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了你十好几年，你个没良心的崽子！” 黎雪艳终于受不了这个被她欺压多年的可怜继女一朝翻身后的反抗，她尖声骂着，手上推搡着陈父。
    “你女儿这德行你不管管！”
    陈父眼神中残存的愧疚被这一来二去的折腾活活消磨得干净。他绷着脸，叹口气：“就当孝敬我的，你嫁出去就不是陈家人了，这房子就算是补偿我们这么多年的养育。”
    “地方都挑好了，你付款就行，装修……”陈父咂咂嘴，还是继续说道：“你见的世面多，你姐姐跟你们没法比，装修你能帮忙就帮吧，做事做全套。”
    陈兮兮心都凉透了。
    她张了张嘴，感觉眼泪都倒流回了心里，又苦又涩，还冰冰冷冷。
    这就是她父亲！
    “我都不是陈家人了，我还干什么要管你陈家事？”
    她忍着心酸和愤怒，恨恨地说着。
    无论过了多久，经历了多少事情，家庭还是她心中最柔软也最易受伤的区域。
    哪怕心里清楚陈父对她已经毫无关怀，但还是不能彻底舍弃。
    她还是会被那些无情的话语狠狠戳伤。
    陈父闻言神情一下就变了，他脸上现出毫不掩饰的厌烦。
    “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你姐姐没了父亲我偏疼她几分你要嫉妒，现在连亲爹都不认……”
    “我还没没了妈呢，你怎么不偏心我！”
    陈父被陈兮兮的话噎了一下。
    “雪艳不是你妈吗？”
    “不是。”
    陈兮兮对着暴怒的陈父和面露嘲讽的黎雪艳，只是冷漠。
    “这笔钱我绝对不会给你，黎雪艳和别的男人的女儿的婚礼，我也不打算去。我没妈，没姐姐，现在也完全可以没了爸。”
    陈兮兮说一句，心里就痛一下，好像陈年的伤疤被剥落，伤口流出鲜血，痂痕活活撕裂。
    “你最后快点离开夏涵家里，这样的办法再也不会起作用了，我……”
    她吸了一口长气，“我从今天起，和你断绝父女关系。你们再做这样的混账事，我会报警。”
    陈父意外地没有说话，也不像他之前那么多年所做的一般，用暴力来解决所有问题。
    他手举在空中，半晌没有落下。
    男人沟壑纵横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不少的脸抽搐了几下，最终一切都归于平静。
    “好，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黎雪艳却并不甘心，她扯了陈父一把：“你就……”
    “行了。”
    陈父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自从黎雪艳嫁给陈父这十多年来，这也是第一次，陈兮兮看着陈父对黎雪艳露出这样快要发怒的神情。
    他掉转头看着陈兮兮，继续说道：“你这话既然说了，想来也是想了很久，我这些年对你确实没有很好，但我也给你吃穿，让你上学读书，嫁人生子，我自问没有愧对你。”
    “你要解除父女关系，我没意见，强扭的瓜不甜。”
    男人郑重其事地说着，向陈兮兮摊开粗糙的大手。
    “拿钱来，把你这些年的养育之情都补偿上，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你这人说的什么话，你生人小姑娘就是图这些钱不是？为人父不是这样的道理！还有你……”夏涵的父亲是个素来文雅的读书人，最初还懵懵懂懂，现在听明白发生了什么，即刻就愤怒起来。他老远就伸长手臂指着陈父，气愤地训斥着向陈兮兮那走。
    夏涵所势要拦，被她父亲瞪了一眼，也就收了手。
    “放开我，没得这么欺负人的道理！”夏父气得脸色涨红，气势汹汹地走过去，被夏母一把抓住，回头就要争辩，却被夏母兜头一番训斥，哑了火。
    “讲道理你也得叫警察，就你这细胳膊细腿，还不叫人给折个跟头！”
    夏父从来没做过半点粗活，最劳累的活计不过帮妻子切菜扫地。而陈父一线工人出身，老则老矣，却看得出十分健壮，一把子力气怕是是个夏父都及不上。
    他这话也不好说，冲上去心又虚。
    陈兮兮见了，只能站在前面，冷冷淡淡地对着陈父点点头。
    “没戏。”
    “你！”
    她只给了一边看戏的黎雪艳一个嫌恶的眼神，就回过头，凝视着自己那个仿佛已经互为仇敌的父亲，一字一句，认真而执拗地说。
    “一分钱我也不会给你，以后，也不会与你见面。”
    “我说最后一遍，你要是继续骚扰邻里和我的朋友，我们就法庭上见吧。”
    黎雪艳还要说什么，被陈父拦下。
    他和黎雪艳这些天的闹让周围人天然地把立场放在陈兮兮那边，他们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占不来便宜。
    而陈兮兮，也不是之前那个好拿捏的性格了。她说到做到，他们如果还继续纠缠，真有可能被警察抓到警局治一个扰乱治安罪。
    “走，听你的就是，你嫌弃我和你继母对你不好，不过是因为我们没钱。我确实没本事，给不了你好的物质条件，但我们并不是不爱你。你现在这样挺好，你丈夫也有钱，让你母亲知道，她在天之灵……”
    “闭嘴，你没资格提我母亲。”
    陈兮兮压抑着怒火。
    男人脸上露出一个夹杂着怒火和尴尬的假笑，他再没说什么，领着不大情愿的黎雪艳就要离开。
    临走，陈兮兮因为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小声问道：“你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陈父回头看她：“不记得了，什么日子？”
    “没什么，你走吧。”
    她说完，就再不肯理会这两人。
    她的生日，陈父从来就没有记得过，五年前，十年前都是如此，现在，也一如是。
    陈兮兮这边赶走了陈父和黎雪艳，心里虽然依旧担心这两人会为了他们的乖女儿的婚房而继续折腾，但也算是放下了三分忧心。
    她对夏家郑重地道了歉，所幸夏家父母性格宽厚，并未怪罪。
    夏涵还邀请她留下吃饭，被她客气拒绝，毕竟……工作还剩下太多，这样一番消磨时间，留给工作的时间就更稀少，也更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