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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4章 番外一千六十四 走马观杀人事件.终
    他们被我们怀疑的目光盯着,立刻明白了薛叙的意思。袁媛的两道柳眉立刻就立了起来:“你们可别含血喷人啊,我们三个自始至终都在一起,就连分组搜索的时候都没有走散过,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杀人,对不对,潘队?”
    薛叙微微一笑:“你说得并不全对。确切的说,你们三个人只是醒着的时候形影不离,等你和赵梦熊睡着的时候,潘领队就会开始独自活动。我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你和赵先生怎么会睡得那么沉,现在想来应该是安眠药起的作用。你们两个这几天的伙食和饮水都是潘忠诚准备的吧?”
    赵梦熊点了点头:“只有潘队带了酒精炉,所以烧水、烧饭的事情都由潘队负责。”
    “他就是这利用这个机会将安眠药掺入你们的饮食,然后利用你们睡死的机会在走马观中行凶杀人。他下午说的听到脚步声也只是施放的烟幕弹,想让我们以为凶手另有其人。如果你们两位有怀疑,明天可以下山监测,体内一定能监测出安眠药的成分。我说得没错吧,许教授?”说到这里薛叙把眼光落在了潘忠诚脸上。
    潘忠诚呵呵一笑,张口吐出了两颗小石子,没了这两颗石子,他原本含含糊糊的声音立刻变得低沉而有磁性:“之前我就听许荔枝提到过你,今日算是真的见识到了。”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撕扯起来,原本覆盖在面颊和下巴上的络腮胡子立刻脱落了下来,露出一张白皙的脸。接着他又抬手探进自己的衣服,从小腹处掏出一大团棉絮。
    当他把自己头顶的假发摘掉以后,整个人的面貌就焕然一新,仅仅几十秒的时间他就从一个粗犷狂野的胖子变成了一个气质儒雅的教授,只不过他的头顶还是光溜溜的,在万年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地晃眼。
    “不好意思,为了变装,原来的头发都被我剃掉了。”许教授微微一笑,抬手抹了抹自己的头顶,看上去非常淡定,一点都没有被揭破身份的惊惶。
    刚刚向警官的风头完全被薛叙夺取,现在见真凶已经被揪出来,他立刻就拿出了审问犯人的架势,咳嗽了几声沉着声音道:“你看上去才三十出头就已经是高校教授,可以说是年轻有为,为什么要跑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行凶杀人?”
    “因为我就是小雪的男友,那个日记本的主人。”
    我们几个听了都是悚然动容,只有薛叙一个人面色不变,仿佛这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认识小雪的时候,我只是个刚参加工作的高校青年教师,而小雪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许教授陷入了回忆,“因缘际会之下,我和她坠入了爱河,并且约定等她毕业就娶她。那年的暑假她突然提出要带我来走马观。我一开始不知道小雪为什么坚持要来走马观,直到洞玄在一次长谈中告诉我小雪是他的私生女。洞玄道长和我很是投缘,他知道我对民俗和宗教很感兴趣,所以一个人带着我把走马观的角角落落看了一个遍,泽天殿香炉上的机关和地宫里的肉身塑像我也都从洞玄那里了解到了。他那个时候已经把我当成了准女婿,所以几乎什么都没有瞒着我,唯独没有把走马观血祭的情况告诉我。现在想来他应该是为了维护走马观和他自己的形象。”
    “到达走马观的第三天早晨,我就发现小雪失踪了。我原本想找洞玄道长拿个主意,谁知道洞微和洞机告诉我洞玄道长得了急病,概不见客。洞微道长告诉我小雪失足掉下龙舌岩了,但是我偶然间在石板路上捡到了小雪的水晶蝴蝶发夹,那是我送她的礼物,她来走马观的时候特地别在了头上。这样重要的发夹掉地,她一定会捡起来的。所以我就断定小雪并没有坠下龙舌岩,而是遇到了其他的危险,以至于发夹落地也无暇捡起。我在走马观又盘桓了几日,想等着洞玄道长醒过来好商量对策。谁知道几天后,洞玄道长就突然死了。”
    “许教授,你的意思是洞玄道长是被走马观的其他道士杀害的?”向天问道。
    “从我和洞玄道长接触的情况来看,洞玄道长的身子骨相当健旺,不像是会突然得急病暴死。他真正的死因恐怕也只有洞微和洞机两个人知道,洞妙和洞烛说不定也参与其中。待洞玄逝世封缸后,走马观的道士就不再欢迎我,不算太客气地把我请出了走马观。我当时一直认为小雪还有活着的希望,所以一直等着她来找我。这样一等就是三年。三年后的一天,我因为课题的缘故到绘水镇调研,有机会接触一些绘水镇早年的掌故轶事。在其中我发现了一条记录,说环峰村一带早年有五年一次的血祭风俗。虽然这条记录非常简短,语焉不详,但当时看了这条记录的我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一下子明白了小雪为什么会消失不见。”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我又一次回到了走马观。我知道走马观的道士并不欢迎我,所以特意做了改装,甚至在口中放了两块石子改变了自己的语音语调。那几个道士并没有认出我来。当我在泽天殿里看到了小雪的塑像时,我就知道我的猜测没有错,小雪已经被这群丧心病狂的疯子献祭给了泽天山神。”
    “可是我手上没有任何证据,我也无法做到放弃正处于上升期的事业,孤注一掷地和这群禽兽以命搏命。在这方面我确实有点自私和怯懦。我能做的只有以驴友的名义每年来走马观看看小雪。我每次来都会扮成潘忠诚的模样,为了避免一个人来得太频繁引起道士的怀疑,我也开始在网上征召旅伴作为掩护。袁媛和赵梦熊就是看到我在网上发的帖子后才与我联系的,他们两个与这里的命案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么乌子虚到底是谁?他是你的同伙么?”我忍不住问道。
    薛叙摇了摇头:“乌子虚应该是许教授为了复仇制造出来的弗兰肯斯坦。”
    “薛侦探说得没错。”许教授嘴角一咧,露出一个笑容:“五个多月前我开车回家,那个晚上雨下得非常大。我在转弯的时候不小心刮倒了一个流浪汉,等我下车查看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昏了过去。我当时非常害怕,直接就把他抬上了车,带回了我自己开的心理诊所。我的运气还算不错,流浪汉很快就醒了过来。我和他简单地交谈了几句,发现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注意到他的身形与洞玄道长有几分相似,更难得的是他的右手和洞玄道长一样,只有四根手指。这简直是命运的安排,那一瞬间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就在我脑海中成型。那个时候他就像一张白纸,我可以随意在上面涂抹。当他懵懵懂懂地开口询问自己身份的时候,我几乎不假思索地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又编出了一个长长的故事。我告诉这个流浪汉,他得了周期性失忆症,每隔半年就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已经在我这里治疗七年了。”
    “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病吗?”袁媛在一边有些好奇地问道。
    许教授摇了摇头:“这些都是我临时起意想出来的瞎话,只是为了骗他而已。我当时身上穿着的白大褂和我心理诊所里的专业设备很快就让他对我的话深信不疑。我开始慢慢地往他脑子里灌输我需要让他有的记忆,从他如何在画山镇被人发现开始,一直到他在乡镇医生的指点下找到我,随后就一直在我这里治疗。我告诉他这种周期性失忆是非常罕见,具有较高的研究价值,所以我不收他一分钱诊金。他对我既感激又信任,对我言听计从。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为他设计了过去七年的人生,又把这些记忆一点点灌输给他。乌子虚用了四个月的时间把这些东西全都记在了脑子里,完全接受了他的新身份。我知道时机已经到了,是时候给乌子虚指明走马观的方向了。”
    “所以你就伪造了那本日记本,好让他顺藤摸瓜地来走马观?”一直在做记录的王涛忙里偷闲做出了自己的推理。
    “伪造?”许教授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要伪造一本经历七年的日记本而不被人怀疑并没你想象得那么容易,墨迹、纸张、胶装用的胶水都可能会出卖我。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日记本。现在回想起来,有些事情可能真的是命中注定。当时被走马观逐出的时候,天上下着瓢泼大雨,即便我带了雨伞也被淋得透湿,包里的日记本泡了水,前面的记录都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最后四条记录,正好能把我的真实身份隐去的同时,为乌子虚指明方向。我把日记本交给了乌子虚,安排许荔枝陪着他来走马观,而我自己则与事先联络好的网友提前一步到了走马观。”
    “我没想到许荔枝会节外生枝,把你们两个带上。”许教授瞥了我和薛叙一眼,“不过我已经是箭在弦上,没有什么能阻止我的复仇。昨天晚上,我在赵梦熊和袁媛的饮食里掺了安眠药。待他们睡着后我就离开帐篷。我知道昨天是洞微轮值守夜,所以躲在暗处逮到机会从背后偷袭洞微,将他打昏后拖到泽天殿斩下了他的脑袋。我让洞妙带着薛先生和李先生进入地宫,也是为了埋下凶手就是洞玄的伏笔。还没等我想好怎么杀下一个道士,洞机就自己撞了上来。洞微尸体被发现后,洞机趁着过来营地邀请我们去膳堂吃早饭的机会神神秘秘地把走马观血祭的传统告诉了我,又跟我说走马观七年没有进行血祭已经触怒了泽天山神,这次洞微被杀就是一个警告,如果再不立刻血祭,我们全都会被泽天山神杀死。他希望我过段日子能再进山一次,带一个适龄的少女过来,走马观不会让我吃亏。我并没有直接应下来,只是告诉他下午再等我的答复。所以午膳过后,他才把洞妙和洞烛支使回房间。我用安眠药让袁媛和赵梦熊昏睡以后,就去了一趟地宫,换上了泽天山神的铠甲。当我进入膳堂的时候,在那里等着我的洞机完全吓傻了。等他反应过来转身想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从他身后搠了一刀,他就倒在了地上。接着我就快速离开了膳堂,将铠甲抛下龙舌岩,回到帐篷里假寐。”
    “那洞机画下的那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呢?”我心中又冒出一个疑惑。
    “泽天山神的甲胄里包含着一顶覆面盔,许教授戴上以后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脸,所以洞机画下的符号和人的姓名没有任何关系。他想写的应该是山神的神字,但是气力不够,连第二笔的一撇都没画出就死了。”薛叙在边上为我解惑。
    “洞微和洞机接连死在我的手上。按照我原来的计划,洞烛和洞妙也是我的猎物,只是警察来得太快,洞烛和洞妙住进了一间房间,让我没有了下手的机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决定提早让这出复仇大戏落幕。下午从地宫里落荒而逃的时候,我紧跟在乌子虚身后,就趁着那个时候把事先准备好的纸条塞给了乌子虚。纸条上写着让他晚上八点的时候悄悄来地宫和我见面,落款自然是我的真实名字。”
    “你就不怕乌子虚向我们告发吗?”向天问道。其实不止向天,连我都觉得许教授这个举动太过大胆。
    “这确实是我的计划里最为冒险的一环。不过我有信心。乌子虚对我的依赖超乎你们的想象,他是我创造出来的弗兰肯斯坦,对他来说我的角色类似于父亲。”说这话的时候许教授非常的自信,“我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容易惴惴不安,这两天走马观接连发生两桩命案,他内心已经恐惧到了极点,我的出现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根救命稻草。”“晚上八点,他到了地宫门口和我碰头,我告诉他我已经有了小雪的线索,但是在告诉他真相之前,他得先服下舒络片,免得过于激动导致脑部血液循环不畅引发失忆。当然,根本就没有舒络片这种药,只有我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可能是因为发生命案的缘故,他心里也十分警惕,拿着药片犹豫不定。我当时真的有点怕了,就声色俱厉地告诉他六个月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如果他错过这次机会,周期性失忆再度发作,一切又要从头开始。他权衡利弊之下,终于还是服下了药片。待他睡着了以后我就到膳堂的伙房里取了一小盆炭,回到地宫点燃,然后悄悄地离开。”
    “这就是我作案的全部过程。我只恨自己手脚还是慢了一点,没能来得及处理掉洞烛和洞妙。只要他们还活着,就无时无刻不想着为泽天山神进行血祭,只有等他们死了,泽天山神才会彻底的消失。”许汗青一边说一边将两只手平举起来,“向警官,你可以给我戴上手铐了。”
    听到许汗青的话,薛叙口中发出一声怒骂,一转身就往外冲去。
    “老薛怎么了?”他的举动把我吓了一大跳。
    “荔枝和那两个牛鼻子在一起!”他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明白过来,许荔枝的年纪正合适举行血祭!而我们离开许荔枝房间的时候,她已经睡着,没法起来把插销插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我也迈开双腿向小楼狂奔而去。
    我和薛叙冲进许荔枝的房间后就看到床上空空如也,薛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我忙搀住他:“快,往泽天殿去!还有希望。”我的声音又干又涩,简直不是人发出来的。
    我们两个又以百米冲刺地速度冲到了泽天殿的门口。殿门似乎从里面被闩上了,我和薛叙推了几下都推不开。我咬紧牙关,往后退了两步,向前猛冲,一跃而起撞向窗棂。
    小指粗细的窗棂在我的冲击下断了开来,窗户被我硬生生破,我整个人摔进了泽天殿中,眼前的场景让我恣睢欲裂。许荔枝躺在白天洞微尸体躺着的位置,整个人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洞微的尸体已经被推到一边。洞烛正跪在神像下念念有词,洞妙则站在香炉前,双手抱着香炉微微转动。泽天山神的手臂缓缓往下落,眼看着许荔枝就要香消玉殒。
    “不要啊!”我口中发出绝望地喊声。
    一道黑影从我身边猛地窜过去,那是薛叙。
    来不及了,我心中一片绝望,要制服洞妙将香炉转回去这短短的几秒根本不够。谁知道薛叙根本不是奔着香炉去的,他像豹子一样窜到了许荔枝身边,一脚踢出,硬是将许荔枝踢得往边上滚了几圈。在许荔枝滚开的瞬间,偃月刀当得一声斩落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我也反应了过来,一个飞扑就把洞妙扑倒在地,洞烛也很快被薛叙制服。
    洞妙和洞烛因为涉嫌谋杀未遂,被向天和王涛两名警官控制了起来。他们两个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洞微、洞机的接连死亡让他们两个战战兢兢,虽然他们嘴上不说,对我们的调查行动也很配合,但他们两个私下里已经认定这是天泽山神对他们不按时献祭降下的神罚。为了避免神罚落到自己的头上,他们两个已经暗暗计议好了,等这次事件了结之后,无论如何都要抓紧进行一次血祭,平息天泽山神的怒火。然而今晚乌子虚的失踪彻底地击溃了他们两个的心理防线,点燃了他们心中疯狂,趁着我们都离开的时候对许荔枝下了手,想将许荔枝作为祭品献祭给天泽山神。
    翌日中午,增援的警力也赶到了走马观,将许汗青、洞机、洞烛三人押下了天泽山。
    在目击了一连串谋杀后,赵梦熊和袁媛发现真正的凶手竟然是和他们朝夕相处的领队。这个事实显然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对年轻的情侣彻底没了游山玩水的兴致,只想着能够快一点离开这座沾满血腥的古观。所以他们两个和我们互道珍重之后便和大部队一起离开了走马观。
    我内心深处其实是非常渴望能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许荔枝本就病着,又被薛叙下狠手踹了一脚,身体状况并不适合下山。所以我们仨又在走马观里多徘徊了两日,等许荔枝好转过来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我最后一个迈出走马观的大门,转过身将这扇有些沉重的大门缓缓关上。正如薛叙之前所说的那样,天泽山神正是因为走马观的道士和环峰村的信众才得以存在。如今环峰村的村民都已经背井离乡,走马观的道士也是死得死抓得抓,在天泽山上盘踞了百多年的天泽山神已经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关天泽山神的传说也会随着这座破败的走马观一起,湮灭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许汗青凭着自己的疯狂和执念直接杀死了天泽山神,为小雪报了仇。
    回到事务所的第三天下午,许荔枝就过来了。她已经完全从病痛中恢复了过来,糖白色的面颊上隐隐透出红润。
    “薛叙,许荔枝过来找你了。”我把许荔枝让进事务所后,便转头对躺在沙发上假寐的薛叙丢下这么一句,便准备去继续整理手稿,谁知道许荔枝一把就拉住了我的衣袖。
    “李想,这次我是来找你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了,转过来看着许荔枝,看她要说些什么。
    原本趴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的薛叙听到许荔枝这句话,忽然就转了个身,把脸朝向了我们,一双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和许荔枝,嘴角上掠起一丝讨打的笑容。
    “之前在走马观,多亏了你撞破了窗棂冲进来,不然我就是那尊塑像的刀下之鬼了。所以我今天晚上特意在得月楼订了一个包厢,,打算感谢一下你的救命之恩。”许荔枝言笑晏晏,眼睛看都不去看躺在沙发上的薛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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