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菜叫红梅珠香,其实就是炸过的虾球淋上番茄酱,酸甜口味,你应该会喜欢。” 比司漠小了整整六岁,司耀的脸上还满是青年人的稚嫩。他看着陈兮兮笑得大方,眼神清澈。
陈兮兮也不好说什么。
她五年前确实和眼前这个少年滚在了一张床上,那时候他十九岁将将成年。谁是谁非并不重要,但眼下情况,她做不到坦然和他对话。
“抱歉了,我不吃虾。”她笑着把碗推了过去。
司耀也不恼,顺势收了手,过半晌却又递了个碗过来。
这次是一小碗金黄汤汁里盛着片肥厚香菇,上面切了十字口,颤巍巍的饱满菇肉雪白,从十字口里露出一丝嫩绿。汤汁浓稠,挂在碗壁渐渐下落,只稍凑过来,便是浓郁鲜香扑鼻而来。
“金菇掐菜,上好的高汤熬炖到粘稠,拎在过水焯熟的香菇上,下面压着菜心,清甜浓香,嫂子尝尝?”
陈兮兮这便不好推拒了。
一而再再而三,这没道理。
“谢谢了。”她说着,伸手去接碗。
被司耀一把抓住左手。
“嫂子,碗烫,你小心伤了手。”
陈兮兮愣着,真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司耀竟然做出如此行为。她既气又羞,脸顷刻就红了,眼神也慌乱无比。
司耀不仅不觉得羞耻,反而得寸进尺地用手指骚弄起陈兮兮的掌心。
她痒得很,用力挣扎,却被死死掐住。
“放手!”陈兮兮不愿意闹起来,只能低声说道。
司耀看准她不敢大声说话,更加放肆起来,那一碗金菇掐菜早就放在了桌上,他整个人连身子都块歪斜到陈兮兮身上,把她整个半包在怀里。
一双手顺着女人雪白的手臂向上延伸,眼看要触到丰盈的胸口。
陈兮兮的眼神一下冷淡了下来。
她余光瞥到桌上放着的碗筷,一把抓起筷子就朝着司耀的脸上桶了过去。连神情都没有变化,她下手既快又恨,司耀全无防备,只快要戳到眼上的瞬间,用手背挡了一下。
陈兮兮也说不上心里是庆幸还是遗憾。
她一看筷头,两根都带着血,司耀的右手上两条长长的血痕。
若是那一下戳中,大概两根眼珠要被串起来。
“你这个疯女人!”司耀尖叫起来,没有受伤的左手向着陈兮兮的脸上打来,陈兮兮被司漠拉了一下,栽倒在他怀里,司耀落了空。
“你干什么!”司漠从座位上起来,让陈兮兮坐在他的位置。
他完全站起足有一米八七的身高,眼下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司耀,眼睛轻轻眯起,语气压抑。
司耀被吓得愣住。
半晌才尖声叫道:“我干什么?你看看你妻子做了什么?”他一把抓起被陈兮兮丢在桌上的筷子,在司漠眼前晃动。
“看着!她拿这玩意往我眼睛上戳,若不是我躲得快现在就瞎了!”
“贱人!”
徐美琴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突然一声尖叫,看着柔弱纤细的身段,风似的越过司漠和司耀,向着陈兮兮扑过去。
“我要你好看!”她叫骂着,一手就抓上陈兮兮的长发。
伴着陈兮兮的呼痛声,司漠拎着徐美琴的裙摆就把她往她来的方向丢。
司耀便上前,被他朝小腹踢了一脚,啊地一声跌在地上,抱着肚子说不出话。
“打完了?”开口的是司长治,“殴打母亲和弟弟,司漠你能耐了啊!”
他说着,就要给司漠一耳光。
被司老一声放手制止。
这顿家宴到底是没能顺顺当当地吃下去。
司长明跟司老告罪说晚上有事先回,司老知道他就是不想掺和弟弟家事,而且还是这样闹剧一样的家事,司老摆摆手,准了。
剩着司长治一家和司漠一家,被拎到正厅。
饭桌自然是收了,只留一些菜给司逸晨,让佣人抱到厨房去喂饭。
司长治一家坐在沙发上,均是满脸的怒气,司耀手上小题大做地缠了厚厚一圈绷带,恶狠狠地瞪着陈兮兮。
陈兮兮……却心虚了。
也不能说心虚,但是她确实动了手,而且下手也太狠。
沾着血的筷子现在还躺在茶几的上面。
司老拍了拍桌子。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半晌,满厅鸦雀无声。
“没事?没事打成这副样子!说!都给我说!”他喘息的声音越发大起来,眼睛瞪起,铜铃一般,脸色赤红,显然气得不轻。
司长治正要开口,被司老吼了回去。
“你给我闭嘴,没你的事!”
他面色铁青,到底碍于司老是他的父亲,忍了下来。
司耀哆哆嗦嗦地不肯开口。
陈兮兮抓着司漠的手腕:“他非礼我,我为了让他放开,才不得不下的手。”
“你要点脸吧,我儿子怎么看得上你?”被徐美琴冷冷地斥责。
司老还没有开口,徐美琴就连珠炮一样地说道:“我儿子非礼你?五年前可是你自己爬上我儿子的床,当时他才成年,你也是刚当了母亲的人!说不准刚才到底是谁要调戏谁,我看你就是恼羞成怒!”
“够了。”司漠喝止她。
“当年的事情你真的要我和你分说一下?都拿出证据来看看谁对谁错?”
“还用证据,她光着身子……”
“闭嘴!”
司老铁青着脸,他厉声吼道。
吼完,他脸上终于现出老年人的衰老,眼神都暗淡了三分。
“司耀,你怎么说?”他问道。
“我没有。她说谎,我什么都没有做。”
司老死死地盯着司耀,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然而司老看到的,只有躲闪,心虚,和狼狈。
他终于彻底失望了。
老人的目光从那几个不肖子孙身上一一扫过。
“行了,这事就这么过去吧。都回去。”
“爸……”
司长治又要开口,但他突然看到自己父亲的眼神,楞了一下,说不出口了。
那神色是他看不透的沉重。
“以后都放尊重点,陈兮兮是我认定的孙媳妇。五年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当没发生过。”
司老最后说了这样一句,就蹒跚着,挥斥了所有人的搀扶,一个人站起来要上楼去。
“妈妈!”
却看到司逸晨哭着从厨房跑了出来,直扑到陈兮兮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