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鬼说过,很少能够跌入峡谷的底部,看到那里的全貌,也许会是森森的白骨,也许会有成堆的野兽,甚至是热带雨林。但是。
能够跌到那里的人太少了。
也就是说几率很少。
冥王这回事,似乎与运气无关吧?
我慢慢地向下望,我就站在那个长长的如龙一般峡谷边,我想我差一点可能就会摔下去,底下隐约可以看见石壁的凹凸痕迹,我开始想象云幕霆挂在哪儿。
“底下有野兽么?”
“如果有野兽,它吃什么?”河鬼反问道。
我不说话…..我坐下来,开始想象云幕霆赤手空拳打野兽的样子…..以及一点点地从石缝爬上来,鲜血淋漓的样子,想着我不禁一阵肝颤。
“放心啦。他不会死的。”河鬼在一旁不痛不痒地提醒着。“用脑子想想吧你,他死了天命能允许?他死了六界众生谁管?生死岂不乱了套?”
说到这话我全身寒津津的像被水渗透过似的。
前世…..我为了他挡了一剑,以致身体被腐烂掉了一半,如果我不挡,那么死的可能是云幕霆了…..那么六界众生的命运会不会因为这一次因此而改变?
想想这真是个细思极恐的问题啊。
云幕霆的面容渐渐清晰了….他脸上沾着鲜血…..正慢慢地…..他身后追着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一只蜘蛛吗?我努力往前看。
我可以肯定了,云幕霆的气息就在附近。
“河鬼谢谢你啊。你说得对,我不该乱想,云幕霆一定活着的。”
河鬼微微抿嘴一笑。
我往后望去,身后的山崖开始持续震动,就像地震一样。“发生什么事了?”“不管了,快闪,你想留在这里被摔下山崖么?”我慌忙地抓住了山岩进行躲避,却见背后那块石窟裂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像壁画一样的人,头发丝一样的裂纹慢慢地裂出来,紧接着一张人脸探出来,那是什么?一只蜘蛛吗?
不是,是云幕霆。
他从石崖背后缓缓地走出来,“hi,妃。”
我记得,我刚刚到冥界的时候,并没有名分,后来云幕霆看在面子的问题上,给了我昭仪的一个位置。
众人皆称我为“汾妃娘娘”。
汾,泾河渭水的意思,也是冥界流淌着的一条河流。
云幕霆常常抚摸着我的头发叫我:“妃。”
现在,他又重新称我为妃了,我丈二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
他要称,应该称我为“后”才对啊。
我已经是王后了。
我一脸懵地走过去,摸住了那个像从石壁中爬出来的小男孩的手,不知所措地说:“嗯,王,我在。”
他紧紧捏住了我的手。
这下我更加懵了。
他慢慢爬出来,就像是…..我形容不出的感觉,就像一只长脚蜘蛛立体站出来的感觉。他嘴角笑了一下:“后,我回来了。”
我站在石壁旁一脸懵,光滑的石壁四面照射出我的影子。
咦,河鬼呢?
她怎么不见了?
我四下四顾。
“后,”他朝我露出一个狞笑来,“你是不喜欢本王吗?”
我木怔怔地说:“不是啊。”
然后我才反应过来,我在哪,这是什么地方?
云幕霆呢?我怎么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同时心中还有一点怀疑,我刚才所见到的那个人,真的是真正的云幕霆么?
云幕霆果真是从石壁中爬出来的。
他先像一幅画一样,把自己的半条腿从墙面剥离了下来,就像一层油漆活生生地墙面脱落,那场景看起来着实诡异了些,之后…..才像烟雾一般地里面慢慢钻了出来。
他是从墙壁里爬出来的。
等到烟雾散开,我惊得目瞪口呆地望着长发散开的云幕霆:“….云幕霆?你怎么回来了?”
云幕霆在我面前,一直剪的是短发。
板寸头的那种。
确切地说,他在人界一直是这个发型,方便活动,但当他真正打算在冥界长治久安的时候,头发又会变成长发,那种古代男子可以梳发髻的那种。
“冥王大人你是怎么啦。”我靠着一条腿说,从上到下地把他打量一眼;“你这是回冥界去啦?”
现在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半黄色开襟大衣,裸露着胸脯,看起来真是十分诱人。
掐指一算,三天回趟冥界,够了吧。
我赶紧把他迎过来:“冥王大人,你说说,你怎么去冥界的?”
云幕霆不说话。
我向下四顾着,疑惑道:“咦,河鬼呢?”
“刚刚才看到她的,怎么现在又不见啦?”
“估计是出去玩去了。”云幕霆在悬崖踏开一步,十分见怪不怪地说:“在冥界我见多了。”
我迟迟地盯着他:“你去哪了?”
他这才向我慢慢道来…..原来,当他摔下山崖的时候,抓住的一根藤蔓竟然是冥界的至宝灵藤……他刚刚还在纳闷灵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被一根藤蔓死死拽上抓走了。
抓走他的是一个女子,黄衣青衫,站在一只五彩的青鸾上,飘然好似神仙也。
他说:“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还没来得及说完,一股血已经生生地流下来。
那姑娘头也不回:“你元气大伤,需要回冥界好生修复才是。”
他一惊,连忙拽住问她到底怎么回事…..那女子冷冷地甩开他:“这里乃断命崖,凡从这里摔下去之人无一能幸免,哪怕你身为冥王也不例外,能不死,已经是万幸之中的福分了。”
那女子颜色之间颇傲慢,话语也有指导之意,云幕霆一看就知道是高人,连忙恭恭敬敬地鞠躬请教。
那女子倒也不拿大,随手指点道:“你回去后当应多行善事,好生管理鬼事,才能免去上天的责罚。”
他心下惭愧,心说是自己之前太过放肆了么…..坏了坏了,和爱人生活得就如鱼得水了,忘了自己的职责了,他连忙点头称是道:“是,前辈教训的是,小王回去之后再不敢如此放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