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云幕霆突然来到我床前,告诉了我一件事。
“还记得那个柳莺吗?”云幕霆低声问我。
“当然记得!”那个痴心多情的女鬼怎么会不记得,只是云幕霆为什么突然提起她?这让我有一点费解。
“你不是让我帮忙找她那位去了台湾的军官情人吗?”云幕霆笑笑,“我找到了,那个人几天前刚刚死,现在魂还在冥界,一会把柳莺叫出来,让他们见一面,也算了了一个心愿。”
“真的吗?”我高兴得差点蹦起来,我是很喜欢那个温柔可亲的柳莺的,只要她不露出刚刚出现时的那种可怕面目。能帮她实现心愿还是令我非常满意的,
但我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但也地问云幕霆:“人是找到了,但是你有没有问过他,还记不记得柳莺?或者说有没有爱过柳莺?”
如果那个人真的已经忘记柳莺或者说根本没有记起过柳莺,那我们做这些事岂不是自作多情?更害怕的是柳莺因此受到伤害,这是我不能忍受的。
云幕霆挠挠头:“我没问,既然是柳莺想要见他,那就让他们自己去谈。我们毕竟是外人,掺和什么?”
这么说倒也没错,只不过我还是非常担心柳莺。
“不过,韦欢?”云幕霆突然换了一种语气,“我也有事要和你谈一谈。
我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有点紧张了起来。毕竟下不了床还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我真的有点害怕。
“我也有事要和你谈谈!”我举起手,“特别重要的事!”
云幕霆哦了一声,“那你先说?”
“你!是一个鬼!我们做那种事的时候!”我顿了一下,微微有点脸红,小声说,“你会不会吸我阳气啊,我怕死的?”
云幕霆扶额沉默了很久,好像觉得我侮辱了他的品级。但过了一阵,云幕霆义正辞严的告诉我:“这个我也不太知道,因为在我之前并没有一个冥王娶了一个凡人做王妃……而你前世因为体弱多病一直被巫医吩咐静养,我只能忍着,什么事情都不能对你做……所以……”
“所以上次那是你的第一次?”我也扶额沉默“那这种事我们以后少做?我怕我什么时候被你吸干元气了,那就很尬了。”
我真的很担心,因为云幕霆看起来就很像一个吸人元气的狐狸精。而且打死我也不信他那是第一次,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不过这件事还是在尴尬的气氛中翻了过去。
晚上,云幕霆到了我们原来住的房间,叫出了柳莺。柳莺当时几十年如一日地坐在窗台向外眺望,云幕霆喊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
我调笑:“柳莺你这样坐着,再坐几十年怕是要变成望夫石了,那个人又不会回来的。”
柳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云幕霆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切入主题:“韦欢让我帮你找的那个人已经死了,灵魂就在我手里,你们要不要见一面?”
“真的?”柳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转而欣喜若狂,“当然要!他在哪儿!我一定要见他。”
“先跟你说好。”云幕霆的情商是真的不高,不过一切都说清楚也比较不容易尴尬,“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那个人还记不记得你,当年到底是不是真的爱过你,我们统统不知道,不管到时候他怎样对你,都是你们自己的因果。你能接受么?”
柳莺脸上的笑滞了一下,似乎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但很快又重新坚定起来:“当然了,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本来就是想见他一面而已,至于他爱不爱我,对我来说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我很佩服柳莺的坦荡,但还是有一些心疼她。云幕霆挥挥手从冥界不知道什么地方招来了那个军官的鬼魂。
那个鬼魂已经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了,须发全白,皱纹纵横,但腰背还算挺直。柳莺也一时没有认出他来,努力盯着那张苍老的面孔,试图从那里找到一些熟悉的痕迹。
“是……是你吗?”却是那个老人先打破了沉默,“你是……柳莺姐?”
他叫柳莺作柳莺姐,其实也对,当年的柳莺就是比小军官大上不少,小军官眼里她既是情人也是姐姐。只不过此时一个还是如花美眷一个已经苍老不堪,这样的称呼怎么看怎么滑稽。
“是我,多少年不见了?”柳莺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热情,只是一味矜持冷淡,“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弃妇?”
“……当年是我不好。”老人的鬼魂并没多做辩驳,只是这样低下了头,“后来……夫人她告诉了我,后来发生的事……我对你愧疚极了,这几十年,我没有一日能够忘记你,也没有一日能够原谅自己……。”
“那你就能原谅你的夫人了吗?”柳莺今日似乎有所不同,说话刁钻,与平日那种温和的样子大相径庭。
但是想到她在这里受到的近百年的非人折磨,这样发泄一下怨气倒也情有可原。
柳莺一直是背向我们的,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猜测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而对面的军官此时已经老泪纵横,泪水顺着脸上的皱纹一滴一滴落下。
“我真的悔……柳莺姐,我们一起去投胎吧,来世,你不做我的情人,做我的妻子,好吗?”那个白发苍苍的鬼魂就这样走过去拥住柳莺,两个虚幻不实的魂体牢牢地抱在一起。
柳莺轻而易举挣脱了他,走向那个窗台。这时我才发现她并不如我所想那么沉着冷静,更不冷淡,一张强作冷静的脸上此时也挂满泪水。
“孽缘孽缘哦。”云幕霆坐在一边小声点评,“何苦呢,不懂你们人类怎么想。”
“我一个人类也不懂他们怎么想。”我补充一句,我不背这个锅,“而且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孽缘,你看你和前世的韦欢,那不叫孽缘吗!不能更孽了吧!”
我觉得云幕霆站着说话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