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说,没危险。
声音稳稳的,令我想起了以前的时光,于是心头一热,索性也跟着跳下来。
底下一片潮湿。
我感觉雪都在融化,我强忍着亮光往下看,一定有什么温度高的东西使雪飞速化掉,不然地面不可能都露出了斑白的样子。脚下有一个硬硬的东西。
我低头一看,是矿灯。
不,不是矿灯,我伸手去碰,却险些飞出去,它可比矿灯温度高多了,一碰,几乎都是一个泡。我吮吸着手指,发现它是…..
农村在用的一种炕具,里面点上火,可以很暖和。
我低头吮吸了手指好一会,他在一旁坐着,呆呆地又不动。
“怎么了。”我伸过去踹他。把他转过来摸他的脸,他脸红得像发烧。“你又出问题啦。”
“没有。”他摸摸头,对我说;“不用管我,我有点晕。”
我仍然关切地问:“灵魂?”
“差不多吧。”他伸出手来挥了挥,看起来很疲惫。
那你好好休息,我便放下他不再管他,而转头去踢那个矿灯一样的玩意儿,这里居有这样接地气的物件?
我望着里面忽隐忽现的火苗说。
那会不会还有一户农村人家?
他躺在雪底下,雪花覆过了他的脸,他把头枕在手后,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前面是什么?我抬头去看,一片黄光,还交杂着一点红光。
这不是我们原来走的那条路吧?我去看他,他仍半眯缝着眼,丝毫没有注意到外面的样子,远方风雪…..似乎还真的有一个小房子。
“云幕霆我们走错路了。”我高声嚷道。“现在怎么办,回去吗?”
他睁开了眼。手放在颈窝下。我看着那手已微微露出点青筋。
他道:“这么远的路,你想一点点地走吗?”
其实我无所谓的啦,只是你…..
我担忧地望着:“你身体支撑不住的吧?”
“嗯,当然支撑不住。”他简短有力地回答。
他摸摸心脏,把胸口的衣服都解开,我看见白得吓人的皮肤,有一道巨大的剜口。
像碗一样大,红色。赤红。
远远看去就像心脏活生生地剜掉一样。
“你….”我颤抖着说,伸手去抚摸,颤抖着的指尖慢慢划过他的皮肤。“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轻轻抚摸着:“之前我见到的,不也还是….”
“之前是之前,”他扒着衣服说,冰凉的雪落在衣服上,“现在是现在。”
“有人暗算我。”他坐下。
知道,这句话你重复了几遍了,只是我心头…..掠起一丝疑惑。
你被丢在岛上,对吧?
“你确定。”我打量着他,仔细询问道。“你一到这岛上,都没记忆了吗?”
“确定。”他翻了个白眼。用力摸住头。“问这干嘛,别问了,记忆凌乱太杂,头会很痛的。”
于是我便不问了。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胸口一片炽热。
隔着一米,我都能感受到那里的温度。
据他描述,他感觉心口上一个东西在拼命吸着他…..吸取他的功力,他的灵魂,甚至他的身体精气,以至于现在他感觉自己都快动不了了,很累。
我温柔地对他说:“你身上的小人已经跑了。”
“我知道。”他吃力地捂住头说。“可是还是痛,虚弱得要死。”
我温柔地一旁安抚他:“那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小人是干嘛的?”
他吃力地说不知道…..眼皮往下翻,都露出眼白,看起来是真的很费力。有时候那些小人会指引他一些事情,有时候又会告诉他怎么做,有时候在他耳边吵吵嚷嚷,念叨着一些他听不明白的文字。
“那你为什么希望他们走?”
“他们在我这。让我觉得不舒服。”
我牢牢地盯着他胸口的那个碗口,那他胸口会不会也有一个小人?
那些小人是干嘛的?
我仔细想了一下,有点像,鲁班匠术中的,傀儡术。
现在我没什么办法,只得坐下轻声安抚他,远方大雾,看不清一切,他沉沉地躺在我的腿上,脸部烧得厉害,我感觉他又一次要在我怀里沉沉地睡去。
我低声问他:“还回去吗。”
“等下,”他闭着眼睛答道,头上冒着蒙蒙的汗,嘟囔着,“让我想想…..”
然后他又睡了,这一睡,就是半个小时。
他的睡眠,我只能用昏睡来形容。
估计睡着他也是不舒服的吧,头部沉沉的,让人生不起惦念来,和人平时的睡觉,完全是两码事。
我叹了口气。
他醒来的时候,眼睛里好像多了些神采。
“刚才睡的时候,好像想清楚了一些事。”
嗯?我大惊,伸手要去摸他的额头,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相反凉浸浸的,好像浸满了雪的手感,他跳下来,表示自己已经能走了,让我放心。
我道:“你衣服解开,让我开开。”
他坚持不让我解,说是伤口那个地方,一碰就疼,没办法,我只好妥协了。
他说要走就走吧。他的意思是原路返回,这里就不管了。
不管了吗。我恋恋不舍地道,不知为何,我感觉那个黄光对我来说还是有出名的吸引力。
“走吧。”他叹了口气。“前面才是我们需要的。”
也是,我忘了所有的珍奇异宝都在前边,我只好收回自己恋恋不舍的目光,跟他走。
风雪渐渐淡了下去,那片蓝色的氟光也强烈了起来,像是紫外线那样,照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上,我穿过,心里涌起了一种古怪的味道。
按我个人的兴趣喜好,我是不喜欢法术与高科技的现代结合。
这样,就像是活生生凭造个机器怪物来。
这个时候风雪已经没有了,我转过头去,发现风雪的存在是以这一条线为分割点的。
线内,一片宁静,线外,风雪交加
我抬起头去。
他揪了我一把,叹了口气说:“别愣神了,快走吧。”
我点点头,试着,将视线收回来,努力踩住脚下的土,发现,这里的土似乎比之前实了许多。
他的手一直靠着我的后颈窝。
大概走了三四十米左右的样子,就可以看见壁柜了,一排排就像图书馆的样子,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它们失踪的?我甩甩头,顺手推开一个柜子,柜子里面全是纸张。
微微发黄的,卷角薄脆的,我看着这个愣了半天的神。
他不得不揪住我的头发来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