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凯恩如果能生在一个不同的环境里，他会有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也说不定。凯恩极度缺乏认可，甚至极端的孤独。那种强烈地想要对别人证明自己价值，想要成为主角的心情完完全全地传达到了张涛的心里。于是也不免觉得悲哀，这种赌博中毒，身上又刺下了帮会刺青，生于贫民窟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的家伙，最终的结局是显而易见的。
    张涛觉得有点感慨，如果凯恩是个彻彻底底的人渣，那么利用起他张涛不会有任何罪恶感，但这种情况却让张涛不禁觉得有点同情他。
    凯恩在后半段已经彻底迷失了自我，他和其他的那些赌徒都在输钱，大量的筹码源源不断地被搬上赌桌。观战的人走了来，来了走，唯一没散的是一脸喜色的女荷官和这些早就失去了理智，整个大脑里只剩下了一个赌字的疯狂的赌徒们。
    张涛心里无比平静地跟着凯恩将最后一点本钱都投了出去，在凯恩那颤抖的瘦弱的身影背后，张涛脸上的肌肉紧绷，一脸的绝望，但是眼神却沉着无比，他在心里甚至有点想笑，这种一看就知道会输的局，这些家伙到底是在期待着什么呢？
    “完了，全输了……全输了……”几个金发碧眼的老外连烟都含不住了，颤抖着身子，有的抱住脑袋，有的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女荷官的神色也有些疲惫，但是她在压抑着自己的兴奋，尽可能让自己只是露出职业性的浅浅的笑容，身上穿着勾动男人色欲的兔女郎制服，也是一种为了让男人失去胜欲的小手段而已。在隔几张桌子的地方，张涛甚至看到一个女荷官居然是直接把上半身给脱了下来，不断地搔首弄姿，男人们看得一愣一愣的，然后都哈哈大笑，把筹码都纷纷放进她颤颤巍巍的胸脯里，顺便揩一下油，女荷官一点都不害羞，极尽所能配合这些成功被勾动的男人们。
    他们都只是小玩一下调节一下心情，但是荷官就不同了，要是他们赢多了她就要亏钱，这样出卖色相就能让这些不在乎一点小钱的男人们不舍得赢，她又何乐不为呢？
    张涛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巨大的透明玻璃天花板上，月色已经消失，一抹鱼肚白的天色洒在玻璃上，云雾如同飘渺的白烟一般，渐渐流动了起来。
    凯恩一脸的虚脱，但是眼里却有种病态的满足。他转过身，重重地捏着张涛的肩膀，沧桑地看着微亮的天空，嘶哑地说：“输光了。”
    张涛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虚脱地笑了笑，道：“真他娘的带劲，虽然钱没了。”
    “你也这么想？”凯恩脸上露出了一抹诧异，但是眼神显得很兴奋。
    “当然了！虽然输钱了！但是赌博就是要赌到天亮才行！”张涛尽可能虚弱地笑了笑，旋即咳嗽了一下。
    凯恩拍拍张涛的背，道：“有地方吃饭吗？兄弟，没有的话我带你去我那里吃饭，伙食虽然一般，但是我可以把我的热狗给你。”
    张涛看着凯恩这主动和自己勾肩搭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兄弟的样子，哈哈大笑着也是和他一起吊儿郎当地走出赌场，走向了凯恩前往赌场的那条路。而在半路上，张涛借口去公厕，让凯恩在那里等自己。到了厕所里，他低声通过耳机联系起了蝴蝶。
    “蝴蝶，听得到吗？”
    “……”
    “蝴蝶？”张涛皱了一下眉头。
    “呼噜噜……”
    张涛眼角抽了一下，听着耳机里传来的那“香甜”的酣睡声，怒喝了一句：“起床！”
    “呜，呜哇……你，你是谁啊。”
    “让你去蹲点你居然睡觉啊你。”张涛很无语地说道。
    “唔，我，我才没呢！你瞎说什么！”蝴蝶很不服输地狡辩道，但是语气显然很弱势。
    “行了，不说这些，你现在到没到我说的那个地方。”
    “早就到了。”
    “好，现在你能把工厂所有的角落都看清楚吧？”
    “嗯，可以呀。”
    “工厂内部的结构图你也清晰地背在了脑海里。”
    “nonono，不仅仅是结构图，巡逻人员随着时间守护的岗位的变化规律我也全都记着呢！哼哼。”蝴蝶不无骄傲地说。
    “好好，真棒，那你一会儿不要再睡了，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好不好？”
    “……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咔嚓一声挂断无线电的声音，张涛想到蝴蝶那气呼呼的小表情也是不禁轻叹了口气。走出公厕，凯恩还在那里等着。
    张涛和他默默走在路上，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旋即提到了本金的事情，凯恩似乎显得很苦恼，道：“这次把本金输了，我可是遇到了大麻烦了。”
    张涛想了想，旋即故作开朗地哈哈大笑道：“钱没了再搞就行了嘛！我的兄弟，你不会不想再赌了吧？”
    凯恩立刻就被刺激到了，着急地说道：“开什么玩笑！钱我很快就能弄到！到时候我们再去赌个痛快！只是……唉，在这段期间里，我有要用钱的地方，如果搞不到的话……”
    凯恩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张涛对于分辨人的谎言和真话还是有一定心得的。而且凯恩也并不是那种把张涛当成傻子，想去套他钱的人，他似乎是真的很缺钱的模样。
    想了想，张涛也是跟着哀叹了起来：“我的兄弟，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我也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啊。”
    凯恩看着张涛痛苦的样子心里不免觉得有些愧疚，于是对张涛的感情也是更深了一些，他拍拍张涛的背，也是带着他到食堂去打饭了。
    进入到工厂里，张涛发现这里就是一个重工厂，在这里干活必须要全副武装才行，这种量的烟尘，要是什么防护都不做干不了几个月估计就要得肺病死了。
    “这里似乎要进行改装了，所以工期缩短，得提前把两个月的任务在这个月做完，所以是这个样子。我们到外面去吃吧，这里吃不了饭。”
    “嘿，凯恩，你怎么带了个该死的黄种人回来！这里不允许外人出入！”
    凯恩带着张涛刚到食堂，那个负责盛饭的黑人大妈就嚷嚷了起来，似乎颇为不满。
    凯恩很愤怒地说：“去你妈的黄种人！狗屎，你想吃我的枪子吗！这是我的好兄弟！你要是再让我听到种族歧视的发言，我饶不了你！”
    黑人大妈讽刺地哈哈大笑，道：“噢，看看这是谁？我的凯恩，看来你长大了，居然知道用枪来威胁我了？哦我长不大的宝宝，你敢拿枪吗？你要是哭出来，别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可我只是个负责给真正的男子汉们盛饭的人而已啊！”
    其他来盛饭的员工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其实，多带个人来吃饭没什么，大家平时也会这么做，虽然规矩上不可以，但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凯恩，凯恩在工厂里就是一个被欺负被小看的角色。
    凯恩浑身都在发抖，因为这个黑人大妈的羞辱，他感觉自己实在是很悲哀，居然为自己的兄弟盛一碗饭的事情都做不到。他愿意付出两倍的钱给张涛弄一碗饭，钱只要从下个月的工资里扣就好了。可是，凯恩很清楚，这些家伙比自己还粗鲁，他们才不会讲这个道理。
    凯恩如果低声下气的求他们，他们只会更过分。在m国，黄种人本来就受歧视，更不要提他的性格本身就很懦弱胆小。
    这时，凯恩忽然觉得腰间被人触碰了一下，抬头一看，张涛把自己的手枪握在了手里。
    “嘿！你他妈的在干什么！给老子把枪放下！”
    其他员工看到张涛手里拿枪了，立刻都怒吼着警戒了起来，黑人大妈顿时也慌了，凯恩更是吓得浑身发抖。
    “张，张涛！我的好兄弟你把枪放下！他们会杀了你的！”凯恩是真的为了张涛好，但是张涛的一声怒喝却让他怔住了。
    “我是你的兄弟，你就不是我的兄弟吗！我去你妈的丑八怪！浑身发骚的黑母猪！给我兄弟道歉！不然我就把子弹塞进你那比屁眼还臭的嘴巴里！”
    张涛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了，会把这些家伙放在眼里？要不是为了不让凯恩起疑心，他才不会这么有耐心。而现在，一个现成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要是在不把握就是傻子了。替凯恩出气，顺便像他稍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肯定会让凯恩更加的信任自己。
    一点都没有留情，张涛拽着这个黑人大妈的脑袋就往热乎乎的奶油汤里狠狠塞了进去，张涛的力气很大，她几乎没有一秒的反抗，那巨大的身子就像纸片一样一下子摔进了奶油汤里。
    张涛把她的脑袋抬起来，恶狠狠地把枪塞进她的嘴里，怒道：“去你妈的黑人！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上帝！放过我吧！”黑人大妈惨叫着哭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