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尚且只能算是外人的人都觉得实在不堪,更何况是深陷其中的江脩亦。
许洛心里对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却不能为他做什么,只能紧紧抱住他的腰,将他往外扯,“脩亦。你别这样,你先冷静下来吧。”
江父纵有千般不是。可也不该由江脩亦来动这个手啊。
许洛认识的那个江脩亦应该都是面容冷硬,心底十分柔软的人,此刻却不得不承受这些,许洛实在心疼得说不出话来。眼眶都被逼得红了。
江脩亦此刻也是情绪一下失控,居然没能被许洛拉住,手中的江父都快被他用领带勒死了。
一屋子的人都很慌乱,混乱中许洛感觉自己脚背被人重重地踩了一脚,疼得她眼眶鼻尖儿都跟着红了,眼泪差点儿掉了出来。
她闷哼了一下,紧紧抱着江脩亦的腰,恨不得将脸都贴了上去,“江脩亦,你冷静一点行不行,你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吗?”
“你别闹了,等送走爷爷……有什么事儿。我们送走爷爷再说行吗?”
江脩亦听到她声音都带了哭腔,一下反应了过来,松开了拽紧江父领带的手,“我今天就先放过你,你给我等着,我迟早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虽还是不依不饶地放狠话,可是许洛和一屋子的人却是松了一口气。
很快有亲戚将江父拉着下了楼,不让两父子在楼上见面。
殡仪馆的人已经来了,是江家小姑子叫来的,江脩亦跪在老爷子床前,亲眼看着他被盖上白布。抬上灵车。
如今京城已经不实施火葬了,老爷子的尸体得先拿去火化场火化,火化后的法事和道场,要怎么做。就要看江家的安排了。
江脩亦自然是得跟着灵车一路过去的,许洛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动却发现自己脚背生疼,像是肿了起来,每动一步都觉得十分艰难。
可是此刻江家混乱着,谁也顾不上他了。她只能强撑着,嘱咐家里阿姨找了江夫人的一双棉拖给她。硬撑着陪江脩亦去了火化场。
火化的时候,只有江脩亦一个人进去了。许洛背靠着场馆冷冰冰的墙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就接到了顾若霜打开的电话。
已经是深夜了,走廊的灯光打在许洛脸颊上,衬得她脸上未干的泪痕都亮了几分,方才混乱中,她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哭过了。
她听到电话那边顾若霜满含担忧和关切的声音,“洛洛。江家老爷子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了,你们……还好吧?”
许洛吸了吸鼻子,强撑着半天的情绪,终于是没忍住。眼泪一下又模糊了视线。
她伸手捂住嘴,隔着玻璃门看着里面一身黑衣的江脩亦,努力压抑自己的哭腔,“我还好,就是脩亦……他们家的事儿太乱了,我真怕他撑不住。”
其实因为老爷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和孙子,偌大的家产上面,倒是没什么纠纷,好处理得很,可是这情感上的纠缠和伤害,是怎么都算不清楚的。
顾若霜无奈地叹息一声,“我跟裴修杰在一起,现在去江家老宅,在那边等你们,洛洛,你先陪着江脩亦,一切都会过去的,别怕。”
她知道他们现在在火化场,跟许洛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自觉放得很低,生怕许洛忍不住情绪崩溃。
许洛点了点头,挂断电话后,努力睁大眼睛,仰起头,将眼底的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
她现在不能哭,她还得陪着江脩亦,还得帮江脩亦撑着,她要是这个时候哭出来,且不是给江脩亦惹麻烦吗?
许洛吸了吸鼻子,仰起头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等缓过来后,就看见江脩亦抱着一个黑沉沉的盒子出来了。
她几步迎了过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安静地跟在他身边,看江脩亦被火化场的工作人员指导着做事情,看他强撑下来的冷冽面容和灰败的眼神,一颗心揪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