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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安若溪只觉心头一片混乱,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无端端的卷入这场风波里来了。下意识的望向身畔近在咫尺的男人,却惟见他俊朗飘逸的侧脸,神色淡淡,高深莫测,掩盖了一切真实的表情。
    马厩里。
    安若溪对着那群学名叫做“马”的生物,大眼瞪小眼的,已快半个时辰了。
    而那个淳于焉,却始终不见人影。
    实际上,从皇宫里回来之后,男人便寸步不离的陪在刚刚怀着他骨肉的女子身边,眼里心里都围绕着她打转,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任何事的存在。
    而对于先前当着众目睽睽之下,信誓旦旦的扬言要为安若溪打理一切的宣告,更是完全抛诸了脑后。
    安若溪突然觉得很可笑,她是哪根筋搭错了,竟天真的会相信那只变态的话……亏得她昨夜,还翻来覆去的幻想着第二天由他来教她骑马,该是怎样的旖旎风光……实际上证明,她真的想多了……
    一时之间,倒分不清究竟是懊恼多点,还是心底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之感,占了上风。
    望着马厩里那一只只看起来比她还无精打采的马儿,安若溪更是蔫了……罢了,她本来就不会骑马,就算是让她在这短短的三天之内学会了,面对着那谨王妃,也不可能有分毫的胜算……既是如此,她还费那个劲干嘛?
    虽然看似想通了,但安若溪幽暗不见天日的的心底某处,还是像被人一不小心挖去了一块似的,空荡荡的难受。
    “笼晴,我们回去吧……”
    蓦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安若溪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泥,然后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紧接着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娘娘……你不挑马了吗?”
    陆笼晴犹犹豫豫、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挑了有什么用?我又不会骑……当摆设吗?难道到时候别人策马狂奔的时候,我跟在一片尘土飞扬的屁股后面,牵着马走到终点吗?”
    安若溪闷闷的开口道。
    “但是……皇上那边该如何交代?”
    “我弃权就好了……”
    面对着陆笼晴的不安和担忧,安若溪倒是一脸的不以为然,说道:“……我只是不会骑马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皇上总不能因此就定我的罪,把我喊打喊杀的吧?”
    “放心,没事的……”
    眼见着那陆笼晴还在踌躇,安若溪大手一挥,开口安慰道。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事到临头再解决也不迟……天渐渐的热了,有些晒,我们赶紧回屋里凉快吧……”
    说话间,安若溪已经转身,打算回自己的凉欢轩里待着去了。
    只是,身子刚刚转过来,却是不由的一愣。抬眸,一双眼睛,望向那突然出现在此时此地的男子。
    “连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若溪难掩惊讶的开口道。可不是,现在站在她面前,那挺拔如松柏的男人,却不是许久未见的连亦尘又是谁?
    算下来,好像自从她被淳于焉那只禽兽给强了的大雨之夜之后,她与连亦尘就再也没有离得如此之近过。偶尔在府中碰到了,他也只是远远的凝视她一眼,便匆匆离去,不曾给过她任何单独相处的机会……
    而安若溪的心底,也自觉有些莫名的尴尬,所以未曾主动找过他……
    前前后后,也有两月的时间了。
    乍见之下,安若溪竟似有些难以自抑的小小激动,颇有与良朋知己,因为某些矛盾而闹得不愉快之后,重又消除误会,从而和解的喜悦之感。
    面前的女子,一张在日光下晒得有些红红的小脸,清晰的倒影在连亦尘如墨的瞳孔里,真实的像一场梦。
    “属下路过这里……听见有人声,便进来看看……”
    微微撇开眼眸,连亦尘开口道,嗓音一如既往的轻淡而疏离,只是,心底却仍不可避免的划过一道微不可见的伤痕。
    没错,对着她,他终于还是选择又一次说了谎。只是,不这样说,难道告诉眼前的女子,他知道她在这里,所以双腿不受控制的走了进来吗?
    就算是告诉了她又能怎样?她会有什么的反应?震惊、同情、尴尬,抑或是拂袖而去……连远远看着她的机会都失去?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宁肯她一辈子都不知道……
    悲哀似涨潮的汐水一般侵袭而来,漫延至心底,汇成一片汪洋。
    “娘娘这是要挑选马匹,为三天后的赛马大会做准备吗?”
    语声清润疏淡,连亦尘开口道。
    “本来就是……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安若溪摊摊手,倒是一脸坦然。
    “娘娘不打算参加赛马大会了吗?”
    “那也没办法啊,我又不会骑马……难道到时候牵着马走到终点吗?呵呵……”
    干笑两声,安若溪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莫名的尴尬,都怪淳于焉那个混蛋把她陷入这样的不进不退的境地。一想到他,就让人牙根痒痒。
    连亦尘轻轻望着面前的女子,心底的百转千回,似水缓缓滑过,最终说出口的唯有一句:
    “听说那靖远国谨王爷……是以一只锦澜钗作为赛马胜出的彩头……”
    男人温润如玉的嗓音,隐隐透着一缕微不可见的悠远飘忽之意,仿佛不经意间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安若溪心中不由一动。待想要抓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精光之时,却发现它早已不知所踪。
    锦澜钗……
    将这三个字在嘴里嚼了又嚼,安若溪才发现,这一刻,她脑子里想到的惟有淳于焉那只变态在乍见金钗之时,寒眸深处那隐忍的激荡……
    他似乎对那只锦澜钗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如果不能将那只钗子赢回来,不知他心底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心头一恍,安若溪先前团在胸口的一抹意气,早已在不经意间烟消云散,惟剩的只有那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仿佛一块石头一样,压在那里。
    “连大哥……不如你教我骑马吧……”
    抬眸,安若溪不再纠结,不再犹豫,期盼的望向面前的男人。
    日光溶溶,倾泻着一地的如火热情。
    连亦尘右手牵着缰绳,缓缓而行,身畔的女子,不时的转过头来,与他谈笑几句,一双晶亮澄净的眸子里,荡漾着盈盈笑意,似发着光,耀眼的令人不敢逼视。
    连亦尘突然很希望脚下的这条路没有终点,两人一马,并肩而行,就这么走下去,一直走到天之涯,海之角,世界的尽头,宇宙的洪荒……那该有多好……
    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停在这一刻,把未来的岁月统统抛却,只要现在就好……哪怕仅仅是将眼前的时光,拉长一点,再拉长一点……让他的这一场美梦不要那么快醒来……也是好的……
    只是,就连这样卑微到尘土里的愿望,却终究还是奢求……
    脚步一顿,连亦尘下意识的望向那正远远走过来的一男一女,清润的眸色里,一腔温柔与缠绵,像被蒸发掉的水汽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余光轻睨着身畔笑靥如花的女子,瞳孔深处,终是不能自抑的划过一道伤痕。
    “连大哥,你说她好不好笑……”
    安若溪尚在有声有色的讲述着昨日在宫中的趣闻,说到兴奋之处,还不忘转过头去与身边的男子分享,只是这一瞥,却见他不知为何蓦地停住了脚步,一双眼睛,晦暗明灭,堪堪落在别处。
    安若溪心中一动,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却是紧接着不由自主的心头一跳,然后又缓缓的沉了下去。
    但见他们的对面,不远之处,那款款站立着的一对璧人,却不是那淳于焉与苏苑莛又是谁?
    他俩这是刚刚散完步回来吗?安若溪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两人交叠相握的双手上,不知是否今天的太阳太过强烈,竟有些说不出的刺眼。
    安若溪微微撇开头去,似连多看那男人一眼都不愿。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冤家路窄……一碰见这只变态,就毫不留情的把她刚刚建立起来的好心情,全都赶了个精光……
    对面的淳于焉,显然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潋滟的眸光,刹那间掠过一片暗涌,修长的双腿,却仿佛先于他的思想,大踏步的向前一迈,连不知不觉间松开了掌心中的玉手,都没有察觉。
    苏苑莛只觉一股凉意袭来,被他适才牵过的左手,还停顿在原地,维持着僵硬的动作。但只须臾,似水明眸里便已敛去一切的惊涛骇浪,莲步轻移,亦步亦趋的追随着男人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