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她一直都知道，小长歌看上去温和有礼，但是性子实际上很倔。
    但凡是她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
    此时此刻，怕是也一样。
    说话间，染长歌稍微转身。
    身后的徐嬷嬷将方才帮忙从皇帝寝宫带过来的东西，递到了太皇太后面前。
    “这些是曾经三王妃还在的时候，说需要的东西。如今她虽然已经去了西凉，可我却帮她画完了。这东西可是帮她治病救人，原本想着有朝一日再见的时候，可以亲自送给她当做礼物。”
    “现在……”染长歌说话间，略微顿了顿。
    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沉寂到心底深处的不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希望太皇太后可以帮我保留着，等到下次见到三王妃的时候，可以送给她。”
    这话里话外的语气，就好像是人回不来了一样。
    太皇太后听着十分不高兴。
    “小长歌，这是你给小玥儿的，要送你自己送。秋洛那边不就是落水，过不了几日就好了，到时候哀家做主让你回来。”
    染长歌一意孤行，但是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要让太皇太后替自己担心。
    只能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换了个略微婉转些的说法，“那就当做，太皇太后先帮我保存着。这东西留在皇帝，或者是跟着我一起到了贵妃娘娘的寝宫，我担心届时会护不住它们。”
    太皇太后到底是同意了，“哀家只帮你留着几日，等到了时候，你自己将这东西送回去。”
    说起来，小玥儿亦是很久没有消息。
    也不知道西凉那边的情况如何。
    怕是君墨璃回去，想要重新夺回权势，并非那么容易的事。
    染长歌轻轻点头，“嗯，好。”
    若是可以，她也希望自己可以亲自将这个东西送给苏玥儿。
    自己的画作可以帮她救下更多的病人，于她而言，也是一种安慰。
    “小长歌，你在贵妃那里，若是有什么……”太皇太后还是不放心。
    但是这话，刚刚说出来，就被染长歌给打断了，摇摇头道，“不了，太皇太后，除了这幅画像，以后我这里所有的事，都让我自己处理好不好？我唯一的希望，只是您和皇帝回到从前。”
    君珩厌恶自己，太皇太后护着自己。
    长此以往下去，他们之间的关系，必然会因为自己被破坏。
    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
    “小长歌……”
    染长歌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太皇太后，我会保护好自己。”
    只要，她还能克制的住自己。
    这一夜过去，她依旧忘不掉，昨日自己见到秋洛时的异常。
    见不到她，她或许还可以克制。
    若是再看到，她担心自己或许真的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吧……
    反正君珩从未相信过自己。
    后宫。
    染长歌站在殿外，静静的候着，等着里面的太医出来。
    从昨夜到现在，皇宫中的太医几乎全部都聚集到了此处，轮番的上前来检查贵妃娘娘的身子。
    不时有宫女来来回回，少有几个人会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染长歌。
    唯有秋洛的贴身侍婢彩月，在走到屋外的时候，看见染长歌，停下脚步，面色十分不友善，“要不是因为你，贵妃娘娘也不会躺在床榻上，也就是贵妃娘娘心善，才会让你将功补过。”
    这突如其来的斥责，让染长歌无法辩驳，默默低头忍受。
    “好好待着。”彩月将手中的托盘直接放在染长歌手上，“这个，等下太医出来，你就一起进来伺候。”
    染长歌端着没动，视线全部聚集在地下。
    屋内的动静她听不见，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太医终于从里面出来。
    染长歌这才出声将人拦住，“太医，贵妃她……”
    她的话还没说完，太医就给了解释，“呛水严重，心肺有损，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可以。”
    “心肺有损？”染长歌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太医看着染长歌手中的托盘，自然知道她是后面要照顾贵妃的人。、
    所以将准备好的药方和膳食，又给了染长歌一份。
    顺便嘱咐了一句，“贵妃娘娘这段时间所用的药材和膳食，全部都要按照这上面的来，务必要忌口。”
    “是，知道了。”染长歌应下。
    太医们便忙着下去煎药。
    一时间，屋内仿佛已经安静了下来。
    彩月从里面来去几次，最后一次出来的时候，叫住了染长歌，“进去吧，娘娘叫你。”
    染长歌跟着走进去。
    屋内，秋洛躺在床榻之上，看上去仿佛有气无力的样子。
    眼看着比昨日从千鲤池中抱起来的时候还要严重。
    “娘娘。”染长歌站在了床榻边，“您有什么吩咐？”
    秋洛轻轻的咳了两声，“本宫知道，让你过来伺候，是委屈了你，咳咳咳……”
    彩月见状，急忙跑到秋洛的身侧，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娘娘，您的身子还没有，还是先好好休息，不要多说话。你需要什么，奴婢这就去准备。”
    染长歌手中还捏着托盘，双手死死的扣住两边。
    指尖已然泛白。
    在屋外的时候尚且可以忍受。
    可是到了这屋里，分明见到秋洛躺在床榻上，有气无力。
    可她依旧心情烦躁。
    那种在推她下河之前的心情，再一次蹦了出来。
    明明眼前没有河，她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威胁。
    不，不行。
    她不能这样。
    染长歌死死的压抑住自己心底的情绪，“娘娘，您需要什么，我下去准备。”
    她不能继续站在这屋内。
    至少暂时要离开。
    她必须稍微冷静一下。
    “这宫里的事，也不必你做了。你之前……”秋洛说了两句话就开始大喘气，断断续续道，“你之前在王府时候，经常帮王爷熬药，你便帮我下去熬药，就好。”
    “是，我这就去。”
    只要可以离开这个屋内，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彩月在一边十分不服气，“娘娘，你真是心善，命都快没有了，还对她如此客气。只是熬药这样的小事，奴婢也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