店主急了,情急之下憋出一句鹰语:“car,car!”
身后引擎声响起,唐笑天回头一看,那个混混开着“他的”白色小车,一个加速,扬长而去。唐笑天装出一副焦急的模样,急争追了几步,哪追得上?他气得一跺脚,赶紧骑上那混混留下的摩托车,跟了上去。
追了一程后,他车头一拐,径自往机场方向驶去。
唐笑天是故意的,下车时,他特意没拨钥匙。一个外国人,单身一人,不会岛国语,开着一辆车,车没熄火,这几乎是明明白白地在说:这车我不要了,谁要谁拿去。那小混混自然不会客气。
这是唐笑天临时起意,想出的一个小花招。小田家的车,很有可能装上了gps,便是原来没有,唐笑天进客房拿行李的这段时间,也足够他们在车上动手脚。用这辆车换回一辆摩托车,他当然求之不得。
大板的机场,在城市的那一头。摩托车一路疾驶,眼看就要到了,忽然,异变突生!
前面十字路口那,车灯大亮,三面都有汽车开来,最少七八辆汽车围了过来。唐笑天想都不想,调转车头,却看到,来路上也有三辆小车逼了过来。
唐笑天猛地一提车头,同时猛加油门,摩托车一声咆哮,穿过了中间的花坛,摇摇摆摆地开向了对面的人行道。看到左侧方有条巷子,唐笑天开了进去。仗着摩托车轻便,他见巷子便钻,哪儿狭窄就往哪儿去。
走了一程,唐笑天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敌人。忽然车灯闪过,他左方有两辆小车直直撞了过来。摩托车车身划了个弧线,唐笑天堪堪避过,往右方走去。行不了几十米,前方再有辆车横刺里杀出,拦住去路。唐笑天没办法,只得再次调转车头。这样左右围堵,几分钟后已被团团围住,四面八方尽是小车。
车灯刺眼,唐笑天一声苦笑,用手遮住了额头,他刹住摩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