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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好在那信并不在长女手里,而是留在她手里,这些年过去,除了她与丈夫,早已没人知道那封信里的内容,她只要咬死没有那信,谁也奈何不了。
    想到这里,罗氏遂定了定神,道:“你娘留的信我怎么不知道?安姐儿你莫不是日思夜想家里的财产,记岔了吧?”
    姜忆安双手抱臂盯着她,冷冷一笑。
    “继母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扯谎,我也料定过了这么些年,信早就没了。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就只好击鼓鸣冤,请官府的人来主持公道了!”
    听到她要上报官府定夺,罗氏霎时头皮一紧,气也怯了三分,不过仍然强撑着道:“就算你去报官,这酒坊也不会是你的,要知道,以前你娘留下的是苏记酒坊,现在是姜记酒坊,早就不是一回事了!”
    她早防着长女会有这一出,所以早早将那酒坊改头换面,交于陈管家打理,就算是官府断案,也不可能把整个酒坊给她!
    姜忆安听她这话,也不气恼,反倒气定神闲地笑了笑,道:“没事,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耗着,一次报官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府衙不行我就告御状,闹得满城风雨我也不怕,正好让整个大周的老百姓都评评理!反正苛待长女,把长女送回老家八年,占用我娘财物的人是你们,最终丢人的也是你们!”
    这话像一记重锤敲在神经上,罗氏只觉头脑针扎似得隐隐作痛,眼前更是冒出一片金星来,连身子都气得发起抖来。
    高嬷嬷飞快走了过来,及时搀住了她,道:“太太,您没事吧?”
    罗氏扶着她的胳膊,抬手指着姜忆安,气道:“嬷嬷,安姐儿为了要家里的财产,简直是魔怔了!现在连半分亲情也不顾了,打算去告我们的状要酒坊呢!要是让老爷和老太太知道她是这么个自私自利的人,不知得多寒心!”
    姜忆安冷冷一笑,还没开口,那高嬷嬷低头想了一想,却忽然道:“太太,不是我多嘴,这原本就是大小姐的东西,也该还给大小姐了。”
    罗氏一听,登时转头瞪着她,气得脸色黑如锅底,眉宇间笼着冲天怒气。
    “你在帮她说话?”
    高嬷嬷道:“老奴不是为大小姐说话,而是说一句公道话。”
    姜忆安纳罕地看了她几眼。
    高嬷嬷沉默了一会儿,将罗氏拉到一旁,低声道:“太太,老奴跟在你身边这么些年,这会儿也说句掏心窝子的实话。这姜家的东西,都是先太太苏氏留下的,这么些年,你们占也占了用也用了,也别太过分,该还给大小姐就还回去吧,你们还给了大小姐,大小姐岂能不念你们的好?过去的一切也就能一笔勾销,以后就是相互帮衬亲亲热热的一大家子人。要是不还给大小姐,以后闹得满城风雨,只会被别人暗地里戳脊梁骨痛骂,到时候只怕连二小姐在侯府都会抬不起头来,被人笑话!”
    “大小姐在国公府已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依老奴看,就算二小姐嫁去了侯府,以后也还得需大小姐帮衬,更何况少爷读书平平,以后的前途,也需得大小姐照拂一二。再者,老爷现在也才四十多岁,以后还可能升官呢,靠着国公府这层关系,前程也是有的!太太莫要只顾着眼前的蝇头小利,伤了与大小姐的和气,因小失大啊!”
    罗氏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胸脯沉沉起伏着,一双眼死死盯着她,半晌才冷笑道:“一笔勾销,亲亲热热!你懂什么叫一笔勾销、亲亲热热!我与苏氏的女儿,绝不可能亲热!”
    高嬷嬷见劝她无用,不由沉闷地叹了口气,罗氏缓了缓气恼的情绪,又道:“薇姐儿现如今高嫁到侯府,以后就是侯府夫人,有她这个有出息的女儿,我还哪用在意那不省事的长女!”
    高嬷嬷道:“依太太的意思,难道不打算把酒坊还给安姐儿了?”
    罗氏气得一口牙几乎咬碎,心中暗恼高嬷嬷为长女说话——但这老货有句话提醒的倒是,若是她那长女撕破脸与姜家闹开了,只怕她的薇姐儿在侯府会抬不起头来!
    罗氏细细想了想,也没再理会高嬷嬷,更是隐晦地瞪了姜忆安一眼,一甩袖子,匆匆去找姜老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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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厅家宴到了尾声,姜忆薇要带着夏世子去自己的闺院,罗氏便给姜鸿使了个眼色,让他到正院去说话。
    得了两个高门贤婿,一场家宴十分尽兴,姜老爷喝了不少苏清酒,已有几分醉意,到了正院,便在外间的椅子上坐着醒酒。
    罗氏把丫鬟都打发了出去,忿忿不平得对他道:“老爷,你说可笑不可笑?方才安姐儿给我要咱家的酒坊呢,还说要是不给她,就去府衙告我们去。”
    姜鸿一听,醉意顿时消了几分,“那个臭丫头,她果真是这样说的?”
    “可不是吗?”罗氏拿帕子沾了沾眼角,似要哭出来一般,“这都是她早谋划好的,趁着薇姐儿的回门宴,决意要给我们要家财,好让薇姐儿在侯府嬷嬷面前丢人!说不定她待会儿就跑咱们院里来给老爷难堪了!老爷可得尽快拿个主意啊!”
    一语未了,只听正院的门咣的响了一声,接着轻松有力的脚步便朝这边走了过来。
    罗氏一听,便知是她那催债的长女来了,忙推了一把姜老爷,道:“老爷,你可要赶紧想好法子应对啊,咱们总不能让她把酒坊白白要走了去!”
    姜鸿用力揉了把脸,上头的酒意几乎褪尽了了,定了定神喝道:“这个孽障,现在越发蹬鼻子上脸,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话音落下,姜忆安便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爹,”看了眼坐在堂内的姜老爷,再看了脸色铁青的继母,姜忆安勾唇灿然一笑,“要说的话,我刚才都跟继母说过了,也就不再废话了。今天这酒坊,你们是给,还是不给,给我个准话。”
    姜鸿两眼一瞪,重重拍了下桌子,骂道:“你这个不孝的白眼狼,真是白养你——”
    姜忆安竖掌打住了他的话,道:“爹,骂人的话留着你自己听吧。看来你们不想给,那好说,改日府衙大堂再见吧。”
    说着,她抬脚就要走开,罗氏又气又急,忙拽住姜老爷的胳膊一把将他拉了起来,道:“老爷,你别坐着了!她要真去告状了,姜家的脸就都丢尽了,咱们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姜老爷脸色漆黑如墨,额角青筋突突乱蹦,气得大喝一声:“孽障站住!”
    姜忆安双手抱臂转过身来,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七窍生烟的爹。
    “生了孽障的爹,你要说什么?”
    姜老爷定定看了眼长女,迎着她那锐利如刃的眼神,莫名有几分心虚,气势也慢慢矮了下来。
    他一甩袍袖,不觉暗叹了一声,低声对罗氏说,“要不就把酒坊给了她吧。左右那酒坊也是她娘留给她的,有时候想想,我也自觉心中有愧,亏欠了她们娘儿俩不少。”
    罗氏气结半晌,冷哼道:“那她要是贪得无厌,以后还回来要家里的东西怎么办?”
    姜老爷捋了捋胡须,气呼呼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再有一次,我就算丢光了这张老脸,也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再不许她踏进姜家一步!”
    隐约听到这话,姜忆安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爹,要断绝父女关系不用等下次,今天把酒坊给了我,我立马就可以与你们断绝关系,再不踏进姜家的大门。”
    姜老爷一听这话,气得胡子尖抖了抖,双眼一瞪吼道:“我看你真是钻钱眼里去了!真要与我们断绝关系,没有娘家撑腰,我看你以后在外面受了委屈,找谁哭去!”
    姜忆安勾了勾唇,冷笑道:“爹,你真是多虑了,我这辈子受的最大委屈就是在姜家,你喝了二两酒脑子发晕,不会真以为你对你亲闺女有多好吧!”
    姜老爷神色一变,喝道:“我何时亏待过你?就算到地下见了你娘,我也对得起她!”
    “那可别,我娘才不想见你,”姜忆安轻嗤一声,嘲讽笑道,“爹,既然你还记得我娘,那我想问问,我娘留给我的东西,你们理所当然地据为己有,夜半睡觉时,良心没受到一点儿谴责吗?”
    罗氏听到这话,脸上青白交错,嘴唇死死咬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姜老爷则气恼地抬掌重拍了下桌子,喝道:“行了,就你不省事!今天你妹妹回门,你偏生要闹!索性就如你所愿,明天就让陈管家去把酒坊过到你名下,从今以后这酒坊就是你的了!还有,以后没事你少回娘家来,来一次气我一次,什么时候把我气死了,你也就没爹了!”
    姜忆安微微一笑,道:“爹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回来了。不过,爹你也想开点,别气坏了身子,这样直接把酒坊给我,就不用花应诉官司的银子了,说到底,你还是省了银子的。”
    姜老爷闻言简直气得差点吐血。
    顶着亲爹几乎喷出怒火的眼神,姜忆安心情愉悦地吹了吹额前几缕乌发,双手抱臂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