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在听到江父这般诚心诚意的话的时候,都觉得很荒唐。
他们都不相信,都不相信顾父会真的那般有本事,愿意在宋琛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
可这话就是由他说了出来,宋琳琅扯着嘴角讥讽地轻声笑了一下,“我想,我哥可能不是很想看见你出现在那里,这些就省了吧。”
江父神色低落。闻言整个脸色都耷拉了下去,像是十分为难,“我知道我这些年对不起他。对不起你们家,如今就让我给他磕个头,别的我也做不到了。”
江脩亦没想到江父能主动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都惊得忘了反应。
宋琳琅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很快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带你去。”
她并不觉得这样会伤害到江父的自尊心,相反,在宋琳琅心里,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应该的,都是江父亏欠他们家的。
一行人很快从江老爷子的墓碑前,转移到了宋琛的墓前。
因为请了墓园里面专门的人看守和打扫,墓碑前面干干净净的,石块上镶嵌着的那张照片,是八年前宋琛的模样,如今一晃过年过去,他依旧是那个笑容明朗的翩翩少年。
江脩亦心里难受,都不太敢直视那张照片。
江父更是直接跪在了墓碑面前,雨越下越大了,没有人为他撑伞,他就那么浑身湿漉漉的,跪在墓碑前,说着忏悔的话,“对不起。是我当年自私自利,是我对不起你。”
江脩亦坚持了那么久,如今听来,这些话在他脑子里却没什么用了,听着虚无缥缈得厉害。
宋琳琅挺直了脊背,牢牢盯着墓碑上面的照片,没有人猜得透她现在在想什么?
江母终究是心疼江父的,在他连着磕了几个头后,终于忍不住。哭着上前去搀扶他,“起来吧,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也在后悔,后悔当初那么糊涂,纵容了江父,甚至动用娘家政府的关系,不让人查宋琛去世的事情,这些多年了,每次想起。内心都是无比的煎熬。
江脩亦看不下去了,只觉得这场闹剧实在没有任何意思,他转身牵着许洛的手下山去了。
来的客人也陆陆续续走了,显然没多少人对这家的闹剧感兴趣。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警察,却是来得挺快。
江脩亦一群人刚走到半山就看见警察上来了,没多久。江父就被人压着下来。
经过江脩亦身边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抬眸看了江脩亦一眼,“脩亦,以后江家和你母亲,就拜托你了。”
江母捂着脸,跟着他们后面,听到这个声音越发哭得厉害了。
江脩亦神色冷淡,仿佛面前这个被警察羁押着的。不是他父亲那般,他连眼神都懒得落在江父身上,只是懒洋洋地开了口。“这个不用你说。”
这就相当于他的承诺了,江父终于放心下来,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再也没什么要说的,被警察压着下车了,停在山脚下的警车声音轰鸣。
江父维持了半辈子的面子,终于在今天全部被破坏了。
江母受不了,想追着跑过去,“老公……”
那是她一辈子仰仗的丈夫,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步,此刻,她还是觉得天都要塌了,整个时间仿佛都在她眼前分崩离析。
江脩亦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够了。”
江母回头看了江脩亦一眼,眼睛瞪得大大的。“脩亦,你爸……是不是彻底完了?”
江脩亦神色冷漠,语气更是淡然,“这些,早在八年前,他就应该承受了。如今偷得了八年的自由日子,难道还不够吗?”
江母一下被噎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脸色一片灰白,腿软得差点儿跌坐在地上,声音也跟着轻了起来,听着像是无助的喃喃自语,“对啊,早就该这样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江脩亦没有回答,许洛手忙脚乱地搂住江母,“伯母,你别这样。”
大局已定,此刻,再说什么都没用了,这也是江父自己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