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姐,我只是过来提醒你一下,并没有什么恶意,还请你不要误会了才好。”
简玉儿淡淡的说着,目光注意到她身边跟着的孩子,忍不住眯了眯眼。
长得还真是挺像。
“我也希望你并没有什么恶意,不过既然你们已经订了婚,那就是未婚夫妻了,还希望你和顾铭两人能够和平相处,晓晓是个脆弱的人,禁不起你们这般折腾。”
即便是简玉儿没什么恶意,安凉初也没什么好脸色。
毕竟人心隔肚皮,谁能知道她肚子里装的是什么,好心还是恶意。
听出来安凉初话里有话,简玉儿微微一愣,随即失笑道:“你放心,想要折腾她的人可不是我。”
要不是顾铭心里一直放不下莫晓晓,谁会去折腾她。
原本劝他早些放手对谁都好,偏生顾铭是个痴情种子,听不进去劝,迟早都会尝到苦头的。
“妈咪,宝宝困了,可以回家了吗?”
这时,站在安凉初身边的安宝贝扯了扯安凉初的手奶声奶气的说着。
安凉初脸色一缓,神情已经变得柔和了起来。
蹲下来抱起孩子,笑着说:“宝贝要是困了的话,就先在妈咪的怀里睡一会儿,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
“嗯嗯!”
安宝贝乖巧的点了点头,窝进安凉初的怀里开始甜甜的睡了起来。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嗜睡,也不知道这个毛病要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这是你女儿?挺可爱的。”
“谢谢。”
简玉儿不可置否,双手抱胸挑眉继续道:“听说孩子父亲已经死了?那还真是可惜,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多可怜啊。”
她撩了撩头发,状似无意的说着,似乎对这里面的事情一点儿都不知情一样。
安凉初的脸色一白,许久不曾被人触碰的伤口一瞬间就被人撕裂开来。
她骤变的脸色看的简玉儿心里一惊,正想要说什么,安凉初却冷漠的看着她,眼神犹如淬了冰一样冷。
“简小姐,有些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顾铭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就这么戳人伤疤,你觉得很爽是吗!”
安凉初的眼神忽然就变得犀利了起来,吓得简玉儿心脏狠狠一突。
她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提一下,安凉初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连忙解释说:“抱歉安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初来乍到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传闻,一时间好奇罢了。”
她这样解释着,其实对于安凉初和傅云璟之间的事情,她早就听顾铭说过了。
她今天也只是无意提一下罢了。
初来乍到?
好奇?
呵!
安凉初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心,傅云璟是她心里谁也不能提的伤。
她想要借用时间忘掉那个男人,不想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也不想让还未结痂的伤疤再次变得鲜血淋漓。
“简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恕不奉陪!”
安凉初脸色和语气都不是很好,也没有给简玉儿一点儿面子。
看着她带着寒气离开,简玉儿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吐了口气说:“这女人,还真是可怕,三叔,你干嘛非得让我过来找她!”
说着,简玉儿带着满脸怒气转向一边站在角落里的中年男人,不满的说道。
被她叫做三叔的男人,正是简家的当家家主简明扬。
五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有些苍老,布满了沧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安凉初抱着宝贝离开的背影,面对简玉儿的问话,也没有做任何回答。
简玉儿不满的跺了跺脚,气的冲上前望着眼前这个德高望重的长辈说:“三叔,我跟你说话呢,您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真是气死她了。
想她堂堂简家大小姐,竟然被一个女人给凶了,这要是传出去,她还要不要面子啦!
也真不明白,为啥三叔让她格外注意这个女人。
不就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么。
简玉儿这样形容着安凉初,因为她已经没有 更好的形容词来形容现在的安凉初了。
她现在,的确就只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而已。
带着未亡人的身份,独自撑起一家公司,养活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
说起来,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坚强。
今天是简玉儿的订婚礼,简明扬作为她的三叔,又是当家人,自然是要过来观礼的。
一张经过岁月打磨的脸庞,不难看出他年轻的时候有多么的意气风发。
即便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可那魁梧伟岸的身材,依旧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肃穆感。
听到简玉儿极其败坏的话,简明扬微微低头,看着眼前这个侄女,大手一扬,直接将人一巴掌呼到了一边说:“大人做事,小孩子少插嘴!”
“三叔,明明是你让我去找她的!”
简玉儿不甘心的跺了跺脚,她也很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而简明扬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重重的冷哼了一声道:“管好你自己的未婚夫,有些事情你问了也是白问。”
“为什么?!”
简玉儿是个典型的好奇宝宝,每次有什么问题都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让简明扬很是头疼。
“还想不想要下个月的零花钱了?”
淡淡的瞥了一眼简玉儿,简明扬贼的跟一只老狐狸似得,一句话下来,简玉儿瞬间就老实了。
可怜巴巴的拉着三叔的手撒娇说:“三叔,别这样嘛,人家也只是问问而已,不说就不说嘛,干嘛老克扣我的零花钱!”
不爽的嘟了嘟嘴,即便是心里很不爽,简玉儿也不敢表现出来。
虽然简明扬在家里对她很好,可简家的人谁都知道,这个人年轻的时候,什么事情没干过。
手段凌厉,冷酷又无情。
曾经为了得到家主的位置,不惜抛妻弃子。
到了晚年,才蓦然发现,自己除了一身的权利和财力,什么都没有。
所以简玉儿也不敢过多的僭越,只是偶尔撒撒娇便也就罢了。
况且对于简玉儿来说,她没了什么都行,唯独不能没了零花钱,克扣她零花钱,简直就跟要了她的老命似得。
安凉初一路从宴会大门出来,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着了。
艳阳高照,很快便就是六月了。
距离他的离开,也快有半年时间了。
冷冷清清,凄苦绵长。
安凉初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思念的清苦。
丝丝缕缕,疼到了骨头缝里。
每到夜晚,她总是能梦到他,放佛这么久了他一直还在她的身边,从未离开过一样。
……
她带着安宝贝去公墓看他,坟头上已经长了不少的草了。
看着灰色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那一刻,安凉初就像是崩溃了一样,眼泪决堤而出。
她抱着怀里安睡的孩子,咬着牙说:“傅云璟,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想一个人想到了撕心裂肺的程度。
不痛,却能让你宛如身在地狱一样。
安凉初伸出手,抚摸着冰凉墓碑上的照片,泪如雨下。
她说:“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感觉你在我身边,可是当我惊醒的时候,房间里空荡荡的,就连你的一丝气息都没有给我留下。”
照片上的人,面容依旧,他一辈子被刻在了上面,永远都不会老去。
多么完美优秀的一个男人,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拥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安凉初心痛如绞,偌大的公墓,很安静。
安静的只剩下她的哽咽声。
她怕吵醒怀里的孩子,一个女人,抱着失去了父亲的孩子来看望他。
挺得笔直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形单影只,却又那么的坚强。
背后,一双深邃的眸子,深深的望着那单薄的背影。
安凉初就像是有感觉一样,感觉自己的身后有一道熟悉的目光正在盯着她。
“傅云璟!”
她猛然回头。
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全是一片坟墓,偶尔有风轻抚,吹过她的脸颊,挽起她的发丝和裙摆,很美,却很有伤。
那一瞬间,安凉初似乎感觉到那道熟悉的目光似曾相识。
可是她却什么都没看到。
只是独独一种熟悉的感觉罢了。
安凉初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嘴角全是一片苦涩的味道:“傅云璟,要是你没死,该多好。”
她不知道傅云璟为什么那么狠心的丢下她和安宝贝,她站在墓碑前安静的说着:“宝贝快三岁了,可惜你不能亲眼看着她长大。”
“她多么希望你能够回来,你怎么忍心……”
她哽咽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安凉初终于离开了公墓,风吹过,有人站在她曾站过的地方。
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轻轻响起一声叹息。
订婚宴结束了。
a市的人都知道,顾家和简家联姻,天作之合,强强联手。
所有人都觉得这才应该是豪门之中最完美的婚姻。
莫晓晓是被顾铭送回来的。
满身疲惫,身上的礼服已经换了,脸上还有着可疑的潮红,安凉初想都不用想两人发生了什么。
“不进来坐坐么?”
安凉初打开了大门,看着顾铭准备离开的样子。
他的脖子上贴着创可贴,看来负伤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