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脸色灰败，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却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儿子说话，“可是他已经付出代价了，这些年，连自己亲身儿子都不认他了，这对他来说，不是刻骨铭心地疼吗？”
    江脩亦轻嗤了一声，“这算什么？如果这都能算是惩罚。那以后做错事的人，是不是都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了？”
    老爷子闭上眼睛，神色无奈又痛苦。“你是真想让你父亲去坐牢，受那牢狱之灾，你才开心吗？”
    “不，老爷子，你又错了，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能让自己开心。只是为了给宋家一个公道罢了，我知道京城这地方，像这种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可在我眼皮子底下的，我就是看不惯。”
    江脩亦神色冷漠，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炖炖的刀，不给人任何反驳的可能。
    江老爷子这下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转而放低了身段，祈求道，“脩亦，你就看在我老爷子的面子上，看我马上就要入土为安的份上，原谅他吧，别让我带着遗憾入土。”
    家无宁日，父子之间像是仇人，这让老爷子怎么安心离去？
    江脩亦知道对方这是故意让自己难做，要不然也不会用自己的命来开这种玩笑了。
    他垂着眸子，失望地摇了摇头。“事到如今，您还想维护他，老爷子，你明知道我这个人，从小就天性凉薄，你这样，真的威胁不到我。”
    老爷子彻底放弃了，微微闭上了眼睛，很久后。才传来他无奈地叹息声，“罢了罢了，老爷子我就不多管闲事了，当初已经让你为难了一次，如今……也是时候把问题都交给你们自己处理了。”
    老爷子突然有些力不从心，也觉得自己实在是不懂事，这些问题，本来就该他们父子自己解决。
    也是刚刚江脩亦那么失望地摇头的时候，老爷子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真的做错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维护儿子，那么此刻，江脩亦会不会就不会连带着也怨恨上他了？
    江脩亦点了点头，“您好好休息吧。这些事情您就不要费心了，至于您刚刚说的江家还需要江董这种话……”
    “您放心，如果他真能舍得现在拥有的一切，去承认自己的错误，那么江家，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说完，他最后对老爷子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间。
    屋内，老爷子的瞳孔因为刚刚的震惊而微微睁大。是啊，他怎么忘了呢？江家就算没有江父，也还有江家这个儿子。江脩亦如今的确具备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也罢，他真是老了，这些事情也管不了。就让他们下去折腾吧，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江父真去承认了错误，至少江家的百年基业，也还有江脩亦撑着，不算全部毁了。
    就算他将来入土了，也不会愧对列祖列宗。
    江脩亦下了楼，远远听见楼下江母的笑声，许洛不知道说了什么，客厅里面的气氛比她他想象中要好。
    江父最先听见下楼的脚步声，因为在那之前，他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听着楼道那边的动静，所以最快就发现江脩亦下来了。
    他不太自然地朝着江脩亦的方向看了一眼，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一身，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
    可是他还没张口的机会，江脩亦已经率先冷漠地打断道，“洛洛。过来，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眼角余光都没往客厅那边看一眼，对子一直等着想着和他说上两句话的江父江母，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
    客厅里面的气氛一下因为他这句话降到冰点，许洛什么也不敢多说，此刻拿上沙发上面的衣服，转身就想去找江脩亦。
    结果还没动呢，就被江父紧紧拽住手臂。“站在这儿，吃了晚饭再回去，他不吃，让他自己一个人走，正好你在这里，陪我们多聊聊天。”
    许洛心里清楚，江父这话根本不是留她的，只是想趁机跟江脩亦多说两句话。
    可是她同样也觉得为难，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立场留下来，特别是江脩亦此刻那么生气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待在这里，空气都能压抑得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