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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蜀道难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张鲁从汉中十万大军中抽调了三万精锐步卒,从定军山进入中路蜀道。这条中路蜀道,就是赫赫有名的金牛道。
    是从汉中进军成都的必经之路,至葭萌关有近三百里。山路陡峭难行,在山间蜿蜒曲折;斜坡、急弯,滑岭以及狭窄栈道充斥满了路途,最紧要就是经常有毒虫猛兽出没让人防不胜防。
    不过张鲁这三万军全是虔诚的道家弟子,追随大道至理跋山涉水不畏难。三军浩浩荡荡,在崇山峻岭行进了大半个月,前军终于到达了金牛道中间点阳平关(宁强西)。
    阳平关,位于定军山与葭萌关山道中间的一座古关隘,现为蜀军控制。阳平关卡在蜀道之上,两面连山,不算宽的嘉陵水从关城中淌过。
    先锋张愧一路上拔掉了蜀军二十多个寨堡,可谓势如破竹。到达阳平关时,发现险峻的关隘竟然人去楼空!
    “必定是蜀狗畏惧我军兵威,连夜遁走了!”
    “听斥候说,关里面连锅煲瓢盆都没有带走,可见蜀狗是狼狈而逃...”
    “嘿,谁人说那张任智勇双全?今日一看,不过是个无胆之辈罢了!”...
    汉中军百夫长们远远看着关门大开的阳平关,七嘴八舌地讥讽着蜀军。张愧却是眉头紧锁,疑惑地看着城头上飘扬的一面破烂蜀军旗帜。
    随即,张愧想到了什么又放开了眉毛,右手向前一挥:“注意警戒,缓慢进入关城!”
    兵卒们轰然应诺,但一路上见惯了蜀兵丢盔弃甲,但也没怎么升起警惕。依旧是各自跟进,一队接一队走向关城。前锋已经有数百人进入了关内,而后面千余人也彻底放松了警惕。
    就在这时,两侧山坡忽然鼓声大作。紧接着滚木檑石,万箭齐发!
    “嗖嗖嗖!”箭矢在半空形成了一道黑色的乌云,最终化为黑雨落在汉中军头顶。
    “哐...当!”
    “啊...”巨大的树干从半山腰直滚而下,瞬间碾压一大片汉中军。
    糟糕!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城关,后面的喊杀声又传到耳里,张愧方知中计!但当他们就要退出城门时却与惊惶逃进来的同袍挤在一起,进退不得!
    “杀...”忽一彪军从城中杀至,为首者手持铁枪翻飞如舞。张愧惊骇回头,认出了来人正是张任!
    “敌将莫要猖狂,张任来也!”张任握着铁枪上下挑刺,汉中军兵卒死伤无数,如入无人之境。
    “好胆!”张愧勃然大怒,当即也是挥舞着斩马刀向张任冲过去!
    张任也弃了兵卒直取张愧,胯下的滇马虽矮,但却雄壮有力。二人骑马对冲,很快就杀到一起去。张任用铁枪挑起地上一只鸡笼,朝张愧抛了过去。
    “哼!”张愧手一震,一刀将袭向面目的鸡笼拍开。不过这一分神间却被张任一枪挑落马下。
    张愧一千五百先锋军,被张任使计全歼在阳平关下。消息传回了十五里外的张鲁中军所在,全军震惊。张鲁听闻噩耗,狂喷一口鲜血倒落马下。
    亲兵们急忙要把张鲁扶起,但他摆摆手自己站了起来:“蜀狗先杀老母又杀我弟,此仇不共戴天!全军听我号令,踏平阳平关,夺得张任首级者赏万金...”
    “主公息怒!为今之计绝不能再轻易冒进,当就地扎营!张任虽有本事,不过主将庞義却素来不喜他!只需略施离间小计,阳平关就可不攻自破!”
    阎圃见张鲁急红了眼,当即出来劝诫。
    可是张鲁心中的怒火何止三丈?愤怒之中阎圃的建议完全听不进去,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攻下阳平关,亲手杀张任祭旗!
    “军师不必多言,我意已决!”说完,不待阎圃再开口便策马扬鞭而去。军官们自然不敢触张鲁霉头,指挥着各自手下跟上。
    阎圃无奈地摇摇头,只得跟大部队行进。三万汉中军没有停歇,浩浩荡荡向阳平关进发...
    阳平关此时已经坚壁高垒,严阵以待。张任身长八尺,身材中等不过肌肉颇为结实。他是巴蜀本土士族出身,在北川军中也算是一枝独秀。
    不过除了他以外,所有的将官包括主将庞義都是随刘焉入蜀的北方人。也正因为此,他这个原本的葭萌关守将被庞義踢到了最前线来。
    虽然如此,张任仍旧感念刘焉赏识之恩,尽力带着千余人马守卫着边境之城。
    在清理好战场,准备好守城武器之后,张鲁终于在预料之中出现在五里外的山道里。就是不知道张鲁看到两里外堆积起来的汉中军尸首时,是什么反应。
    “擂鼓,备战!”
    “咚...咚...咚!”缓慢节奏的军鼓声在城头上响起,关内的兵卒当即涌上北城墙准备迎敌。滚木雷石,开水箭矢齐备。
    果然,张鲁似乎看见了尸山以及地面埋伏战残留的血海,暴跳如雷地指挥汉中军不停歇直接攻城。
    看着嗷嗷叫如蚂蚁般冲过来的敌军,张任嘴角翘起一丝冷笑。
    攻打阳平关并不容易,首先要克服的,就是城墙百步处横亘着的嘉陵水。上面的木桥已经被守军烧毁,而夏天河水急湍丰满。
    汉中军冲到河边,不得不停了下来。想方设法渡过这仅仅十丈宽的天堑。
    “唉,要是有砲机就好了!”张任看着密密麻麻扎堆河岸的汉中军,摇头叹息道。
    百步虽不远,但弩箭矢子飞到那里,已经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了!
    守军们只得眼睁睁看着敌军搭桥过河,然后涌向城墙。
    “放!”
    当汉中军抵达六十步时,第一波箭雨笼罩了过去。这堆倒霉的汉中军由于人数不多的缘故,几乎全军覆没。每个人身上,都至少插着数根箭矢。
    不过汉中军并没有被这种轻微损失吓到,从大木桥源源不断冲过去。
    “哼!三万大军,我就不信拿不下这小小的阳平关!”张鲁骑在战马上铁青着脸,亲自督战。
    “杀!”汉中军从越铺越大的桥上冲过去,举起木梯子想要搭上只有三丈高的城墙上。
    不过城上的千守军也不是吃素的,举起石头、木头等物,总之能砸的都通通抛下去。由于北面关墙短窄的缘故,防御面相对要小,所以过于集中的汉中军吃足了苦头。
    明明梯子都都搭上去了,人就是上不去。关墙上的守军仿佛能面面俱到,足足近一个时辰、两千条人命为代价,都没能攻上城头。
    可是执着的张鲁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不停催促手下兵卒杀过嘉陵水去。可惜关前地面太过狭窄,汉中军摆不开阵势,只得白白损耗兵卒而无济于事。
    这时,汉中军原本跋涉的疲劳终于显露了出来。进攻开始效率开始下降,士气也每况低落。加上战争能量消耗很快,腹中饥饿使他们步伐混乱。摔倒相互踩踏者、被挤下水者不断增加。
    “主公,真不能强攻了!这些儿郎们,可都是主公最后立身之本啊...”阎圃痛心疾首,再一次忍不住奉劝。
    不过这次,张鲁心中的怒火仿佛被惨烈的损失熄灭了不少。听闻阎圃的话环视一眼虽然疲惫但却视死如归的手下兵卒兼信徒,不由心软了下来。
    毕竟汉中剩下的七万军,不用问阿贵都知道肯定被张济或解散或整合了。他南下不过是为了报仇,可不是为刘协去卖命!
    “唉...罢了!且后退到开阔除下扎,再寻机会攻城!”
    “主公英明!”阎圃转忧为喜,当即拱手一揖然后亲自跑去敲响铜锣。
    “噔噔噔...”
    清脆的鸣金声从后面响起,阵前的汉中军如蒙大赦,当即举起盾牌或者拿同袍的尸体抵挡箭矢,徐徐退过嘉陵水去。
    “将军,何不开门乘胜追击?”一个蜀军百夫长,一脸振奋地看着张任的侧脸。
    张任偏头看了一眼说话之人,点点头语气冷淡:“好啊,带你那一百人去就好了!”
    “......”百夫长吃瘪,悻悻然退回去,眼神怨毒地看着张任的后背...
    却说张鲁退后下寨之后,听闻今天竟然折损了六千人马,不由握腕叹息。咒骂张任不得好死的同时,也连忙虚下心来向随军谋士阎圃求教。
    “先生且莫怪张鲁鲁莽,至今方知离间计确实高明...”
    阎圃也没有把张鲁刚才的无礼放在心里,将舆图平摊在台面上。
    “嗯,离间计只是其一!另据圃所知,阳平关日常饮用水皆取自嘉陵。倘若我军将河水阻断过决堤,张任无水还能守城否?”
    张鲁顿时如醍醐灌顶,拍案叫绝而又更加后悔。随即,若有所指:“说到决堤,我倒是知道有一处可以将嘉陵水引至别处...”
    “既然如此,还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