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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6章 番外一千九十六 死后文.父亲的目光2
    ,完全不明白眼前的状况,但亚里沙还是想反驳。而凑抢先一步,严厉地说道。
    我明白,教练去世后你很难过。不过,请你不要借着这种不幸撒娇。这只会给大家添麻烦!
    感到疼痛是由于肿起的脸,还是由于这句话。
    答案不言而喻。
    目瞪口呆的服部老师终于回过神来,他慌忙介入两人之间。
    以此为契机,亚里沙的心结解开了。
    她低下头,紧咬双唇,转身跑开。
    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亚里沙没有回头.也无法抬起头
    ***
    回到家的亚里沙情绪低落地打开房门,走进屋内。她想回到自己在二楼的房间。
    可是,把自己关在狭窄郁闷的房中的话,会让她更加消沉,甚至会有寻死的念头。无可奈何之下,亚里沙经过走廊,走进客厅。
    客厅还是老样子。那个不可思议的少女并没有出现。亚里沙为此感到遗憾,也为产生如此想法的自己感到生气,她躺倒在沙发上,努力去回忆一些快乐的事来转换心情。可是,思绪却总是在社团活动的场景中循环。
    借着自己的不幸撒娇。
    自己确实无法反驳。自己对由纪子说了那样过分的话。自己没有精神上的余力,这仅仅是自我保护,自己其实是个爱撒娇的人吧。
    自己是爱撒娇的人。
    以父亲的死为挡箭牌,向周围的人撒娇。
    对凑也是这样,虽然平时总想着绝对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软弱,实际上自己也是在向她撒娇。无论说多过分的话,她都决不会对自己举起拳头。亚里沙的头脑中是这样想的,心底里也是这样坚信不疑的。
    可是。
    那一巴掌,告诉了她那不过是甜蜜而天真的幻影。
    从噩梦中醒来,现实却比噩梦更加阴沉而忧郁。坐在沙发上的亚里沙低着头,轻轻说了一声糟透了……她无力地伸开手臂,碰到了沙发旁边的小型玻璃茶几。
    亚里沙抬起头来,看着茶几。茶几上放着亡父写来的信死后文。
    与其说是按自己的意愿行动,不如说是被寂寞驱使。亚里沙拿起了死后文。她把信朝向从窗外射进的阳光。当然,透过信封可以看到信笺的轮廓,却无法看到上面的内容。
    里里沙用双手捏住信封,指尖用力准备将它一口气撕开可是,又转念放弃了。她把信缓缓放回茶几上。
    自己已经不配当击剑选手,成为了一个毫无用处的人。现在阅读这封信又有什么用处呢?又会改变什么呢?
    为了排解寂寞,亚里沙憎恨地朝死后文瞥了一眼,却突然眉毛上挑。茶几上除了死后文以外,还摆放着电视的遥控器等琐碎物件,她的目光被其中一样物件吸引住了。
    亚里沙再次伸出手臂,拿起摆在茶几边的小狗型镇纸,取出压在下面的票。那是叫做相马贵明的魔术师的魔术表演门票。
    相马贵明是目前在日本表现活跃的新锐年轻魔术师。最近常常上电视,在各地举行的魔术表演亦是盛况空前。为什么他的票会在这里,是亚里沙的父亲偷偷替她购买的?那当然不可能,真正的原因是。这张票是相马贵明本人亲自邮寄过来的。
    实际上,亚里沙他们与贵明也算相识。贵明为了成为杰出的魔术师,拜在一位有名的奇术师门下,而这位奇术师正是亚里沙的伯父。
    亚里沙的伯父叫做罗伯特皮尔斯。在欧洲可说无人不晓,在魔术盛行的美国也赫赫有名,是一位超一流的奇术师。贵明在这位伯父的门下修行了四年。
    贵明刚开始在伯父门下修行的时候,亚里沙这样想道。
    母亲故乡的人,就在伯父那里。
    当时的亚里沙对此很有兴趣。自从母亲过世后,亚里沙的身边没有一个日本人。
    她很想知道母亲生长的日本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由于从母亲那里学过日语,日常会话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自己一定可以和不太懂法语的贵明交流的。亚里沙这样想着。每到休息的时候就去伯父家,向贵明询问日本的事。不仅如此,在不顺心的时候,亚里沙也总是跑到贵明那里,向他倾诉。
    因为贵明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是极少数能够与之倾心交谈的大人之一。
    由于在法国的这些机缘,在亚里沙移居日本之后,贵明经常送票给她。尽管已经去看过无数次表演,但贵明的表演无论什么时候去看都很精彩,让她不知不觉忘了时间。
    亚里沙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票。魔术表演就是今天,时间是五点,现在已经开始了。
    票送来的时候,由于大赛将近,社团活动繁忙,她曾以为自己去不了。
    不过,事实上又如何呢?
    被排除在团体赛参赛人员名单之外,从社团活动中逃出来。像现在这样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我究竟在做什么啊,像傻瓜一样。
    亚里沙自言自语着,发出沉重的叹息。
    过了一会,亚里沙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把票随手塞进衣兜里,迈开大步走向玄关。
    真是像傻瓜一样。
    尽管扔下社团活动回家,心中却仍为此事烦恼,真是愚蠢透顶。急着跑回去根本是毫无意义,难得的自由活动时间,还不如去看魔术表演,过得愉快而有意义一些。虽然表演已经开始。无法从头到尾地欣赏,但现在赶过去的话,至少可以从中间部分看起。
    (说起来,扔开击剑练习而跑出去玩。这还是头一次呢。)
    她的心中产生了一丝负罪感。以及半分得意。
    亚里沙站在玄关旁整理了一下仪容,对自己点了点头,出门了。
    ***
    举行魔术表演的文化馆,坐公交车只要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亚里沙一下车就急忙跑向大厅。
    大厅人口有个简易的接待处。一名男性工作人员坐在椅子上。由于来过多次。她早已记住这名工作人员的样子了。亚里沙轻声打了个招呼,拿出门票,对方似乎也认出了她,亲切地说道。
    您是相马先生认识的人吧?座位那边已经没有照明了,走路的时候请小心一点,您的座位是d一13.在二楼的最前列。
    听完工作人员的话,亚里沙走进大厅。整个会场里充满了观众热情的欢呼声,就象在举行击剑比赛一样。
    亚里沙低头看着其他的观众,心想终于找到自己的位子了,于是放心地舒了口气。如此精彩绝伦的表演,即使视线被别人挡住一小会儿,都会让她感到很不快。不过,既然找到了座位,接下来只要尽情欣赏就可以了。亚里沙平复了心情,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看着舞台。
    站在舞台上的,是贵明和一名年轻女助手。看到那名女助手,亚里沙不禁。咦?地叫了起来。
    她认识责明的女助手,因为贵明以前向她介绍过。名字好象是长谷川典子,据说是贵明的恋人。可是。现在站在舞台上的女性,并不是典子。亚里沙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难道她受伤了吗?)
    不过典子本来就是个有点笨手笨脚的女孩子,也许是从助手名单里划出去了吧,亚里沙产生了奇怪的想法。
    突然冒出来的疑问。让她对表演的期待打了一些折扣。这时,亚里沙突然象是感觉到了什么,伸长脖子在会场内四处张望。
    开始的时候被会场内的热烈气氛感染,而现在冷静下来了,她感受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气息。
    清冽中带有一丝柔和。飘渺而凛然那名少女的气息。
    (文伽也在会场里?)
    她回头看看二楼的座位,却没发现文伽的身影。于是亚里沙把身子向前探,在一楼搜寻她的身影。不过,由于灯光已经熄灭,她无法确认文伽是否在场。
    由于挡到了别人,从后排传来了不满的咳嗽声,亚里沙慌忙坐回去。
    (那一定是心理作用吧?)
    尽管毫无根据,但她还是用这种理由说服了自己,坐下专心欣赏表演。贵明的表演仍然是那么富有独创性而又出人意料,让观众百看不厌。
    亚里沙把不愉快的事抛在脑后,专注地看着表演,这时,贵明开始了大变活人表演。他将让由于刚才的少许失误而躺在舞台上的助手消失在棺材中。
    舞台上的棺材撤下去以后。仍不见那名女性的身影,留在地上的只是那块毫无变化的黑布。贵明平静地把黑布拿在手上。贵明并不打算老套地让助手从棺材里再次现身。而是要让她从这块大家都不太注意的布里出现。
    贵明用双手把布展开,缓缓提起来。突然,他的手停止了动作。
    那个瞬间明显地让人感到不自然。贵明没有看任何人,而是把视线固定在什么也没有的空间。接着。就象在宣布这是表演的高潮似的,他把手里的布举到最高点猛地翻过来。这时,女助手笑着从布的另一面出现了。
    在欢呼声和掌声中,贵明结束了大变活人表演。他向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舞台的帷幕缓缓降下来。
    亚里沙和周围的人一样,对两人报以掌声,突然。她停止了拍手。
    因为,亚里沙看到了。
    看到了帷幕降下之前,贵明的神情。
    尽管台下气氛是那样热烈。
    演出是如此精彩。
    贵明却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他的心中似乎在流泪。
    ***
    在观众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亚里沙走出了大厅,对接待处工作人员说道。
    打扰一下。我想和小贵相马贵明打个招呼。请问该去哪里见他?
    在伯父家,大家都叫贵明为小贵。她现在仍然这么叫他,难以改口。不过她也有一点高兴,因为这样就象只属于她的特权一样。
    由于观众都走了。闲下来的这名工作人员主动提出带她到贵明的休息室。
    在工作人员带领下走进走廊的她,脑子里突然闪现出看表演时产生的疑问。亚里沙向走在旁边的工作人员问道。
    相马先生的助手长谷川小姐,今天怎么没出现在舞台上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只是随口问问.而对方的反应却很沉重。工作人员神情凝重地轻声回答道。
    长谷川小姐已经去世了。她本来身体就弱。却要进行高强度练习。在练习过程中突然昏倒,结果
    意外的回答,让亚里沙感到非常震惊。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贵明在谢幕时露出悲伤的表情,是在怀念去世的恋人吧。
    亚里沙沉默了一阵。
    贵明先生他,一定很伤心吧。
    她只能说这句话。
    可是,得到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工作人员皱了皱眉,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谁知道呢。
    看到亚里沙吃惊的表情,工作人员继续说道。
    相马先生对工作太过于专注了。要是稍微体谅一下长谷川小姐的身体状况,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可他在长谷川小姐昏倒之前。一直逼她做高强度训练。不仅如此,在长谷川小姐住院期间。他一次也不去陪伴,而是立刻寻找新的助手。虽然找人填补表演的空缺是职业精神的表现可是职业魔术师也是人,对这件事的处理上表现出一点人情味又有什么不可以?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心里有些气愤.一口气说出这番话的工作人员似乎突然想到了亚里沙和贵明的交情,慌忙闭上了嘴。
    听完这些话,在情绪发生变化之前,亚里沙心中涌起了疑问。连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在法国的四年里,亚里沙和贵明无话不谈。因此,贵明的性格和想法,她是知道一些的。
    正因为这样,她才会想。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看贵明的?
    的确,贵明是个很容易受到误解的人。可是,他的性格还不至于冷酷到被说成没有人性吧。
    稍微想一想不就明白了吗。
    典子这位女性有点笨拙,不适合做助手。可是贵明一直任用她,这不就是爱情的表现吗。如果他是个只以职业精神工作的人,典子早就被开除了。
    不去陪伴住院的典子,而是为寻找新助手而奔忙。他这么做的理由,亚里沙也很容易想到。
    贵明一定比谁都痛苦吧。
    也一定比谁都希望典子康复。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去陪伴昏迷的典子,没有为她送上祈祷。而是拼命寻找新的助手。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典子在恢复意识之后,能继续安心养病。
    独自留在病房的典子也许会感到一丝寂寞。
    但贵明的心意。一定会传达给她的吧。
    所以,她一定是无怨无悔地飞向了天堂的吧。
    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这个人就不能理解呢?
    明明是在一起工作的同伴,为什么要说这么无情的话昵?
    走到休息室,工作人员轻轻敲了敲门,告知了客人的来访。贵明立即打开门。
    贵明认出了亚里沙.他说道。
    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亚里沙妹妹啊。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亚里沙向工作人员道了声谢,就立刻和贵明一起走进休息室,重重地把门关上。贵明皱了皱眉,苦笑着问道。
    你看起来很生气,怎么了?
    听到这句话,亚里沙把头抬了起来。
    因为。
    因为刚才那个人说小贵的坏话。
    刚想这么说,她突然闭上了嘴。一方面是不想让他们之间的同事关系恶化,而最重要的是,刚才想说的话如果真的说出来,会很难为情的。
    亚里沙支支吾吾,看到她这样,贵明微笑着、温柔地抚摸她的头。
    一瞬间,亚里沙感到自己的体温急速上升,脸红到了耳根。她害羞得不敢把头抬起来。别把我当成小孩子啊,亚里沙把贵明的手拨开,除了这句话以外再也说不出什么。
    老实说。
    贵明是亚里沙的初恋对象。
    所以,在他面前,亚里沙总是慌张无措。
    就在亚里沙沉默的时候,贵明低声说道。
    实在抱歉,我没能参加吉尔先生的葬礼。我知道你很伤心。有什么事就对我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亚里沙抬起头来,看着贵明温柔的眼神,发现自己和他四目相对。
    再次低下头感觉很怪。可又不能一直这么相对而视,亚里沙干脆采用苦肉计,她背过脸去,说道。
    这,这没什么的,小贵你也有自己的事。我没关系的,别为我担心。
    听了她的话。贵明温柔地笑了。
    亚里沙妹妹还是这么坚强啊。
    而后,他接着说道。
    我要是象你这么坚强就好了。
    这个落寞的声音使亚里沙慌忙把头扭向贵明这边。可是,贵明转过身,正朝着里屋走去。
    你随便坐。我给你冲杯咖啡,虽然是速溶的。
    说着,贵明把两个杯子放到屋子中央的桌上。
    亚里沙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悲伤。
    她咬着嘴唇,轻声说道。
    小贵你也失去了重要的人啊。
    听到这话,贵明并没有回头,他把手停下来,说道。
    是啊。
    他的背影像是在哭泣。看起来脆弱而飘渺,仿佛碰一下就会烟消云散似的。
    他痛苦地捂着胸口,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亚里沙慌忙赶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他。羞耻和难为情在一瞬间被抛到脑后。她生怕贵明会突然从自己眼前消失。
    亚里沙就这样紧紧贴着贵明的背,对他说道。
    小贵。你要是伤心就说出来吧,想哭的话就痛快地哭吧。我不会认为那样的小贵你是懦弱的人,也绝对不会嘲笑你。所以,所以不要总是一个人把这些憋在心里。尽管哭出来吧。
    亚里沙感到自己语无伦次。明明是对贵明说的话,感觉却象是向自己倾诉一样。
    亚里沙的困惑从背后传给了贵明,他平静地说道。
    好象说反了吧。这些话,本来应该由我对你说的。亚里沙妹妹,不在别人面前哭泣,这并不是坚强,而是不敢放声哭泣的懦弱。我是个懦弱的人,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别人面前哭泣。可是,你不一样,你拥有那种让人羡慕的坚强,所以,想哭的时候哭出来就好了。这并没有什么可难为情的。没人会嘲笑你的眼泪。因为你
    说到这里,贵明停了一下,露出温柔的笑容。接着,他用充满慈爱的声音柔和地继续说道。
    因为你,还是个孩子。
    亚里沙没有反驳。贵明那充满温暖的话语,如同把拼命装出大人样的亚里沙温柔地抱住一般。
    贵明果然是最厉害的魔术师,亚里沙这样想道。因为,他只说了一句话,就化解了自己那强装的坚强。
    (哭出来就好了。)
    使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亚里沙把头靠在贵明的背上。
    自从父亲去世后。
    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泣。
    ***
    好害羞。
    真的好害羞。
    与其说贵明是最厉害的魔术师,不如说是最高明的骗术师。虽然他对自己说没什么可难为情的,但被他看到自己哭肿的眼,还是会感到难为情。真不想让初恋对象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这样想着,亚里沙坐到椅子上.目光看向咖啡杯。羞怯得不敢抬头。
    她偷偷朝对面看了一眼,坐在桌子另一边的贵明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优雅地喝着咖啡。看到他的这幅悠闲自得的模样,不但恨不起来,反而觉得他好帅。这样的自己真是个小孩子。
    亚里沙轻声叹了口气。贵明惊讶地问道。
    嗯?你怎么了,为什么叹气?
    啊?不。没什么的。
    亚里沙试图掩饰,慌忙把咖啡杯送到嘴边,可是
    呀。
    咖啡的温度比想像中高得多。亚里沙急忙把杯子放回去,伸出被烫到的舌头。
    (啊,这是什么嘛,真倒霉!)
    她用手扇着,和几乎完全忘了还坐在自己面前的贵明四目相望。
    贵明没有做声,只是笑着。
    亚里沙一下子感到面红耳赤,急忙把舌头缩回去。贵明依然颤着肩膀笑着。
    好难为情啊。亚里沙这样想着,突然又觉得释然了。
    这有什么关系,亚里沙想道。
    有什么关系,反正自己是个小孩子,在别人面前哭泣,表现出笨拙的一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算了。
    以后再做出什么难为情的事,也不会这么在意了。小孩子就要象小孩子一样,即使是梦话也要说出来。
    这样想着的亚里沙咳嗽了一声,心情平静下来。接着,她把身子稍微向前探,准备说出无法和别人商量的事。
    小贵.我有话要对你说,可以吗?
    嗯?说吧。
    贵明带着笑意回答她,而亚里沙完全无视地继续说道。
    可能很冒失,但我想问问假如,好吧?假如收到死去的人的来信,小贵你会怎么做?拆开看看?还是当成朋友的恶劣玩笑,看都不看一眼就撕碎扔掉?
    亚里沙已经有了被嘲笑的心理准备。她甚至想到,如果贵明担心地问自己是不是受到奇怪宗教的影响,就骗他说是在电影里看到的。
    可是,贵明的反应极其令人意外。他收起脸上的笑容,抛来严肃的眼神反问道。
    你收到吉尔先生的来信了?
    听刭这个,亚里沙显得很狼狈。她播着头慌忙答道。
    我刚才就说了,是假设。这是假设。我只是想问问。如果发生这种事,小贵你会怎么做?
    贵明把视线落到桌子上。捧着下巴静静地思考着。亚里沙端正了坐姿,等着他说话。
    过了一阵,贵明缓缓开口说道。
    是啊,要是收到那样的来信,我想,我应该看一下。
    贵明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亚里沙。
    人们之所以写信,是因为要传达某些心意。如果连死了以后都要写信。说明这种心情相当强烈,是否能得到对方回应都无关紧要。我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我们,有义务看一下。接受这种心意。
    他的语气。就象是相信死后文的存在一样。面对感到困惑.什么都说不出来的亚里沙。贵明继续温柔地说道。
    那种信,亚里沙妹妹你也读过了吗?
    看到他那真挚的眼神,亚里沙无法再用这只是假设。这样的话回答了。她犹豫了一阵,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读呢?
    贵明接着问道。亚里沙低着头,轻轻地说了声因为。
    因为。
    那封信里只会写击剑的事。
    然而。
    这种事情只会给自己增加重负。
    所以。
    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愿去读。
    那样的信.自己根本不想收到。
    想把这一起都结束掉
    亚里沙木然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贵明神情异样地听完亚里沙的话,颌首表示同意。接着,用师长一般的口吻说道。
    我很明白亚里沙妹妹的想法,可是我认为还是读一读那封信比较好。难得把心意写成文字.你却看也不看一眼,那不是太让他伤心了吗。里面的内容不见得都是关于击剑的事吧?吉尔先生也许是因为有无论如何都要传达给你的心意,才留下这封信的。
    那根本不可能!
    亚里沙不经思考地大叫起来。她回过神,充满歉意地低下头,苦恼的情绪却在心中挥之不去。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绝不可能。
    贵明是因为不了解父亲才会那样说。父亲是个脑子里只想着击剑的人,为击剑付出了一生。
    家人的事。
    我的事。
    在击剑面前什么也算不上
    愤怒不断积蓄着。为什么会如此生气,自己也不明白。这种不明不白的情绪。不断侵袭着自己的内心。唯一清楚的是,无论贵明再怎么劝,自己也不想去读那封信。
    亚里沙低着头,强忍心中的怒气,贵明平静地对她说道。
    那么,这样如何。透过信封稍微看一下内容。如果里面写的都是关于击剑的事,就原封不动地放回柜子里。或者处理掉。
    啊?
    亚里沙抬起头来,贵明温柔地问她:这样如何?
    不悦的情绪,在贵明凝视自己的那一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意外的感觉。亚里沙有点手足无措。
    可、可是,信封那么厚,透过光是无法读取里面的内容的。我以前试过了,只看得到信笺的轮廓
    听到这样的反驳,贵明似乎并不介意。他反而露出了表演时那种充满自信的微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化装台前。
    过了一会儿,贵明拿着卸妆纸、挤压式消毒液容器、以及疑似装着崇拜者来信的信封返回桌边。
    他坐到椅子上,把卸妆纸弄成球状,藏在掌心里,然后像独白一样说道。
    本来应该用脱脂棉的,那个更容易隐藏,保水性也更佳。
    说着,贵明把装有消毒液的容器拿在手上,按住喷嘴让消毒液完全浸湿卸妆纸。
    准备工作完成。贵明拿起崇拜者的来信,用藏着卸妆纸的那只手在上面轻轻一摸,就立刻把来信交给亚里沙。撇着嘴说道:
    这是初级魔术,你现在把信封对着光看看。
    亚里沙按照他所说的,把信封对着屋里的日光灯。也许是因为吸进卸妆纸里的消毒液的作用。贵明摸过的地方湿了,可以清晰地看到信的内容。
    虽然简单,但这个魔术我经常表演。作为消毒液使用的酒精挥发性很高,所以湿的地方很快就干了,用这种办法偷看了内容之后,即使让别人检查信封,也找不出做过手脚的痕迹。
    贵明说的没错。亚里沙看的那个部分的信封已经变干了,里面的文字也渐渐看不到了。不到一分钟,信封就完全干了,连一点湿痕都没留下。
    没错吧?这样的话不用打开信封就能看到内容了。
    亚里沙皱了皱眉,看着信封说道。
    方法我知道,可是,总觉得这是骗术,我不喜欢。
    听完她的话,贵明哈哈大笑。
    这想法真是符合亚里沙妹妹的个性啊。没错,这很明显是骗术,不过我认为欺骗有时候也是必要的。
    贵明的话语里突然透出一丝落寞的情绪。亚里沙吃惊地看向贵明。贵明的视线虽然落在桌子上,但他的眼神却像是望向远方一般茫然。
    亚里沙担心地紧锁眉头,贵明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是一个懦弱的人。只能用和平时一样的言行,回应那边写来的.仅仅是一句话的心意。说句真心话,我想,她一定不是安详地逝去的吧
    亚里沙并不明白贵明到底在说什么。不过,她能理解贵明正在想着谁,她也为此感到痛心。
    亚里沙默默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朝贵明鞠了个躬,转身走出房间。
    无法在别人面前哭泣,这是不是懦弱的表现,亚里沙心中并不明白。尽管一切都不明白、心中充满了不安,可是,为别人而流下的眼泪,一定是让人尊敬的。
    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哽咽的哭泣声从屋内传来。轻轻带上房门的亚里沙把手按到自己的胸口。
    接着
    代替不相信神明的、笨拙的魔术师献上祈祷。
    感谢神明让贵明和典子相遇。
    ***
    请回答自作自受的意思,如果考试的时候出这样的题,那么,回答就是我现在身处的状况一定能得满分。
    自从被凑扇耳光的那天开始,即使去参加社团活动,也投人和亚里沙说话。她被完全忽视了。连最讨厌这种事的凑,也只是偶尔对她露出担心的神情,却并不和她说话。对亚里沙的言行十分不满的社团成员们,提出了在亚里沙主动道歉之前集体无视她这一铁规,凑似乎也遵循了这个规定。女人的团结真是不可小觑。
    (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做。)
    虽然她是这样想的,但陷入这种状况的亚里沙仍然继续参加社团活动,不想在凑的面前示弱,所以也没资格指责别人。不仅如此,尽管明白错在自己.却总不肯低头道歉,因此,谁才是小孩子,这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到了击剑大赛当天,亚里沙也没有回到大家的圈子里。虽然也想到比赛现场为其他参赛成员助威,却心怀顾虑,独自坐在体育馆外的阶梯上望着天空。
    体育馆内,不时传出欢呼声,早上的团体赛结束后,现在是个人赛进行的时间。亚里沙也在刚才个人赛的准决赛中出战,艰难地取得了胜利。而下一个对手,是与这次的事有关的,帝兰女子学园的一年级成员森由纪子。
    把手放在栏杆上,捧着腮帮的亚里沙心不在焉地想着。
    (没想到她会进到准决赛。不愧是团体赛冠军队的成员。)
    早上进行的团体赛以帝兰女子学园的连胜告终。新成员由纪子的表现值得称赞,但最抢眼的还是凑吧。
    在听说了亚里沙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帝兰的团体赛成员名单里的时候,其他学校的学生都抱有这样的话也许能赢的想法,这是很明显能感觉到的。而将他们的这种淡淡的愿望一下击碎的,正是视其他学校的学生敬畏地称做无伤女皇的浜口凑。
    由于凑把亚里沙从参赛人员名单中划去,使对手学校感到振奋不已。为了挫挫他们的锐气,凑第一个出战,和平时不同,她的表现简直可以用犹如鬼神一般来形容。
    若是在平时,不管对手实力如何,凑总是很尊重地和对方交手数回合。然而,惟独这次的团体赛不同,她如同全力追杀弱小猎物的猛兽一般,毫不留情地击垮对手。比赛开始的号令发出不到两分钟就让对手斗志全无,可见其勇猛。
    看到这种神怪般的对手,其他参赛学校选手变得意志消沉也在情理之中。结果,帝兰毫无悬念地夺得冠军。借着这种气势,由纪子也在个人赛中不断取得胜利。
    (由纪子是那种产生了自信就很难对付的对手,说实话,真不想和她交手,要是输了该怎么办啊?)
    虽然想着这个,亚里沙的心里却并没有涌起焦躁感。她感到自己对击剑运动的热情正急剧地消退。
    她神情恍惚地看着天上飘过的云彩,发出沉重的叹息。突然,一个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你不是还有比赛吗?这样的状态怎么能赢?
    亚里沙吓了一跳,她急忙转过身去。站在那里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不可恩议的少女,也就是把死后文送给自己的人文伽。亚里沙按住自己加速跳动的心脏,好不容易说出话来。
    别吓我啊,潜进家里的时侯也好,现在也好,你就不能用普通一点的方式出场吗?
    听到指责,文伽不以为然。
    我都走得那么近了,你还完全没有发觉。没办法,只好叫你一声了,你还好意思指责我呢。
    她还毫不留情地反击。
    亚里沙如同哑巴吃黄连一样,露出了无奈的神情。文伽轻轻走到亚里沙身边,像刚才的她那样仰望天空。她的侧脸十分清秀,与身上的服装很协调。看到她,会让人产生在观赏电影场景般的感觉。
    (干嘛我非得被同性,而且还是来历不明的家伙缠上不可啊。)
    亚里沙露出了嚼下数颗黄连般的表情。不客气地问道。
    那么,找我有什么事?
    文伽沉默,并不回答。亚里沙眉头紧锁,这时,文伽手里的真山咳嗽了一声。
    文伽她很想知道亚里沙小姐是否读过父亲寄来的信。可能你会感到很意外,但文伽也有关心人的一面抱歉,我不会再说多余的话了,请别这么用力捏着我,很疼的,住手啊。
    听到真山的话,亚里沙轻轻舒展眉毛,不自然地看着文伽。初次见面的时候,她觉得文伽是个冷漠而完全捉摸不透的人。
    而实际上并不是那样?
    文伽面无表情地重新扶了扶帽子。以前总以为这种动作只是为了把帽子扶正而已,而现在看来,她其实是在掩饰自己的害羞。
    文伽侧目看着亚里沙,尽管投说话,但看得出她是想问。信看了没有?。亚里沙略显慌乱。
    那个还设看呢,实际上。
    她老实地回答,把目光落到放在脚边的装有那封信的运动包上。
    尽管没有拒绝贵明的建议,但从性格上来说,她并不想用那种手段偷看信的内容。在反复思考之后,她最终下了把信拆开仔细看看的决心。尽管下了决心但具体什么时候看,还没有决定。为了想看的时候能看到,她一直把信带在身边。等到决定的时候再看吧,这种消极想法产生的行动。就是现状。
    听了亚里沙的回答,文伽稍微歪了歪脑袋,开口说道。
    你仍然在害怕看父亲的信吧。你变了,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会如此胆怯呢?
    这个?
    和你没关系,你管不着。
    亚里沙很想这么反驳她,但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总觉得文伽充满期待的眼神中,有一丝寂寞的神色。
    (干什么嘛,这样好像错全在我身上一样。)
    这种感觉就像挥起的拳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一样。
    亚里沙把目光从文伽身上移开,不满地说道。
    我会去读的。至于什么时候读,这个还不知道
    听到这个,真山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
    亚里沙小姐。这种含糊的回答,文伽是绝~~~对不会接受的哦。以后经常来访你也会觉得很麻烦吧?也会给我的日程管理增加难度,我可不希望这样。至少,可以把不马上阅读来信的理由告诉我吧?
    干嘛连这个也要问,亚里沙虽然这样想,但真山的话也有一定道理。自己可不愿意被文伽这种神出鬼没的人物缝上。
    (真是个麻烦透顶的邮递员。)
    尽管如此,但亚里沙并不那么讨厌她。亚里沙也知道为什么,她会露出了害羞的神色.
    所以,自己也有一点开心。
    文伽关心着自己,她的温柔,让自己感到温暖。
    觉察到自己的嘴角自然放松了的亚里沙慌忙重新捧起腮帮,遮住嘴角。而真山为了得到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再次开口询问。
    亚里沙答道。
    那封信的内容,我也能猜到个大概。父亲要对我说的话,无非都是些关于击剑的建议。不过,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热衷于击剑运动了。现在给我那些建议,只会增加我的心理负担。
    啊,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不想去读.是吗?
    没错,怎么样?这下满意了吧?
    亚里沙对文伽这样说道。文伽轻轻点了点头,用平静语气对她说。
    你害怕读那封信的原因,我终于明白了。
    是吗,这可太好了,亚里沙刚想这么回答,文伽又接着说道。
    你所害怕的,是信中写满了关于击剑的内容吧。虽然自己爱着父亲,但父亲寄来的信里,也许完全不会提到关于自己这个女儿的事。你就是被这样的顾虑限制着,而一直感到害怕。想着父亲是不是不爱我,而不敢去读信里的内容。
    这句话强而有力地撼动着亚里沙的思绪,使亚里沙哑口无言。反驳的话条件反射般蹿到嘴边。
    亚里沙大叫起来。
    别胡说!那是不可能的!!
    热爱父亲,崇拜父亲。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如烟雾迟早会消失一般,是只存在于回忆中的事。
    事到如今,自己更不可能被那种想法动摇
    可是,文伽对亚里沙的这种想法并不认同,她平静地说道。
    对家庭的爱是动物的原始本能。根本不是需要拼命回避的令人羞耻的事。
    这时,文伽的瞳孔中渗出一丝悲伤的神色,她接着说道。
    而且,把这种爱替换为憎恨,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一瞬间.充斥在亚里沙心中的反感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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