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雪艳趁这功夫，突然逼近陈兮兮。 她抓住女子已经被攥红的手腕，声音低沉，而阴狠。
    “我告诉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让你滚出这个地方。以你的身份之下贱，不配当司家的媳妇，识相点自己走还能拿点分手费，不然……”
    “我就算不识相，你还能把我打出去不是？”陈兮兮扯回自己的手，毫不畏惧地对答，眼神轻蔑。
    黎雪艳一时被她得逞，倒也没多恼怒，面上神情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是猫捉耗子一般的戏谑。
    “不走？这可由不得你，一个曾经爬上了自己小叔床的女人，哪来这么大的脸。”
    “你！”
    陈兮兮压抑不住。
    她这些年的苦楚不都是因为五年前哪一桩闹剧，对司漠的心结，也因为此。黎雪艳这是摆明了往她心间戳刀，恨不得戳出血肉，让她最后的那些柔软的情感都化为乌有。
    她恨得咬着牙，真想一巴掌扇在这贱女人脸上。
    门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开了。
    陈兮兮再愤怒当着也许是外人的面上，她也不能明着给自己的长辈一巴掌，还是因为那种说不出口的理由。
    她只能对着进门的客人，露出并不想掩饰的，假笑。
    来人陈兮兮十分熟悉，事实上昨天晚上她们才见过面，也因为司漠的原因闹出了小小的不愉快。
    是段怡，和她的父亲。
    段父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如今面上笑得和蔼，仿佛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不是因为他的首肯而用出，手上甚至亲自提着礼物。
    俨然一副慈善宽厚的长辈形象。
    段怡肯定是得了段父的教训，或者吩咐，固然看向陈兮兮时眼底含着三分几欲杀人的疯狂和嫉妒，但是面上笑得，确实比陈兮兮真诚得多。
    作为暂时的女主人，陈兮兮心里不爽至极，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您怎么来了，提前也不说一声，我这都没有准备。”
    陈兮兮口中说道，脸上也笑着，心里却把眼前这两个招呼也不打就大早赶来的不速之客痛骂了一番。
    段父的城府自然看的出，所以中年男人憨厚一笑。
    “确实，小姑娘这是几点起的，怎么这么狼狈啊？”
    “昨晚不舒服，睡晚了，今早本来不打算起的，但是来客人总是要好生招待的嘛。”
    “呀，看来我来的不巧，那还是回去算了，别耽误了你休息是吧？万一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像是不孕不育之类的，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她前一句话才说完，段怡就语笑嫣然话里带刺地跟上了。
    那阴晴不定的神色，笑里藏刀的本事，陈兮兮自愧不如。
    “怎么这么说，你能来，我身体就是有病也得没病啊，咱们两个什么交情，是不是？”
    她说得自己都恶心，但是还是说了。陈兮兮看着段怡脸上还笑着呢，心里清楚得很，要现在给段怡一把刀，那她胸口可得被戳烂。
    “是啊，咱们两个关系好着呢。”
    段怡说得咬牙切齿，仿佛下一秒说出的不是话，是刀子。
    段父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黎雪艳倒是一副恍然惊醒的模样，两步上前，一手狠狠地扯开了陈兮兮一下。
    “你这副样子能待客吗？还不赶紧上去换衣服，下来好好跟人家道歉。”
    陈兮兮被她说得一愣，皱起眉正要开口，想起自己这样子确实太过尴尬，不得不拢着衣服上楼去，临走瞪了黎雪艳一眼，反被瞪了回去。
    在楼梯上就听到那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不断说着。
    “这孩子不听话，您别生气，先坐，坐。”
    “这是令嫒吧，像您，这么漂亮。”
    陈兮兮被女人这副谄媚样子气得脸色涨红，但还是没能下去呵斥，只是回到房间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才下来。
    她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向下面瞟了一眼。
    那没用的厨娘被黎雪艳指使着端茶倒水，桌上各色茶点水果摆了一桌，黎雪艳还滔滔不绝地劝着。
    陈兮兮皱着眉，不大想下去了，但是又不能由着黎雪艳这样……
    这样，几乎是不知羞耻的献媚！
    她正羞愤，就听到女人尖利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刺耳。
    “还不下来！”
    “站着做什么!快过来给段先生道歉。”
    “道什么歉！”陈兮兮醒转过来，她口中说着，几步就走下楼梯，走到三人的对面。她正对着段怡，完完全全地看到了女人眼底毫不掩饰的嘲讽。
    “没什么好道歉的，我又没做错什么。”
    黎雪艳一把抓过陈兮兮的袖子，就把人掼在了沙发上。
    “没什么道歉？你和司漠昨天晚上去参加人家的宴会，一大早就回来了，那是人家的生日宴会，你撺缀着司漠提前离席是怎么回事？挑拨合作伙伴关系吗？”
    “我今天要你道歉，你还不肯。”
    中年女人口中碎碎念叨，到底上了年纪，虽然容貌上还是少女般艳丽，但行为作态却十足是个中年人了。
    她一边说，右手在空中虚点，眼里满是真心实意的责备。
    段父他人心宽体胖，看着就不像个能生出段怡那般苗条姑娘的，如今笑得像个大嘴弥勒，总之就是一言不发。
    段怡的表现倒是明白得多，她眼神都不错地凝视陈兮兮，眼底嘲讽意味越发浓郁。
    “你够了！”
    陈兮兮抓着黎雪艳的手，把那双已经现出苍老痕迹的手按在了茶几上。
    “问也不问事情经过就这样定论，你倒不如直接编造！谁该道歉还不一定呢，临时撤资的不是我，做了亏心事还上门兴师问罪的也不是我，凭什么我道歉！”
    她情绪激动，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
    段父闻言终于收敛了笑容：“小姑娘啊，事情不是……”
    “你闭嘴！”黎雪艳突然尖声叫道。
    她说完才发现自己断了段父的话，脸上瞬间出现慌乱的神色，得到段父微微摊手表示无碍后，她才虎视眈眈地盯着陈兮兮，错过了段父一扫而过的阴沉眼神。
    “不是你还会是谁？人家身家不菲，司漠不屑这些小利，在场只有你是穷人家出来的，没廉耻的混蛋！”
    “当年的事情我可没有忘，你能爬上自己小叔子的床，那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