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多的时候，家里来了电话，说顾卿卿要来换顾培佩，顾培佩接到电话应了声，给顾培文安排好晚饭就离开了。
    秦灿的母亲恰巧是这家医院的护工，今天是晚上的班，这刚换好无菌服出来，就听到了一旁的小护士们的聊天。
    “哎，听说五楼来了个重要的病人。”
    “什么病？”
    “车祸，昨晚送来的。”
    “那为什么说他重要啊？”
    “听说是个外交官，昨天晚上来了好多人。”
    “那抢救过来了吗？”
    “福大命大，救过来了。”
    “知道是哪家吗？”
    “四九城的顾家。”
    “顾家？”秦母小声呢喃道，难道是他？
    然后凑到小护士们身边，问道：“病人叫什么名字？”
    小护士并不认识她，一时呆愣住，结结巴巴地念出了个名字，顾培文。
    果然是他。
    “能告诉我是哪个病房吗？”
    被问话的那个小护士被问住，急忙向一旁的另一个小护士求救。
    另一个护士是知道的，说了个数字，516
    秦母说了声谢谢，然后一刻不停的就往五楼走去。
    那间病房在走廊尽头，秦母在逐渐靠近那个房间的过程中，脚步越来越犹豫，不知道费了多长时间才走到门口。
    门口有一块玻璃，可以看见病房内的情形，躺在病房里的那个人在低头看文件，所以她看不清脸，已经近二十年了，她已经不记得他的身形也快要忘记他的脸庞了。
    咚咚咚，传来敲门声。
    “请进。”一个清冷的男声逸出门缝，直直击打在秦母的心上。
    原本以为快要忘掉的声音，竟还是如此有辨识度。
    秦母推开门进去。
    直到秦母走近到床边，顾培文看到了一片衣角，这才抬起头来，秦母戴着口罩，他一时没有认出，“你是？”
    秦母摘下了口罩，病房里一时安静，只有氧气机鼓起的泡泡破裂的声音。
    “岳然？”顾培文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秦母眼眶有些湿润，吸了吸气，才开口：“刚才在楼下听说你住院了，所以上来看看。”
    顾培文笑了下，“没什么事，养几天就能出院。”
    秦母忙道：“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紧接着环顾了下病房，问：“没人来照顾你吗？”
    顾培文把手中的文件放在床头的桌子上，沉吟了下，“你过得还好吗？”
    “嗯，还不错。”秦母说完嘴巴紧抿，点了下头，似乎是来肯定自己的话。
    “那就好，一会儿我女儿来照顾我，不用担心。”顾培文耸肩。
    秦母见再无话可说，于是找了个“换班时间要到了”的理由就要离开。
    恰好，顾卿卿拎了鸡汤从门外走进来。
    “阿姨？”她没想到能在医院碰见秦灿的妈妈。
    “卿卿？你这是……”秦母皱着眉头，显然无法消化眼前的这幅场景。
    “我爸。”顾卿卿指着床上的顾培文说道，“阿姨，您这是来……？”
    “哦，我是这的护工，那我还有事就先离开啦。”秦母说完没做任何停留，加紧脚步的走了出去。
    “爸，阿姨，你们是认识吗？”顾卿卿问。
    顾培文拿起床头的文件，摊在自己的腿上，才慢悠悠开口道，“一个故人。”
    顾卿卿哦了一声，靠近病床，然后帮顾培文把病床上的餐桌支起来，打开餐盒倒出了一碗鸡汤给他喝。
    顾培文吸了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鸡汤的香味，“范阿姨做的？”
    顾卿卿点头。
    “那我得把这些都得喝光了。”
    “范奶奶也是这么说的，所以给你准备了超级多，都让我给你带来了。”
    “还是她老人家懂我。”
    顾培文在医院里大概休养了一周的时间，就要出院。
    医生本来是建议再住一周的，顾培文以工作太忙为由要提前出院，医院也没办法，就给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一出院便马不停蹄地往机场赶去，因为香港那边还有一个会议。
    等顾卿卿再次提着鸡汤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人去床空了，她一时愣住，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恰巧有路过的护士，“你是来看这床病人的吗，他上午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出院？医生不是说要住院两周的吗？”顾卿卿不解。
    “具体情况我不是很了解。”
    顾卿卿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医院，然后随手把手上的鸡汤扔进了垃圾桶里，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
    “您要去哪里？”
    顾卿卿沉思了一会，说：“去莲花河南街的学校那。”
    车里开着电台广播，是不知名的音乐，但是旋律很好听。
    顾卿卿闭上眼睛，头仰在座椅靠背上，许是音乐的作用，此刻她的心情不那么毛躁了，渐渐舒缓了许多，但是在她心里的对父亲的埋怨却怎么也无法消散。
    她知道她需要一些东西来让她发泄，游戏是个不错的选择。
    司机师傅把车开到了那条街道上，询问她要在哪里下车。
    顾卿卿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店说在那停就行。
    从车上下来，右手边便是动漫基地，她已经轻车熟路了，进了大门径直推开隐蔽的小门走了进去，十元押金放到了前台的桌上，然后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登录游戏后，她扫了眼游戏列表，发现秦灿在线，于是发送了游戏邀请。
    秦灿接受了游戏邀请。
    顾卿卿问：“你在哪呢？”
    秦灿回答：“网吧。”
    “哪个网吧？动漫基地？”
    “嗯。”
    “我也在这，怎么没看见你。”顾卿卿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四处张望秦灿的身影，遍寻无果。
    “我怎么找不到你呀？”
    秦灿的清冷声音从耳机里传了过来，“对面。”
    其实，秦灿从顾卿卿进来的那一刻就发现了她，所以才没有开始游戏，而是等着她上线一起玩。
    顾卿卿闻言，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秦灿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她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坐下，开始游戏。
    “你最擅长什么？”
    “ad。”
    “ad是什么？”
    “射手。”
    “那我要玩，你教教我。”
    “哦。”
    “哪个是射手啊？”
    “寒冰射手、皮城女警……”
    秦灿说了好多英雄的名字，顾卿卿头脑发昏，“等等，等等，我选这个皮城女警吧，上次你玩过的。”
    秦灿选了机器作辅助，“你跟着我走，不要自己乱跑。”
    “右击普攻和移动，左手技能，这些都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
    “先升q。”
    顾卿卿跟着秦灿的一点一点的指导，一局游戏走下来，还真有点进步。
    “咱们赢了哎，我还是可以的嘛，是不是，是不是？”顾卿卿迫切地想得到秦灿的表扬。
    “嗯，多练练就行。”秦灿应了下，不可否认，顾卿卿还是有点天分的。
    两个人从中午一直排到下午五点钟，顾卿卿一直都在玩女警一个英雄，秦灿的辅助倒是换了好几种。
    “你不能一直单干，你得跟你队友配合。”
    “你为什么一直得跟着我呀？”
    “我是辅助，不跟着你跟着谁？”
    “哦哦，这样啊。”顾卿卿尬笑了两声。
    秦灿无语。
    晚上，顾卿卿回到家的时候，收到了顾培文的短信，说他已经平安到达了香港，不知道是游戏的作用，还是父亲短信的作用，那股气闷的感觉烟消云散了。
    三月的北京带着早春的薄寒，迎春花抢先绽放出新一个四季的生机，学校花坛里四处点缀着这朵朵嫩黄。
    “段段，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下。”王镐煦寻了一个课间，把段段拉了出来。
    两个人走进了一个没有人的活动教室。
    这件事情，王镐煦已经考虑了很长时间了，他觉得如果他再不做可能就来不及了。
    “找我什么事？”段段问。
    “我，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王镐煦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
    空气一时凝结，两颗心脏都在疯狂的跳动着。
    王镐煦屏住呼吸等待段段的回答，而段段一时愣住并没有立马给出回答，他脸色憋得通红。
    段段没忍住笑场了，“你倒是喘气啊！”
    王镐煦这才开始正常呼吸，但是心脏跳的更快了。
    “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段段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王镐煦深吸一口气，“好吧。”
    上课铃响起，两人急忙回到教室。
    之后一天，两个人都很反常，王镐煦居然一句话都不说，段段也不说话。
    顾卿卿他们发现了不对劲，讲笑话来逗他俩，一个是根本不笑，一个是敷衍的笑。
    太不对劲了。
    临放学前，顾卿卿和段段去上厕所，王镐煦才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骨头，秦灿，晚上有时间吗，陪我喝点酒。”
    谷挚翰和秦灿对视一眼，互相会意。
    “走着。”
    三人背着书包，在学校周围找了家烧烤店，王镐煦拿了一打啤酒放在桌上。
    他一句话不说，先开了一瓶就往胃里灌。
    谷挚翰看着头疼，劝阻道：“你先别急着喝，你心里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好受点。”
    秦灿虽然平常不爱说话，但是眼睛却是明亮的很，他知道王镐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