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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谢?
    霍北笑了,谢不谢的......现在不好说。他端着副轻浮的姿态,轻飘飘回了句“客气。”
    少爷顺着小路回去了,霍北仍站在原地,左兜揣着手串,右兜是两千块钱。
    一码归一码,摔门的仇,得报。
    宋岑如比平时到家晚了十五分钟,他怕华叔操心,便说自己在巷子里迷了路。
    简单吃了几口饭就回了房间,等弄完功课,他爸验收结束,才算真的松了口气。
    暖气烘得人昏昏欲睡,宋岑如开窗留了个小缝,往躺椅上一卧,又噌一下站起来!
    校服没洗!
    急匆匆跑到洗衣间,拽下拉链,脱了外套,正要把钱掏出来,他捏捏衣服兜,里头鼓囊囊的。
    宋岑如一怔,手感不对。
    软的。
    很软,很多层。这不是纸币的触感。
    宋岑如皱着眉,把东西拿了出来——一沓餐巾纸。
    怎么会?!
    他眼睁睁看着那人把钱塞进来的!
    宋岑如想起临走前,“姓霍的”轻飘飘的语意……
    他个混账!
    第3章 十三点
    闹钟响到第三遍的时候宋岑如醒了。
    第一个蹦进脑海里的画面,依旧是那沓软绵绵的餐巾纸。
    钱财是身外之物。
    虽然他知道这种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味,但他真这么觉得。
    富人有富人的生活,穷人有穷人的过法。哪里都有身不由己,抛开钱财,在生死离别面前都一样。
    宋岑如瞪着天花板酝酿半分钟......大不了当那两千块钱钱被狗叼走了。
    收拾好情绪,他利利索索起了床。
    今天有个摸底测验,班主任说,只是让各科老师都了解一下他的水平。宋岑如心态挺好,考试哪有被人偷钱可怕。
    “这面包机好像不灵了,是不是该换了。”华叔对着机器研究半天,“阿竹,要不换热压三明治怎么样?”
    宋岑如放下杯子,看了眼挂钟,说:“没事,不用做了。”
    “你不吃啦?”华叔瞪着眼睛,脑袋从门框里冒出来。
    “我出去买,您别弄啦。”宋岑如已经背上书包在玄关换鞋了。
    今天晚起了十五分钟,不过他向来喜欢给自己多留提前量,时间还算充裕。
    “欸,等等等等——”华叔顺手在零食柜里拿了两瓶牛奶,从厨房冲出来,“带点,万一饿了。”
    其实学校有便利店,但长辈就是忍不住往你包里多塞一点儿东西。
    “一瓶就行,谢谢华叔。”宋岑如没拒绝。
    华叔一边看他装东西,一边叮嘱:“早饭记得买干净的,苍蝇馆子别去!还有,考试结束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摸底测试一天考完,下午六点半结束,放学晚了点。华叔不放心,尤其昨天从街坊邻居嘴里听到些传言,觉得还是去接一趟比较稳妥。
    “会堵车吧?”宋岑如说。
    华叔道:“堵不了多久,今天是放得晚,特殊情况,以后你要不想就还是自己回来。”
    宋岑如没有发表意见,华叔解释道:“京城治安是不错,但地方大,人也杂。大事出不了,小事不断。”
    “我听人说,就我们这几条胡同里有好多社会小流.氓!还分帮分派,什么勒索、斗殴、坑蒙拐骗、小偷小摸,他们都干!”
    宋岑如:“......”
    “还是要多注意注意。”华叔拍拍他的肩膀。
    “……好。”
    元宝胡同走出去,南邻商业中心,北邻菜市场。在菜市场那条路上就有不少早点铺子,什么卤煮、羊杂汤、褡裢火烧,全是他没吃过的。
    家里很少让他吃外面的东西,上初中之前一点都不让沾。
    在同龄人面对滋滋冒油、外酥里嫩的淀粉肠咽口水的时候,宋岑如看似毫无波澜,其实心里特别好奇那是什么味道。
    走进一家没什么人排队的店,装修亮堂,环境干净,主营招牌是三鲜馄饨和小笼包。
    宋岑如跟着站在队伍末尾,不多会儿身后又排了新的客人。
    隔着橱窗,那雾气蒸得老板脑门儿直冒汗。笊篱入锅,往汤底一捞,十几个薄皮馄饨挂着剔透油光,珍珠似的滚进碗里。
    前面的客人自觉扫码付款,老板将装好的馄饨碗轻轻一推,喊道:“下一个!”
    宋岑如点的是小份包子,方便打包带走。
    手机悬在扫码屏上方一直没动静,他来回试了两遍。
    收款大姐对着机器一通拍打,毫无反应,“唷,是不是卡了,”又瞟了眼,“小弟弟,带现金了没有啊?”
    “没。”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应该都不会带现金了。
    大姐又对着扫码机拍了好几下,弄不过来,喊了正收拾桌子的伙计过来帮忙看看。
    “我带了,请你。”
    一张百元钞突然出现在眼前,宋岑如回过头。
    姓霍的!
    还排在他后面!
    “你这什么眼神?”霍北笑了笑。
    鄙夷的眼神。
    宋岑如生气又纳闷,这人居然还敢上来搭话?
    “用我的钱,请我?”宋岑如收回目光,冷冷清清道,“留着自己吃吧。”
    丢了的钱他没想着能要回来,明摆着就是地头蛇欺负新来的,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他没工夫跟这种人玩幼稚游戏。
    “生气了?”霍北兴致昂扬,这种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行为很不道德,但爽。
    他又走近两步,弯着腰凑过去,往宋岑如的书包拍了一下,“嗯?真生气了?”
    宋岑如侧过身,陡然对上他的目光。
    第一次他没正眼瞧,第二次光线太暗,现在却是不得不跟他脸对脸。
    姓霍的长得就不正经,十分的少年气里三分被桀骜占了去,肤色偏深带着野性,野到蛮不讲理的感觉。
    宋岑如和他像对峙似的,谁不肯先移开目光,好像谁先移走谁就认输了一样。
    这人双眼皮末端略宽,向上是凌厉的眉,眉峰挑起的时候总有种戏弄人的意味。言语间露出一点虎牙尖,狡黠得很。
    霍北扬起眉梢,“这么喜欢看我啊。”
    ......这人要不要脸啊!
    宋岑如没好气道:“你想干什么。”
    “叫声哥,我把钱还你。”阳光打在霍北脸侧,笑得轻佻又懒散。
    十三点。宋岑如在心里骂了句。
    “不叫?心里憋着劲儿骂我呢吧?让我听听?”霍北微抬下巴,他就乐意逗这少爷,有钱人家小孩儿生气什么样啊。
    “你!”宋岑如被气到语塞。
    他哪见过这样的人啊,生意场上的老狐狸至少都戴着面具,眼前这个是把“无赖”俩字直接写脸上。
    霍北:“我什么?”
    “你挡我光了!”宋岑如大声道,还推了霍北一把,劲儿不小。
    霍北也不恼火,十分配合的被“推”了半步,他收回昨天的话,这少爷挺有意思的,生气起来更有意思。
    扫码机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大姐打开自己的收款码,“这样,直接扫我吧。”
    宋岑如还在气头上,睨视着霍北,举起手机冲大姐说:“姐姐,转您一百,我后头这人的单也买了。”
    霍北嘴角微动,有种“我倒要看看你使什么招数”的姿态。
    交易结束,宋岑如转身看着他,轻声道:“不是缺钱么,请你了。以后少翻墙,你技术不行,姿势特丑。”说罢,没给霍北留反击的时间,他转身就走,连余光都不给一个。
    霍北的眼神跟着移过去,舌尖顶着虎牙气笑了。
    不行?
    这小子说他不行??还说他丑???
    队伍继续往前走,收款大姐瞧见他,朝宋岑如离开的方向努努嘴,“那小弟弟替你买单了,你用么。”
    霍北转过头,“用,全给用了。”
    京城的春天还是冷,要说暖和,怎么着也得等到清明,再等过了劳动节,那就是一秒入夏。
    满街白雾蒸腾着,冷空气里有泥土、太阳、尘沙和刚出炉的糕点味儿。
    自行车的铃铛声穿梭在大街小巷,霍北提了五六个袋子走在路当中,像搞市场批发的。
    回大杂院的路程拢共不到一公里,走半道儿他气就消了,然后越想越来劲。他个快成年的人还能被初中生小看了?既然少爷烦他,那以后就在人眼前多晃晃,烦死他。
    霍北绕进罗圈胡同,站在大杂院后门往里瞧了一眼。
    一张小桌,三面坐满,桌上摆着早点。李东东、虎子、大福都在,老太太是练剑去了。
    “都这个点儿了,不该在学校门口?”霍北拎着东西进屋,外头几个面面相觑。
    聚这么齐也不知道干嘛,一个个搞得像都没学上似的。
    李东东坐在小马扎上,拽着虎子的手举起,“报告,我俩是起晚了。”