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链上的小狼，把苹果和水果刀都放在了欧阳岚清的手上。
欧阳岚清看了她一眼，立刻拿着苹果回到了李昌岚床侧，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
垃圾桶就在椅子旁，他垂眸专注地削着苹果皮，并没有注意到，李昌岚的目光已经从窗口移到了他的身上。
“你还来做什么？”
李昌岚几乎下意识地说了这句话，说完，她轻叹了一口气，便闭上了眼睛。
这一声叹息，让欧阳岚清的手一抖，锋利的刀刃划过手指，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染红了苹果，但他毫不在意。
贾靖在一般看得分明，急忙道，“我去叫护士！”
“小伤，不碍事。”
欧阳岚清把苹果丢进垃圾桶，有些抱歉地问道，“你能帮我再洗一个苹果吗？我去洗洗手。”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李昌岚盯着欧阳岚清冒血的手指，抬眼看着他，“十五年前你走了，就不该回来，回来也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欧阳岚清怔忪地望着李昌岚，慢慢站起了身。
手指的鲜血一滴滴砸在地上，分明没有一点动静，贾靖觉得，那声音似乎比打雷还响。
贾靖从没见过一个人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就好像知道明天是世界末日，而此刻就是他的死期一般，绝对的痛苦后是绝对的放纵。
欧阳岚清笑得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乌青的那块皮肤让他看起来更是可怖。
“岚岚，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不用你提醒我，你说过不会死在我前面，我就是来看看，你是不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叫我李昌岚。”
李昌岚伸出手，指着病房的门，平静地说道，“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欧阳岚清的笑声戛然而止，身子微微地晃了晃，随即冲到了李昌岚的身旁，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
雪白的手腕，一道又长又丑陋的疤痕狰狞在他的眼中。
他抖着手指，戳了戳那道疤，愤怒地对李昌岚吼道，“这是什么？你都干了什么？”
贾靖犹豫着是不是该退出去，可又怕欧阳岚清盛怒之下控制不住自己伤了李昌岚，只能焦急地站在欧阳岚清的身后，眼睛不由自主地也盯住了李昌岚手腕上的伤疤。
她记起来了，这只手腕上原本是一只翠绿的手镯，显然是在那晚慌乱中碎掉了，否则，没人会注意到李昌岚的手腕会有这么显眼而狰狞的疤痕。
她屏住呼吸，直直地看向李昌岚。
李昌岚用力把手抽了出来，望着欧阳岚清散漫一笑，这一刻，她的眼中现出些许报复的快感。
“很久以前的事了，都忘了，你走吧。”
欧阳岚清手里一空，本能地伸出去想要抓李昌岚的手，但李昌岚已经把两只手都搁进了被子里，脸上神情里露出一丝讥讽。
“你我之间再无纠葛，请放尊重。”
沉沉缓缓的声音，听起来冰冷疏离，带着上位者的尊贵与傲然。
欧阳岚清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浑身一震。
只是片刻，他站直了身子，桀然一笑，“好，你好好养伤，记得你说过的话！”
说完，他转身往门外走。
“欧阳老板，你的衣服！”
贾靖抓起搭在椅子靠背上的外套，追了上去。
“小靖，你也回去吧，我想再睡会儿。”
身后，传来李昌岚疲乏的嗓音。
贾靖和欧阳岚清的脚步都是一顿，同时回过头去。
李昌岚已经靠着床头闭上了眼睛，安静的样子，让贾靖莫名觉得难过。
“那好，大姑，我明天来看你。”
欧阳岚清接过贾靖递来的外套，看了李昌岚一眼，转身走出了病房。
他的步子迈得很大，贾靖慢慢走着，远远地看着欧阳岚清的背影。
走廊里异常安静，这一层只有几间vip病房，几乎见不到病患和家属。
偶尔有穿白大褂的人经过，也是一脸警惕。
欧阳岚清没直接去等电梯，一转身拐进了护士的工作室，很快与一名护士一同走了出来。
贾靖走到跟前，就听他说，“902号房的病人已经醒了，情绪不太稳定，叫吕大夫过去看看。”
小护士皱着眉打量着他，忽然看到他流血的手指，职业性地轻叫一声，“呀，你的手流血了，赶紧包扎一下。”
欧阳岚清不耐地轻推了她一下，“不用，去找大夫。”
说完，径直走了。
贾靖跟在他的后面，直到他回头看着她，“一起走吧。”
他们沉默地走到电梯前，欧阳岚清恢复了酒吧时的豪迈模样，一双丹凤眼望着她，露出狭促的笑容。
“你来晚了，再早半小时，就能看到李烨霖了。”
何止李烨霖，李家重要成员几乎悉数到场，只差了一个老太太。
呵，就连李世闽都来了……
听到李烨霖的名字，贾靖笑得有些僵硬。
她的的眼前浮出那晚李烨霖苍白的脸庞，她立刻转移了话题。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在酒吧弄的吗？”
欧阳岚清又是一笑。
“当然不是，那是我的地盘，谁敢。”他开玩笑地说道。
贾靖并不想纠缠于他的脸怎么受伤，是谁打的，只是苦于跟欧阳岚清没什么话题，而刚才的一幕，她又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做到冷下心肠。
欧阳岚清显然十分在意李昌岚，她几乎可以肯定，欧阳岚清和李昌岚从前应该是情侣关系。
这一层关系很是微妙，连带她也处于尴尬中。
跟欧阳岚清站在一起，她倒不是好奇别人的隐私，只是刚才欧阳岚清明明关心李昌岚，却故意说出一些不冷不热的话，而后又叫护士过去照看李昌岚，这让她有些怜悯这个男人。
她抿唇笑了笑，建议道，“你还是处理一下脸上和手上的伤吧，不然被欧阳胤看到，会担心你的。”
“没事，他早就见惯了。”欧阳岚清不在意地说道。
他盯着看了贾靖一会儿，深棕色的眼珠里有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贾靖，你……你今天怎么自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