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她的面容，看了许久。
    最后还是苏玥儿出声，将他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喂，还走不走？你是不是想反悔？”
    “没有没有。”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率先做出了举动。
    他没有反悔，速度快的像是生怕苏玥儿会误会自己一样。
    “再不走，可能就会被别人发现了。”苏玥儿故意如此说。
    暂且忘却那些不愉快。
    就好似他们是真的想要偷偷摸摸溜出皇宫一般。
    此刻，遍布皇宫各地的那些影卫，全部集体暂时性失明失聪。
    墨璃听到这句话，似是得了苏玥儿的鼓舞一般，上前一把将苏玥儿给抱在怀中。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在清醒的状态下，这般亲密过。
    苏玥儿浑身一僵，竟是条件反射想要推开他。
    却忍了忍，手上的动作没有继续。
    若是没人带着，她现在的确也，出不去。
    墨璃不是察觉不到她此刻的异样。
    却佯装不知道。
    将人稳稳当当的按在怀中，轻轻一跃，迅速就出了院墙。
    虽是出了皇宫的内墙，却还靠近这座皇宫。
    所以苏玥儿刚刚在地上站稳。
    就瞧见面前停了一辆马车。
    没有车夫。
    只他们两人。
    苏玥儿略微有些惊讶，挑眉看着面前的人，“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一定会和你出来？”
    连马车都准备好了，这是不是应该说他预谋已久？
    墨璃缓缓摇头，“不确定。”
    所以这马车，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若是今日不愿意，那便明日。
    或者后日，总会有一天是用得上的。
    难得他有这么实诚的时候。
    苏玥儿弯腰，直接起身到了马车之上。
    马车内，铺好了厚厚的毯子，暖洋洋的。
    苏玥儿一看，就喜欢上了。
    尤其是呼吸着外面这自由清新的空气，让苏玥儿浑身都畅快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玥儿感觉自己心口的那股难受，都减缓了很多。
    坐在马车内，随手撩开马车的帘子。
    墨璃在前面充当车夫。
    苏玥儿便趴在窗口上。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墨璃的侧面。
    目光一点点汇聚。
    金陵城内，所有的百姓似是还和从前一般无二。
    在他们这里，皇权争斗，江山易主。
    只要没有流血打仗，似乎都不会影响到他们。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有仁义墨主，保证他们的生活即可。
    曾经，处在现代的自己，也是这些小人物中的一员。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被迫站到这样的高度。
    她没有输给任何人，只是输给了江山，天下。
    苏玥儿悠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般，给人一种遥不可及之感，“墨璃，我想去金陵城外看看。”
    已经很久没有从苏玥儿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在这一瞬间，墨璃感觉自己所有的理智和原则，统统化为乌有。
    原本，不过是想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氛围。
    想带她出宫散心。
    却从未想过去到太远的地方。
    可现在……
    墨璃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答应下来，手中的缰绳微微一收，迅速转了个方向，应声道，“好。”
    得了允准。
    被关了很久的苏玥儿，顿时有一种从心底生出来的轻松和喜悦。
    笑盈盈的对着前面还在驾车的人出声道，“墨璃，谢谢你。”
    从来到这西凉以后，她还从未有机会，好好的看一看金陵城外的风景。
    过去没有那样的时间和心情。
    现在一切安稳，可以过去瞧瞧了，却发觉，她早已失了那样的心力。
    物是人非。
    苏玥儿尽量将那些不好的思绪抛之脑后。
    顺手从小瓷瓶中，倒了接近一半的千莲丹出来。
    一点一点的服用下去。
    今日她感觉还不错，这半瓶的药量，应该够用。
    苏玥儿在心底里盘算着。
    下意识的伸手，覆上自己的脸颊。
    脸色红润，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腮红果然是个好东西。
    苏玥儿动手，直接将马车帘子给拽了上去。
    然后整个人就这么趴在穿窗户边。
    苏玥儿突发奇想，“这么走太无聊了，你想不想听歌，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其实她唱歌并不好听。
    可以说的上是五音不全。
    所以从未在外人面前出声过。
    不过，在这里却毫不顾忌。
    反正这些古人，肯定没听过现代的那些音乐，走调都不会有人发现。
    “好。”墨璃的声音沉稳，毫无波澜。
    若是瞧不见他拽着缰绳的手背，上面一一展露的青筋。
    怕是外人当真以为，他的内心和他的表面，一样冷静。
    不等墨璃有过多的念头，身后的人，已经开始小声的哼哼了起来。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生怕前面那位，和自己隔了几百年生存的唯一听众听不懂，苏玥儿特意选了琵琶行。
    一字一句，一言一调。
    带着她特有的清亮嗓音。
    都将墨璃的注意力全数都给吸引了过去。
    勉强可以分出那么一点注意力到驾车上。
    “大弦嘈嘈如急雨……”
    唱到中间的戏腔部分，苏玥儿刚起了个头。
    便自己笑出了声，收了音调，“哎呀，走调了。失策，这首太难了，不唱了不唱了。”
    这小小的曲调，饶是他身为皇帝，也是从未听见过的。
    只需稍稍一想，便知道这大约是她生活的那个世界，特有的。
    “很好听。”墨璃极其认真的回复了一句。
    苏玥儿小声的笑了一下，“用不着安慰我，我唱歌的水平怎么样，心里还是有数的。以前和朋友去ktv，我从来都没有开口过。”
    “你也算是唯一一个听过我歌喉的人了。”
    虽然他不一定听得懂。
    苏玥儿似是沉浸在过去的思绪中，心情好的像是倒豆子一般，对现代的那些事，没有丝毫顾忌了，“应该挑一首难度小点的唱给你听的，可惜我记不住词。”
    听着苏玥儿小小的抱怨声。
    墨璃的思绪像是被她拽到了属于她的那个世界中，心下一动，“那这首……”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但是苏玥儿却听懂了。
    他是在问，这首自己是怎么记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