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在黑手党总部的地下二层,阴暗潮湿,泛着浓浓的霉味,和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一条狭窄的过道,两边是几间审讯室,走到底则是几间囚禁室。
柠欢被带到第一间审讯室,空旷的房间里,其中一面的墙壁上挂满了刑具,昏暗的灯光忽明忽暗,让人从心底涌上一阵惧意。
两个保镖将柠欢推倒在地上,动作迅速地撕扯掉她身上的连衣裙,瘦弱的她几乎无力反抗,只能紧咬着唇不让自己求饶,紧闭着双眼任由他们粗暴的动作。
“住手。”靖雷几乎是低吼着出声的,保镖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声阻止他们,毕竟每一个带进来的人都是被这样对待的。
这并不是羞辱,而是一种在心理上的压力,一个人被剥光了衣服丢在地上,身心都会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压力,会让整个审讯更为简单。
“听不懂我说的话么?”靖雷极力地克制住自己将柠欢拥入怀里的冲动,“你们先出去。”
柠欢睁开眼,冷冷地看了靖雷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她知道靖雷的耿直,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爵墨对他们兄弟有知遇之恩,更有救命之恩,他曾经发誓会永远效忠于爵墨的。
“少爷吩咐,您审讯的时候我们不能离开审讯室。”一个保镖恭敬地低头,复述爵墨的话。
双拳紧握,靖雷面上一滞,这是主子的警告么?还是担心他会背叛呢?他苦笑,他怎么会背叛主子?从他接受主子给予的一切开始,他就将自己的生命都交到了主子的手里,就算主子要他的命,他也会毫不眨眼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你们先退下吧。”靖雷冷漠地命令道。
两人点点头,退到一旁。
“我不会说的。”柠欢的双手依然被绑在身后,连衣裙早已被撕成碎片丢弃在一旁,她内衣都有些狼狈地挂在身上,她蜷缩着身体,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不堪。
“为什么?”靖雷心痛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柠欢,居高临下地问道。
她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女子,而今却被两个陌生人撕去了衣物,甚至这样赤裸裸地被他们注视。靖雷的指甲狠狠地掐进手心,才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理智,他知道主子的手段,他有的是办法让人生不如死,绝不会因为她是柠欢而有所顾忌。
所以,他必须让柠欢开口,否则,主子的手段柠欢一定受不了的。
“你杀了我吧。”柠欢凄凄一笑,从两年前倒在靖雷面前,她就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她是西班牙特工,潜伏在意大利黑手党里,是为了套取秘密情报,像她这样的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去了一个黑暗的地方受训,没日没夜地奔跑,逃生,杀人,她从来不知道被人呵护的感觉。
直到,来到了这里。
爵墨是个很容易让人打开心扉的人,他的笑容仿佛带着某种力量,开启那些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们对阳光的向往,所以,她不可救药地爱上了爵墨。即使知道,这是一场,不会有结果的爱情,她也甘之如饴。
其实,她是知道靖雷默默的守护和沉默的关心,她不配让人这样对待,所以她拒绝靖雷的爱,正直而冷漠的靖雷,值得更好的女人。像她这样,只会杀人和算计的女人,不值得他爱。
西班牙政府和意大利政府闹得很凶,而意大利政府又因为黑手党的财势对西班牙政府处处为难,西班牙特工才会潜伏在黑手党内企图制造混乱,让黑手党无法插手他们之间的问题。
当然,西班牙政府更想彻底瓦解黑手党和意大利政府之间的牵绊,不过很可惜,始终找不到机会,西班牙很多政要人物被暗杀,也多是意大利黑手党的手笔,只是没有证据,西班牙特工的潜伏也为了寻找证据。
“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就好了。”靖雷苦笑,“你以为,主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柠欢的身子猛地一震,抬起了头,她也是个聪明人,靖雷一句话,她的思绪已经转了几圈。脑海中晃过这两年中她送回西班牙的消息,她有时候也会觉得很奇怪,照理说很多内部信息不该那么容易得到,就仿佛有人准备好了让她拿走一样。
她自嘲一笑,果然还是低估了爵墨,他很少有正经的样子,总是一副懒散的样子,甚至于刚开始到黑手党的时候她还一度以为掌权的人是靖雷靖雨两兄弟,爵墨不过是个傀儡教父。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终于看到了爵墨冷酷无情的一面,她才知道了爵墨友善面具下的冰冷绝情。只是那个时候,她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即使知道爵墨永远不会爱上自己,她也无怨无悔。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柠欢喘息的声音,她向来隐忍,额头泛着薄薄的冷汗,胸口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浑身火辣辣的疼痛,整个人仿佛被浸烫在一片火海之中。
靖雷背对着柠欢,没有去看她痛苦的样子,他还是手下留情了,他不忍心看到她伤痕累累的样子,但是他却必须让她开口,他给她打了一针对付俘虏的药物。
cy3号,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研发出来的麻药,因为有硫喷妥钠的成分,会麻痹人脑部分的神经,让人不由自主地吐出真话。不过,爵墨又找人在这支药剂中添加了一种成分,让人在精神抵抗的过程中受到极大的痛苦,在身体和神志的双重折磨下,会让cy3号的药效发挥到最大的程度。
柠欢出生于北美特工,所以身体对于药物的抗性比一般人要好得多,甚至于她的毅力也比一般人更坚强,因此她所受的痛苦也会比一般人更大。
“雷……好痛……”柠欢的神志已经有些涣散,呢喃着轻声地低叫,宛如委屈的猫咪,面色惨白一片。
靖雷抿紧的唇线透着心痛,但是他却没有转过身,他不敢,去看她受折磨的样子。
“雷……雷……好痛……”柠欢渐渐陷入昏迷,却依然唤着他的名字,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是小猫的爪子挠着心间。
靖雷转过身去,将她搂紧了怀里,眼底深沉一片,目光冷冷地锁住站在身后的两个保镖,“你们两个出去。”
两人对视一眼,默然离开。
“柠欢……柠欢……”靖雷心疼地为她擦拭额头上的薄汗,他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自制力,才忍到现在。
“雷……”迷糊间,柠欢轻声地开口,双眸紧闭。
将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眸色沉了沉,已然恢复了冷静,他沉声问道,“你是谁派来的?”
柠欢紧皱双眉,似乎潜意识中还有些许的抗拒,忍不住闷哼出声,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北美……北美特工组……”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靖雷闭了闭眼,居然和他猜的一样,他继续问道。
身体动了动,柠欢张口说道,“破坏……黑手党和……意大利政府的关系……还有,找到暗杀美国……政要的证据……”
靖雷的唇角泛着讥讽,他即使已经查到了这一切,却依然自欺欺人地相信柠欢,他将柠欢的背景查了三次,得到的是同样的结果,却依然不相信。
“特工基地在哪里?”靖雷的声音越来越冷淡,几乎像是为开辟的冰山。
“不知道……”柠欢紧皱的双眉始终没有松开,身体伴随着微微的抖动,她似乎还在抵抗着药力,“我们,都是蒙着眼睛进出的。”
靖雷垂下眼帘,居然藏得那么严实,难怪北美特工可以一直活跃在各个地方,他们确实有他们自己的优势。
“上次北部的强袭,也是你泄露的?”靖雷又问。
“是。”这次回答得非常简洁。
“那么,被我救,也是你的计划之一?”靖雷忍不住问了一个无关黑手党的问题。
柠欢竟是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是,是我计划好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布的局,而自己,不过是她棋盘上的棋子。
靖雷直觉胸口隐痛,即使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主子,他也没有这样痛过。他只是想着,她能幸福就好。
“雷,一定会救我。”柠欢突然又说了一句话,似乎是在补充刚才那句。
“为什么?”靖雷皱眉,不明白她哪里来的这样的自信。
“因为,他是世界上最善良的男人。”柠欢回答得很快,仿佛不需要思考,甚至不需要抵抗药力,直接而自然地说出了她的答案。
原来,是这样。
靖雷缓缓抚摸着柠欢的脸颊,苍白而娇弱的她,仿佛是在风雨里凋零的花瓣,让人忍不住泛起怜意。她很少说话,总是安静地立在一旁,眼中只有主子,他喜欢的就是这样单纯而直接的她。
她知道他的深爱,不接受也不拒绝,他一直以为她是在等待他的放弃,如今看来,恐怕她不过是因为他的愚蠢而作壁上观。他愿意守着她护着她,他以为至少,她也将他放在心里的,至少他们也是朋友。却没想到,她不过是把他当做一个笨蛋罢了。
什么全世界最善良的人,靖雷想起来她从前说过的,善良和愚蠢,是同一个意思,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善良的人,而那些所谓的善良不过只是蠢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