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哪怕只是这样一想,淳于焉都觉得下身,不由的一紧。
这样激荡而诡异的思绪,是淳于焉从来没有过的,让他迷惑。
苏苑莛静静的望着身畔的男子,他幽深似海的寒眸里,总是藏着一抹刀锋般的冷酷,像千年不化的积雪,仿佛永远都不会被人靠近,但此时此刻,那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却惟剩下大片大片未明的浮光,任她睁大双眼,仍是看不清,猜不透那内里的情绪。
但她却知道,那样汹涌澎湃的激荡里,一定有一个名叫沐凝汐的女人的存在。
不,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娇媚的眼眸中,蓦地划过一道凌厉的精光,然后瞬间尽数敛去。
“王爷……为了宇文世子的事情,你也忙了一天了……不如早点歇息吧……”
温柔似水的嗓音,轻声劝解着。
眸色一闪,淳于焉似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漆黑如墨的瞳孔中,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凛冽。
“你先睡吧……本王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
似沉吟、犹疑了片刻,淳于焉方开口道,然后径直从女子的身边掠过,走向门口。
苏苑莛望着那一具挺拔的身躯,此时此刻留给她的却只有一个背影。
“王爷……是要去见凝汐妹妹吗?”
稳健的步伐,蓦地一顿。淳于焉没有回头。是,他是要去见那个小女人,她就像是他鲠在喉咙里的一根刺,不吐不快。
可是见了又能怎样?质问,争吵,逼迫,甚至……占有?
脑海里蓦地闪过这最后一个词,淳于焉的心,不由的一跳。他想要她吗?眸光一厉,从来还没有哪个女人让他产生这种想要狠狠的将其压在身下蹂躏的冲动……
苏苑莛凝着男子伟岸的身影,美丽妖娆的瞳孔中,刹那间掠过无数的惊涛骇浪,她很想张口问问他,他要去见那个女人,做什么,但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所以才愈加觉得可恨,珍珠般眼眸里,妒忌和怨毒,像是疯长的水草一样,漫延在身体的每一滴血液里,纠缠入骨,不能自拔。
恭谨小心的敲门声传来,打破了空气里,一片暗流汹涌的思绪。
淳于焉眸色一沉。通常在这个时辰,来敲门的下人,定是有什么亟待需要他解决的问题。
便听小心翼翼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说的是:
“启禀王爷,南平王世子派人来请王爷去乐客居一叙……说是世子有要事要与王爷商议……”
淳于焉心中一动。隐隐猜出他是为何而来,嘴角缓缓的扯开一抹冷鸷阴戾的残笑。
与苏苑莛此时此刻,嫣红似血的唇瓣间凝着的那一缕诡异的笑容,如出一辙。
凉欢轩。
将陆笼晴从厨房端来的饭菜,一扫而光,安若溪在填饱了肚子的同时,总算是将先前在锁月台里的郁闷,给赶的远远了。
一想到当时当刻,那个宇文洵澈像苍蝇似的盯着她的灼灼目光,安若溪就觉得不寒而栗,浑身上下起着一阵阵的鸡皮疙瘩,恨不能将他的眼珠子给挖出来。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明目张胆、毫不掩饰的无耻之徒?
不,等等,还真有。毫无疑问,非那个淳于焉莫属。
真不知他发的什么疯,好端端的让自己去参加什么宴席?看他当着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他的模范丈夫吗?他这么爱演戏,直接卖给马戏团得了,那里有一大堆什么老虎、狮子、狗熊之类的禽兽,他只要脱了衣服,没有了“衣冠”,正好就跟它们是同类,可以尽情的演个够,绝对有人鼓着掌欣赏……
还有,他任由连亦尘被人刁难和侮辱,分明就是故意报复,又腹黑又毒辣,心眼简直比针眼还小……
那张天妒人恨的俊颜上,一忽儿温柔似水,一忽儿冷若冰霜,一忽儿能将人捧在手心,如珍如宝;一忽儿却又瞬间将人踩在脚底,弃如敝履,简直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的罪状,简直罄竹难书,安若溪不由越想越气,看来相较于淳于焉这只变态,那宇文洵澈可真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只是,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只变态的余温,安若溪也不知在懊恼些什么,拼命的擦着,试图要将他所有的痕迹都统统抹去。
但是,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却似阴魂不散,紧紧的纠缠在她的脑海里,她的心脏里,赶不走,拍不死,就像她在每一次的呼吸中,不经意闯进身体内的空气一般,顺着每一条经脉,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无孔不入,直至漫延在每一个毛孔里。
安若溪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了,否则都快疯了。熄灯,上床睡觉。
只是,就连那一只小小的蜡烛,都跟她作对。安若溪都冲着它吹了两口气,它却只摇曳生姿了一下,依旧固执坚强的燃烧着。
安若溪气的牙根痒痒,深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将它一举歼灭。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付诸行动,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被空气充的鼓鼓囊囊的两个脸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响声,而一泄千里,口腔里的积蓄的满满的空气,就那么哧溜一下,钻进了喉咙里,撞的她的五脏六肺,都生疼生疼的。
安若溪顾不得咳嗽,狠狠的瞪向声音的来源。一转头,便触到一双如刀似剑的寒眸,那种恨不能将她抽筋剥骨的目光,让安若溪不禁怀疑,深更半夜,此时此刻,一脚踹开别人房门的那个人,是她才对。
“淳于焉……你发什么神经?”
半响,安若溪才似反应过来,自己才应该是那个理直气壮的人,现在可是在她的地盘上,这样一想,底气立马十足,继续道:“难道你小时候,老师没有教过你……进别人房间之前,应该先敲门……得到了主人的允许……”
气势腾腾的打算给面前的男人补习一下关于“礼貌”这个问题的常识,但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安若溪便只觉眼前人影倏然一闪,一口气还没有来得及喘,喉咙间便是一紧,男人粗粝微凉的大掌,像铁钳一样,狠狠的禁锢在她的脖颈间,截断了胸腔与空气之间,唯一的通道,疼痛伴随着窒息,一块席卷而来。
这一切,都仅仅发生在一瞬之间,安若溪根本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愣愣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却只听得他阴鸷狂戾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说的是:
“沐凝汐……你很高兴是不是?你很得意是不是?”
从安若溪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漆黑如墨的瞳孔里,那像冰一样的冷酷,那像火一样的暴怒,仿佛瞬间就能将倒影在他眼眸里的自己,焚毁殆尽……但她却不知道,他的狂戾,究竟从何而来。
“你在说什么?我有什么……可高兴……可得意的?放手……我喘不上气来了……”
破碎的嗓音,从被扼紧的喉咙间,一点一点的挤出来,安若溪心底的愤怒,如火烧野草,迅速的漫延开来,他凭什么三更半夜闯进别人屋里,而且不问青红皂白的就要置人于死地啊……
两只小手,拼命的撼动着他的禁锢,但那微弱的力量,好比石沉大海。
淳于焉觉出她的挣扎,于是扼在她脖颈上的大掌,也便愈加的用劲,似随时都会将她的咽喉毫不留情的折断。
“放手?你就这么希望本王放了你吗?沐凝汐……所以你才迫不及待的使出浑身解数,在席上勾引那个宇文洵澈吗?”
说到此,淳于焉狂暴肆虐的寒眸中的戾气,愈加的深厚,直似要将映在瞳孔里的女人,给席卷在这样的风暴里,直至万劫不复一般。
“淳于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他了?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安若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狠命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来,质问道。
“不可理喻?”
凛冽的嗓音,像是裹了千年不化的积雪一般,一字一句的砸到安若溪的身上。
“如果你没有勾引他……那个宇文洵澈怎么会迫不及待的要本王割爱……好让他迎娶你做他越商国南平王世子的正妃?”
一想到先前在乐客居里,宇文洵澈毫不讳言的要他休了面前的女人……并且拿他与南平王交易的事情作威胁……淳于焉就恨不能将眼前的女人,就此掐死在自己手中……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别人永远也休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