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要答应出国治疗这事儿，韩衍真不是最近才考虑的，他之前也曾好好考虑过，不过那个时候考虑这个，是想治好身体，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光明正大追求顾若霜。
    现在这么匆忙决定要去，却是为了躲开对方了。
    这么一想，韩衍就觉得命运真是充满了意外的色彩。他轻声笑了笑。
    面对沈易安的好奇，不过寥寥数语，“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不能太过依赖于别人，能用药物治疗的东西，还是相信医学吧。”
    这话听着可不像韩衍会说出来的，沈易安皱了皱眉，一下猜到了大概。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你跟顾若霜，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要不然韩衍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还相信医学呢？以前没见他相信医学，还一个劲儿说，顾若霜就是他的药。
    韩衍目光迷离，明明在盯着楼下的人群，却是完全没有焦距的。
    房间的地板有些凉，从脚底自下而上的寒冷让他保持着勉强的清醒，他睫毛轻轻颤了颤，语气放得很低，“没什么，就是被揭穿了而已，是我咎由自取，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拥有了这么多年，也该知足了。”
    沈易安是最清楚韩衍这些事情，他一下明白了韩衍的意思。一时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安慰。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会走到这一天，只不过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他们刚刚回国，半年不到吧？
    韩衍带着顾若霜在国外养了五年，也敌不过这短短半年的时间啊，真是让人唏嘘。
    沈易安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还是难免有些心疼韩衍的遭遇，“早就说过你们两个根本不合适。现在好了吧，还好你只是用她来治疗身体，不是……”
    像是突然之间醍醐灌顶那般，沈易安瞬间反应过来，难得地，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
    诡异地安静片刻后，他没听到那边韩衍的反驳，一下更是觉得头皮发麻了起来，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不是吧韩衍，你别告诉我，你真的喜欢上她了？”
    这话，沈易安从前也问过，那个时候，韩衍尚且有几分不太确定。此刻……
    他却没打算否认了，他慢慢走回病床上坐下来，空着的那只手，弯腰捏了捏脚底板，刺骨地冰凉。
    他的语气却很平稳正常，一点儿异常听不出来，“这很奇怪吗？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我就算真是块石头，这么多年一直守着。守不住自己的心，不是很正常。”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喜欢顾若霜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当着顾若霜，他不承认。不过是不想给对方压力罢了。
    可当着朋友，他没必要隐瞒自己的心思，反正也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沈易安难得地说不上话来。只觉得心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那般，怎么都不舒坦，倒不为别的，他为韩衍觉得不值。
    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原本没必要在一段感情里这么卑微的。
    他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十分不赞同，“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肯定没跟顾若霜坦白吧？韩衍，你一直都是这样，说你冷漠吧，却总能替别人考虑得很妥帖，说你温柔吧。又总能对自己那么狠。”
    韩衍没有反驳，他垂着眸子，定义医院雪白的瓷砖地板，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倒是沈易安仿佛被打开了闸门，话赶话地，“你其实完全没必要又来这里治疗的。你陪了她这么多年，没有爱情，亲情也有了吧，反正总是有点感情在的，就算她现在不喜欢你，你就真的甘心就这样让了？不争取一下吗？”
    这话倒是让他猜对了。
    不过韩衍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他当初就决定过，在谎言被揭穿之前，如果他不能让顾若霜爱上自己，那就放手。
    如今，一切都是命运安排好的，他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就发生了火灾的事情，碰巧顾若霜就想起来了，一点机会都没给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