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有人呆在这里的。
我缓慢地捡起了尖利的石头,上边片得很薄很薄。似乎也有字。
这里全是被人呆过的痕迹。我站起来,第一头彻底地不知所措,感觉啥也没有。里边到底是什么?感觉里边空空旷旷的,我试着把腿伸下去,深不见底,深不见底,而且还有些潮湿,底下应该长着那种很湿润很发黏适合虫子生长的沙,我试了试,我的整个腰都淹没下去了,我表示不敢下去。
不说别的,之前那次航海之行,已经浪费了我太多的时间。
也消耗了我太多体力。
让我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了。
我从里边出来,揉揉眼睛,心中觉得还是去找稚子商议好了。
稚子坐在那里,海水淹没了她的尾巴。
我无奈地将沙子浇盖进上边,一勺勺的水往上面倒。“你现在这样,还能站起来走路么,嗯?”
她抬头望着我:“恐怕是不能了。”
然后她望着自己完全被沙盖过的脚,脸上丝毫没有表情。
你这个样子还能回冥界么?我端详了她半晌说。她的脸上木木的没一点血色,估计是之前太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我捏了一把她。
她闭上眼睛睡着了。
估计以后稚子一辈子就得在海里生存了。暂时回不去冥界了,天才知道她是为什么,估计也和她家族血脉传承有关。
我决定等她醒来精神饱满后再拿这些烦心事和她分享。
但现在是不可能的,我往回走,又来到了那个洞穴。
这个洞穴好像对我有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吸引力。
我把手放在上边。
石块,黝黑的泥土,就像棕色。
我开始想象一个人穿着牛仔裤躺在上边的样子……但想了没多久就被我叫停,停停停,我觉得荒唐,我怎么会想到一个人穿着黑夹克躺在沙滩上的样子?
为什么?
为什么?
我怔怔地望着石块上刻着的字。
石块上的字显然存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都开始模糊了。
淡淡的…….
我坐下来,开始轻轻试着吮吸石块上边的字体。
有一种,我熟悉的。莫名其妙的感觉。
我怔怔地望着那发呆。
我竟然产生了一种跳下去的冲动,但想了想还是克制住了,用自己的理智。我如果跳下去会怎么样?会…..被下边的虫子包围吧。
总之见鬼的才别跳呢。
我就在上边徘徊了一会,荡着腿晃来晃去了好长时间,真奇怪,这里边的东西对我总有一种特殊的魔力,那种魔力好像气息,渗透到我的每一个骨缝,我在这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只能呆呆地望着。
很怂,但跳下去,我担心里边的虫子。
我迟缓地盯着,仿佛抱着怀里的东西是一块头盖骨。里面黑深深的洞穴能从里边探出一朵花来。
最终,我看见一个森然的怪物,缓缓地,从里边爬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当时我并没有离开,甚至连挪动步子的兴趣都没有,就这样,慢慢地看着他从我眼前晃过。
那是什么?一个人吗?我有点怀疑地想。
但这个家伙,自始至终,都没有对我露出他的正脸,我只看见了一身黑色,然后抱着旁边刻着的几块石头,像蛇一样地溜下去了。
如果他是个人,那他一定低垂着头,我对他下了定性。
然后,再等我反应过来时,面前的石头已经少了好几块。
干嘛去了?我想。
可惜我看不清楚上边的字。
等那个黑色的意料的东西缩上来时,我并没有太惊讶,甚至连张手问问的意思都懒得有,只是慢慢地,看着他,像蛇一样地缩下去。
面前这个类人的怪物。姑且,就叫“它”人好了。
为什么?我吃惊地盯着,最近我太累了吗?
我明明这么强,好奇心这么闹腾的性子啊。
可是,居然这样,慢慢地看着他,从我面前缩走了。然后抱走了一大堆我不懂的石块。
我这是怎么了?
我摸着自己的头。
在海地下太累了吗?
直到他慢慢潜缩回去,我的心情依然毫无波动。
不过这家伙的聚焦光真是….我无语,居然好像完全没注意到我似的。
而且,更蹊跷的是,他对我手中的这块无感,却抱走了四周所有的石头……
等过了一会。
我感觉我筋骨舒展了,赶紧抱着手中的几块石头去找稚子。
稚子还眯在岸上晒太阳,不过额头上已经微微渗出了汗,而且还是特别富有盐分的样子。总有种感觉,担心她细嫩的皮肤经不起太阳暴烈的灼烤。
“还好吧。”我首先关切地拍拍她的头。“然后感觉你受不了,干脆回海下生活得了。”
“用不着。”她摇了摇头。沙子把她那条鱼尾巴埋得挺紧的,显然是竭力吸取水分,她继续抹着额上看起来盐分特别多的汗:“坚持一段时间就好啦。”
但愿吧。
现在不是纠结那破事的时候,我绕着手指头,纠结着该怎么说。最终只能弱弱地问了一句:“稚子,那只蜘蛛怎么办?”
我说的是,海蜘蛛。
那只特别大的,由灵魂活活化成的海蜘蛛,被稚子坚决认为叫妈妈的。
这么说容易丢就丢,就连出来的时候,稚子的反应都是别无二话的,这样的表现,着实让人生疑。
稚子很淡定地说:“丢就丢了吧。”
额……
这样的表现真是让我不解。
“这是你妈啊!”
“是啊,这是我妈。”她若无其事地摆弄着自己的指甲道。“可是我妈是灵魂,又不是那具蜘蛛。”
额…你的想法也和我一样啊。
我的想法就是,你妈的灵魂被人活生生地下了蛊,然后困在了里边。
“你为什么不把海蜘蛛带走?”我很奇怪。感觉蜘蛛的躯壳会渐渐萎化,最终化为人形。“你为什么就不拿走?”
稚子舀起一勺水来,眨了眨眼睛说:“可是我要的是我妈的灵魂啊,又不是那具蜘蛛。”
“现在,我已经带走我妈的灵魂了。”她若有其事地对我说。
带走了?我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