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 。”司超意外地没有抗拒。我从后视镜看见司安投去一个担忧的眼神。小活佛想必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吧,诱导司超说出来不知只是为了解开心结还是什么,但看她的模样应该知道司超身上缠的是什么,也能驱得了这种邪物。
我看见司超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不再是平时那种倦怠无神,多了一些怀念和怅惘的情绪:“那是在十多年以前了……那个时候我们还都是刚刚入行的土夫子,下斗都是临时拉伙,也没个固定搭档,更没有计划,哪有油水往哪钻。
当时我有个朋友的表弟突然联系我,说找到了一间大墓,有两个盗洞,但打洞的人都死在机关下了,肉粽子应该还没人动过。我一听就动了心思,这种安排有机关毒气的大斗,一般都少不了明器,更别说一般的油花了。
只不过机关这方面我也不怎么懂,就联系上了郑大哥和杨姐。郑大哥破解机关是家里世代传下来的手艺,有的机关在唐宋时就已经绝迹了,只有他们家的典籍里还存在着破解的方法。”我点点头表示理解,杨夫人已经告诉过我倒斗也是有家学渊源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随便捞一笔。
“然后我们就到了那个斗前。那个人确实没有说错,是座明代大斗,起码是三品以上官员,不知为什么把墓建在这个荒僻的地方。当时那个人还特地请了一位道门高人,想着对付万一存在的邪秽之物道法玄门应该强于那个常与我们搭伙的巫师……没想到这就是噩梦的开始。
刚开始下斗的时候一帆风顺,毕竟先来的两个倒霉蛋已经开好了盗洞;有郑大哥在,那些隐秘的机关并不算什么危险,我们没费多大劲就进到了内部。
墓室里确实还没被人动过,但不知为何有一些凌乱。可能是这么多年间发生过地震之类的事情吧,这种事也不算少见,我们一开始并没有当回事。开棺之前,一般要请高人作法的。我见那人请来的高人看起来仙风道骨,作起法来也有模有样……我们土夫子对法术之类的东西实在说不上了解。
高人作法加持之后,就是开棺的时候了。说起来为什么要开棺呢,因为一般最贵重的陪葬品都在墓主人的棺材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虽然摸尸体很恶心,但是既然坟都挖了也不差这一点。
当时郑大哥因为解机关太耗心力,暂时坐在一旁休息,杨姐在给他服用药剂补充体力。想着一路上都没碰见什么脏东西,况且明朝时也早没了人殉,这斗里应该没什么危险了。我就和那人合力开了棺,却发现一件可怖的事——”
说到这里,司超露出恐惧的神色,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缓了一阵子才接着向下讲:“那句棺椁里的尸体,它没有头。其实没有头的尸体也不少见,像很多人殉坑都是尸首分离的,也说不上是太恐怖的事情。
但出现在这座墓的墓主身上就太诡异了。看墓葬的规格,起码是风光下葬的三品大员,既然风光下葬,生前不可能被判刑,死后更不应该落到尸首分离……接下来我就看到了今生所见过最可怕的一幕。
本来落在地上的一个青瓷罐子颤动了两下,向郑大哥滚去。郑大哥当时正在休息,毫无防备,我却眼睁睁看着那个罐子自己开裂了,裂纹中露出一只血红的眼睛。我急忙解开铁爪投过去,想要把那个怪物拉开。只不过罐子开裂的速度实在太快,等铁爪抓牢它的时候,已经露出了一只狰狞可怖的头颅。
那只头颅是用石灰干燥过的,但竟然还诡异地保持着生机。没有躯体的支撑却还能够漂浮在半空中。而且它竟然还能够说话!说的话和现在有一些区别,但还能够听得懂。
原来墓主生前虽是中原地区的官员,母族却是苗疆的巫蛊之族。他们家族有一门世传的阴毒法术,叫作返魂蛊。是在施法之人人临死之前砍去头颅,以秘制药粉混合石灰干制,将部分残魂锁入头颅,通过墓室里的秘法,加上一些有意的引导,可以夺生人躯壳返魂重生。
那名道士是个邪道,因有一天晚上受墓主托梦,并许诺将这门邪术教给他,特意引导我们几人,包括最开始联系我的那名土夫子,都是受了他的蛊惑。其实这门邪术与旁门的夺舍殊途同归,只不过夺舍需要在生魂离题七七四十九天内找到合适的躯壳,而且越往后拖成功率越低。而这种邪术却能够把残魂保留几百年,还存着一分重生的机会。
这时候他的目的就是毫无防备的郑大哥。抓住了头颅其实没有用,头颅此时失去了意识,那一缕残魂应该已经离体。此时此刻我也来不及多想什么,冲过去就挡在了郑大哥身前。之后我就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